即使是害怕,沈念也不失礼数,
“谢……太子殿下。”
“沈姑娘——”
裴争的手指轻轻转动,把玩着茶盏,声音轻描淡写,“你,不必对孤如此客气。”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屏息凝神,沈国公与江氏皆在暗自揣摩太子殿下话里的意思,却不敢搭话。
他今日突然来到沈府已是怪事,居然还对沈念特殊相待,说出那般让人费解的话。
沈念一时心跳如擂鼓,袖口下的手指紧紧攥着,她不知道男人今日来府上有什么目的,但再次见到那熟悉的面容,那夜的场面一幕幕强行涌入脑海。
她厌恶,畏惧到了极致。
却又不得不因为他的地位,权势,与他虚以委蛇,
“殿下,臣女——”
“沈大人有所不知,孤患有一顽疾,太医们对此皆束手无策。”裴争打断沈念的话,冰冷的目光落在沈国公身上,满是压迫。
沈国公听着裴争的话,亦皱起眉头,暗暗叹气,“哎,真是苦了殿下,这顽疾……”
“孤甚被顽疾所累,几日前听闻沈家小姐医术精湛,于是特来府上求、医。”
“不知沈姑娘可否为孤瞧瞧,这病能医否?”
听到这话,沈念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忽想起紫苏同她提及的传言,原来是裴争做的手脚。
一听裴争要让沈念治顽疾,沈国公提起袖口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殿下,小女哪里会什么医术,不过是一些皮毛,若是误了殿下的身体,我沈家有大罪啊!”
“是啊是啊,殿下,她哪里会什么医术,殿下身体重要。”
江氏在一旁附和沈国公的话,即便她往日再讨厌沈念那个小贱蹄子,此时也为她说起了话,毕竟诊治太子殿下是大事,若是出了事,可要满门抄斩。
她可不想因为贱人的女儿,搭上自己的命。
“沈大人还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裴争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咣当”一声响,空气瞬间凝滞,一股寒气自周身慢慢侵蚀,蔓延至四肢百骸。
“殿下!”沈国公眉头紧锁,转身呵斥沈念,“逆女,你……你还不赶紧退下!莫要在此处丢人现眼!”
面对沈国公突如其来的训斥,沈念愣在原地,随后只见男人脸色沉下来,眸子阴鸷得渗人,
“孤让她试试,何人敢拦?”
“沈国公是在违抗孤的命令么?”
沈国公同江氏跪在地上,求饶道:“臣不敢,还请殿下息怒。”
他生气了……
男人眯起眼眸,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所有人,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森然如同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沈念仿若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宛若深渊,寒意随之蔓延,所有人皆无处可逃。
“父亲,”她上前一步,将沈国公护在身后,被逼迫如此境地,她只好顺着男人的意,哪里还敢违抗?还能违抗?
“殿下,那…臣女先给殿下诊脉。”
得到满意的答案,裴争神情稍缓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沈念,伸出手腕。
沈念取出干净的帕子,放置裴争的手腕上,纤纤玉手搭其上,屏息凝神。
姑娘仍是碧绿色衣裙,衣袖轻掀,熟悉的梅香扑面而来,裴争缓缓阖上双眼,平心静气,格外舒畅。
此香似乎能将他心中所有的不悦一扫而净,甚至可以抚平急躁。
几息后,沈念缩回手,正想开口说话,却被男人抢先一步,
“如何?孤这顽疾你能治么?”
“臣女——”
沈念顿了顿,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他神色慵懒靠着椅背,嚣张之中带着几分不屑,对着她轻蔑地勾了勾唇,仿若一切在掌握之中。
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心惊胆战,
他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么?
思及此,她心口起伏,紧紧攥住了手,咬着后槽牙道:“殿下,臣女能治。”
男人哪里有什么病,分明身体康健,壮如牛,这莫须有的病,她能治要治,不能治也要治。
裴争高高在上睨着她的反应,盯了片刻,他低笑一声,“好,既然你能治,那便入太子府的藏药局当个侍医,为孤治疗顽疾。”
什么?
沈念猛然抬头,瞳孔骤缩,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响,裴争竟然让她入太子府!
他这是要将她困在身侧。
小姑娘愣在原地,手指揪着衣物,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相比于沈念,沈国公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她急急跪在地上,哀求道:“殿……殿下三思!小女自幼不学无术,行事顽劣不堪,哪里有能力为殿下治顽疾?还请殿下另寻他人!莫要让此逆女丢了臣的脸,误了殿下的身体!”
沈国公的话句句如刺,无情扎入沈念的心,她睫毛微微颤动着,霎时间羞愤交加,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好似掉进冰窟,从头冷到脚。
她原以为刚刚她的父亲极力相护,是因为他们之间仅有的亲情,哪怕只有一点,也是父亲在护着她。
眼下她终于明白,父亲只是怕她连累沈府罢了。
十年的寒冰在她以为终于要融化几分时,却在那么一瞬间突然转变,结了一层更厚的,更冻人的冰霜。
没有亲情,一点也没有,
十年前就是她一个人面对所有,如今依旧。
江氏站在一旁,听到此事心中有了其他盘算,与刚刚不同,沈府如今比不得往日,她想着若是沈念真的入了太子府的藏药局,日后便是能同太子搭上话。
更何况,太子之命,他们怎能违抗?
是以,江氏拉了拉沈国公的衣袖,小声劝说道:“公爷,这太子殿下看中阿念是好事……”
沈国公没理江氏,只言辞恳切求着高位之上的太子,“殿下三思!”
“三思?”裴争饮了口茶,并没有给沈国公和江氏一个眼神,只搓着手中的玉扳指,目光沉沉,“沈念,你可愿入孤的藏药局。”
说完这话,男人才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眸中,充满野心,占有,对此事势在必得。
并不是在问她,而是肯定的语气,
好似确信沈念一定会应他。
沈念迎上他的视线,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原来他散布传言就是为了把她正大光明弄到太子府。
她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吐沫,
不,她不想入太子府做劳什子的侍医,
她有强烈的预感,那太子府就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若是进去,想出来怕是难上加难。
那是裴争特意织起的网,在等着她心甘情愿跳入。
不行,清白已经没了,
她不能再没了自由。
她绝对不能入太子府,成为困在牢笼中的鸟儿。
“殿下臣女,不——”
而就在她“不”字刚说出口时,忽地瞧见裴争慢悠悠从袖口取出一香囊,并似故意般将香囊示给她看。
沈念额间的冷汗顿时下来了,那正是她送给宋淮之的,绝不会看错,上面是她亲手缝制的“淮”字,竟被裴争抢了去!
他这是在威胁她么?
是在用宋淮之的命威胁她么?
那双眸子透露的阴寒似在告诉她,如若不答应,他虽不能动沈家分毫,但可以随时要宋淮之的命。
小姑娘胆怯地望着他,水盈盈的眸子盯着他手中的香囊,裴争唇角轻挑,满眼轻视,
“沈姑娘要思虑清楚,再回答孤。”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裴争又一次将她逼至两难境地,再一次将选择权交在她手中。可是她真的能选么?真的可以由自己选么?
正殿内的所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他们的视线皆聚集在沈念一人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裴狗:吓老婆好好玩[哈哈大笑]
女鹅:谁喂我花生![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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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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