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清晨,天还没亮透,一道凄厉的尖叫便划破了忘机峰的死寂。
“不好了!不好了——墨师兄他、他咽气了!”
是云舟童子,他连滚带爬地从主殿冲出,一张小脸煞白如纸,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炸响了清虚宗的每一座山头。
丹霞峰,林天宇正在晨练,听闻弟子传信,手中挽出的凌厉剑花骤然一顿。
他缓缓收剑,侧过头,晨曦的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嘴角却勾起一抹淬了毒的笑意。
死了?
终于死了。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当晚,林天宇便换上一身素白长衫,满脸“悲戚”地前往忘机峰吊唁。
他自诩为宗门表率,即便墨轻弦是“魔头”,人死为大,他也要做足姿态。
然而,他刚到峰下,就被一道冰冷强横的结界挡住了去路。
林天宇脸色一沉,抬头遥望峰顶主殿,只见那里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半分哀悼的凄凉。
他心中那点伪装的悲悯瞬间被讥讽取代,冷笑出声:“装模作样。人都死了,还点着长明灯给谁看?韩渊,你也不过是个被蛊虫牵着鼻子走的可怜虫罢了。”
殊不知,那盏被他嘲讽的灯火之下,暖玉榻上,本该“死透了”的墨轻弦正懒洋洋地睁着一只眼,戳了戳趴在自己肩头打盹的小甲虫。
“小不点,听见没?外面那个傻子,说你是牵线虫。”
小不点懒洋洋地甩了甩触角,用只有墨轻弦能听懂的神念传音:“听见了。本大爷今天的加班费,必须翻倍。”
次日午时,一道青色剑光撕裂云层,直落忘机峰殿前。
执法峰大长老,青鸾子,到了。
她手持一卷金边谕令,面若冰霜,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奉掌门谕令,查证外门弟子墨轻弦是否真死。若涉欺瞒宗门,当以欺师灭祖论处,魂灯尽灭,永不入轮回!”
话音落下,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韩渊一身白衣,静立于殿前,周身寒气几乎要将脚下的石阶冻裂。
他没有辩解,只是淡漠地侧过身,露出身后的殿门。
“她可以进去看。”
三个字,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青鸾子眸光一凛,迈步入内。
内室寂静无声,只有药香与檀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榻上之人面色灰败,毫无血色,她探指一试,鼻息全无,再看角落那盏属于墨轻弦的魂灯,火苗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一切迹象,都证明此人已是真正的尸身。
青鸾子正欲转身宣布结果,袖中一道符纸却忽然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温热。
那是柳知寒在昨夜暗中托人送来的“活息感应符”,只有在三尺之内感应到强盛的生机时,才会发热。
她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心中瞬间了然。
好一个韩渊,好一个墨轻弦,竟连她都算计了进去!
青鸾子缓缓收回手,转身面对殿外翘首以盼的众人,用她那铁面无私的嗓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布:“经查,墨轻弦气息断绝,神魂离体,已亡。魂归幽冥,此事就此作结。”
说罢,她转身离去,却在迈过门槛的一瞬间,对着殿内那片无人察觉的阴影,极轻、极快地眨了一下眼。
山下,得到消息的林天宇几乎要放声大笑。
成了!
“即刻传我命令,召开宗门大会!”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喜悦与野心,“弹劾韩渊身为仙尊,却纵容妖修,为魔头所惑,扰乱道心,已不配为我清虚宗表率!”
他仿佛已经看到韩渊跌落神坛,而自己取而代之,成为清虚宗新一代神话的场景。
是夜,子时。
万籁俱寂,忘机峰主殿内,烛火轻轻一跳。
墨轻弦缓缓坐起身,抬手抹掉脸上那层让他看起来像个死人的药粉,露出一张虽显苍白但神采奕奕的脸。
他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收网了。”
他从舌底捻出一枚比米粒还小的血色蛊虫,凑到唇边,用气音轻声念道:“小红,戏台搭好了,该你唱哭腔了。”
千里之外,丹霞峰宗主亲传弟子的寝院后院,一名负责洒扫的婢女猛地一个激灵。
下一秒,她连滚带爬,泪流满面地冲向林天宇的书房。
“少爷!不好了!老家传来消息……老夫人……老夫人咽气前,说对不起您,当年调换您和墨家废柴血脉的事……她、她全招了!”
“哐当——”
林天宇猛然站起,撞翻了身前的书案,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
他根本不是什么气运之子,他只是一个被亲生母亲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偷换了别人天赋血脉的冒牌货!
而这一切,正是墨轻弦早在十日前,就通过一名失踪多年的乳母留下的蛛丝马迹,为他精心布置的,足以将他彻底打入地狱的——血脉风暴。
林天宇浑身冰冷,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泄露的。
他只知道,明日的宗门大会,原本是他用来审判韩渊的刑场,现在,却成了他自己的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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