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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番外]

苏九夏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睁开眼,刺目的红绸缎几乎要灼穿她的视网膜。

鼻腔里弥漫着劣质熏香与铁锈混合的怪味,头顶沉重的凤冠压得颈椎咯吱作响。她下意识想抬手揉太阳穴,却发现双臂被牢牢捆在身后,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

“唔……”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闷哼,现代顶级杀手的本能瞬间苏醒。头脑尚且昏昏沉沉,四肢百骸都像灌了铅,可脊柱里那股嗜血的寒意却已悄然攀升。

这不是她执行任务时的伪装船舱。

雕花描金的轿厢壁摇晃着,窗外隐约传来唢呐与人群的喧嚣,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调笑。苏九夏眯起眼,透过轿帘缝隙瞥见街景飞速倒退 —— 青石板路,灰瓦飞檐,还有那些穿着圆领袍、梳着双鬟的路人……

心脏猛地一缩。

她不是在追踪跨国犯罪集团头目时,被炸弹碎片击中了后腰吗?那种贯穿伤足以让她当场毙命,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古装剧片场似的地方?

“新娘子莫不是吓傻了?” 轿外传来粗嘎的笑声,“孙少爷可是咱们孙家的独苗,能嫁过去当少奶奶,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接茬:“就是,听说这位贾二姑娘在府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到了孙家可得好好学学规矩,别给咱们金陵贾家门楣丢脸。”

贾二姑娘?孙家?

混乱的记忆碎片突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大观园,紫菱洲,攒珠累丝金凤钗,还有那个永远低垂着头、被下人拿捏也只会吞声忍气的懦弱身影…… 以及此刻,这场被称作 “羊入虎口” 的婚事。

苏九夏瞳孔骤缩。她穿越了,穿成了《红楼梦》里那个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的贾迎春!而今天,正是她被父亲贾政以五千两银子 “卖” 给孙绍祖的大喜之日!

那个在原著里将迎春虐待致死,号称 “中山狼” 的家暴男!

轿身突然剧烈倾斜,苏九夏重重撞在轿厢壁上,后腰旧伤的幻痛让她眼前发黑。外面传来孙绍祖醉醺醺的怒吼:“磨蹭什么!老子的新娘子,还怕跑了不成?”

伴随着丫鬟们的惊呼和求饶声,苏九夏清晰地听到皮肉撞击的脆响。这个畜生,竟然在大喜之日就动手打人!

前世作为顶尖杀手,苏九夏信奉的准则只有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还。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更容不得旁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眼底最后一丝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她开始暗中活动手腕,感受麻绳的粗细和绑法。这种民间常见的十字捆法,对她而言不过是孩童把戏。

“吱呀” 一声,轿帘被粗暴地掀开,一张酒气熏天的脸探了进来。孙绍祖穿着大红喜服,却掩不住那双三角眼里的贪婪与暴戾。他看见苏九夏低垂的眼睫,伸手就想去捏她的下巴:“小美人儿,别装死,给爷笑一个!”

就在他的脏手即将触碰到肌肤的瞬间,苏九夏猛地抬头。

那双眼眸里没有半分新嫁娘的羞怯或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淬着令人心悸的锋芒。孙绍祖的手僵在半空,竟被这眼神震慑得莫名发怵。

“你……” 他正要发作,却见苏九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像毒蛇吐信般危险。

“孙少爷,” 她的声音还带着少女的清甜,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冽,“成婚吉时,动手打杀下人,不怕冲了喜气吗?”

孙绍祖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老子教训自家奴才,关你这小贱人什么事?” 他说着就要强行把苏九夏从轿子里拽出来。

就在这时,苏九夏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突然挣脱束缚,快如闪电般扣住了孙绍祖的手腕。她的指力极大,指尖精准地掐在对方的脉门穴位上,用上了杀手特训中的卸力技巧。

“啊!” 孙绍祖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剧痛,整条胳膊瞬间失去了力气,冷汗唰地冒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怎么也想不通她竟有如此力气。

苏九夏缓缓站起身,轿内空间狭小,她却自有一股挺拔如松的气度。散乱的发丝垂在颊边,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分野性的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孙绍祖,声音轻得像叹息:

“孙少爷,看来你不懂怜香惜玉。”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脚,看似随意地在孙绍祖膝盖弯处一磕。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伴随着男人杀猪般的嚎叫,孙绍祖庞大的身躯重重跪倒在轿前,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周围的喧闹瞬间静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吹唢呐的停了吹奏,抬轿的放下了轿杆,连刚才被打的丫鬟都忘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姐 —— 不,是看着这个气场完全不同的新娘子。

苏九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微乱的裙摆,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孙家仆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从今天起,我贾迎春就是孙家的少奶奶。” 她特意加重了 “贾迎春” 三个字,像是在宣告某种主权,“孙家的规矩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我有我的规矩 ——”

她顿了顿,视线最终落在趴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孙绍祖身上,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碴:

“第一,不准在我面前动手打人。”

“第二,不准对我拉拉扯扯。”

“第三……” 她微微歪头,笑容明艳却暗藏杀机,“不准叫我小贱人。”

说完,她无视地上哀嚎的新郎,径直走出花轿。红色的裙摆扫过孙绍祖的脸颊,留下一个冰冷的印记。迎亲队伍里死一般的寂静,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苏九夏抬头望向那座气势恢宏却透着阴郁的孙家大宅,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贾迎春的悲剧,到此为止。

从今天起,她是苏九夏,是这孙家真正的阎王。这场复仇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苏九夏踩着朱红毡毯走进孙家大门时,身后传来孙绍祖气急败坏的咆哮。他被两个家丁架着,膝盖的剧痛让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本该任他拿捏的新娘挺直脊背,像只骄傲的凤凰般穿过庭院。

“反了!简直反了!” 孙绍祖的怒吼震得廊下灯笼摇晃,“都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

仆从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刚才轿前那一幕还历历在目,这位新少奶奶看似纤细的手指能捏得老爷嗷嗷叫,一脚就能废了少爷的膝盖,哪里是什么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苏九夏仿佛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这座宅院。青砖铺地的庭院倒是宽敞,只是墙角结着蛛网,几株石榴树歪歪扭扭,透着股疏于打理的破败感。廊下站着的仆妇丫鬟们个个眼神闪烁,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

这就是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真是晦气。

“少奶奶,这边请。” 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老妈子上前引路,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是孙绍祖的奶妈周嬷嬷,在府里颇有体面,此刻却被苏九夏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苏九夏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她能感觉到周嬷嬷偷偷打量她的目光,像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穿过两道月亮门,来到正厅。厅里早已摆好了拜堂的香案,红烛高烧,却因主位空缺而显得格外冷清。孙家的长辈不知去了何处,只有几个远房亲戚模样的人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看向苏九夏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吉时快过了,这……” 周嬷嬷面露难色,偷偷瞟向厅外,显然是在等孙绍祖的指示。

苏九夏却径直走到香案前,拿起三支供香,在烛火上点燃。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她精致却冰冷的侧脸。

“不必等了。” 她淡淡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夫妻对拜,他既不愿,我便自己拜了。”

说着,她手持香烛,对着天地牌位深深一拜,又转身对着贾府的方向拜了三拜,最后竟对着空无一人的主位拜了下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在完成一项既定的仪式。

角落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哪有新娘子自己拜堂的道理?这贾二姑娘莫不是真的疯了?

苏九夏却不管旁人怎么想,拜完堂便将香烛插进香炉,动作干脆利落。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周嬷嬷身上:“带我去我的院子。”

周嬷嬷被她看得一哆嗦,连忙点头:“是,少奶奶这边请。” 心里却暗暗叫苦,这位新主子如此行事,将来府里怕是难得安宁了。

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座相对偏僻的院落。院门紧闭,门上挂着 “晚芳居” 的匾额,漆皮都已剥落。周嬷嬷推开院门,解释道:“少奶奶,这是府里最好的院子了,前几日刚打扫过……”

苏九夏走进院子,只见里面杂草丛生,正屋门窗紧闭,廊下的花盆里空空如也。这就是 “最好的院子”?看来这孙家不仅人不怎么样,对她这个 “少奶奶” 更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呵。” 她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孙绍祖被人扶着走了进来。他的膝盖上敷了药,脸色依旧铁青,看向苏九夏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贾迎春!你好大的胆子!” 孙绍祖甩开家丁的手,一瘸一拐地冲到苏九夏面前,“竟敢对我动手?还敢私自拜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苏九夏斜睨着他,语气平静无波:“丈夫?孙少爷怕是忘了,刚才是谁跪在轿前的?”

“你!” 孙绍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九夏的鼻子骂道,“好个伶牙俐齿的贱人!我看你是贾家送来的祸害!”

“看来孙少爷记性不好。” 苏九夏的眼神骤然变冷,上前一步,逼近孙绍祖,“我刚才说过,不准叫我小贱人。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孙绍祖竟被她逼得后退了一步,膝盖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他色厉内荏地吼道:“这是我孙家,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花五千两银子买来的玩物!”

“玩物?” 苏九夏挑了挑眉,突然抬手,快如闪电般扇了孙绍祖一个耳光。

“啪” 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孙绍祖自己。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九夏,眼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你敢打我?” 孙绍祖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就要扑上来。

苏九夏却早有准备,侧身避开他的冲撞,同时抬脚,再次精准地踢在他受伤的膝盖上。

“啊 ——” 孙绍祖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我不仅敢打你,还敢废了你。” 苏九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如刀,“孙绍祖,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在这晚芳居里,我就是规矩。你若安分守己,我们还能相安无事。你若再敢对我不敬,或者动我院里的人,我不介意让你变成真正的‘中山狼’—— 断了腿的狼。”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得孙绍祖浑身发冷。他看着苏九夏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柔弱的千金小姐,她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你…… 你等着!” 孙绍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膝盖的剧痛折磨得动弹不得,只能撂下一句狠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九夏懒得理他,转身对吓得瑟瑟发抖的周嬷嬷说:“把他拖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另外,叫人把院子打扫干净,再送些炭火和吃食来。若是半个时辰内我看不到东西,你知道后果。”

周嬷嬷连忙点头哈腰:“是,是,老奴这就去办。” 她示意家丁赶紧把孙绍祖拖走,自己则小跑着去吩咐下人干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遭殃。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苏九夏走到廊下,看着满园的杂草,轻轻叹了口气。这里的条件虽然简陋,但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她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了解孙家的情况,然后再一步步展开她的复仇计划。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少奶奶……”

苏九夏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小丫鬟站在院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这是跟着迎春陪嫁过来的丫鬟之一,名叫司棋。在原著里,司棋是个性格刚烈的丫鬟,为了维护迎春的尊严,多次与孙家的人发生冲突,最后被赶出了孙家。

“进来吧。” 苏九夏对她点了点头。

司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托盘放在廊下的石桌上,小声说:“少奶奶,您刚才太冒险了。孙少爷那个人睚眦必报,您这样得罪他,他肯定会报复您的。”

苏九夏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报复?我等着他。” 她看向司棋,“你是司棋?”

司棋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少奶奶。” 她有些惊讶,以前的二姑娘很少叫她的名字,总是怯生生的。

“以后这院子里的事,就由你帮我打理。” 苏九夏说,“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只要你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

司棋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没想到这位新少奶奶竟然如此信任她。她连忙跪下磕头:“谢少奶奶信任,司棋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少奶奶。”

苏九夏扶起她:“起来吧。从今天起,在这晚芳居里,我们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司棋看着苏九夏坚定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这位新少奶奶和以前的二姑娘完全不一样了。也许,跟着这位少奶奶,她们真的能在这孙家闯出一条活路来。

半个时辰后,周嬷嬷果然带着人送来了炭火和吃食。虽然吃食算不上丰盛,但至少干净热乎。苏九夏让司棋把东西收下,却没让周嬷嬷进院子。

“告诉孙绍祖,安分守己。” 苏九夏隔着院门对周嬷嬷说。

周嬷嬷不敢多言,连忙点头应是,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夜幕降临,晚芳居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苏九夏坐在灯下,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绪万千。她知道,今天的所作所为只是开始,她和孙绍祖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她不怕。前世作为顶级杀手,她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较量,从来没有退缩过。这一世,她变成了贾迎春,她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写贾迎春的命运,让那些欺负过贾迎春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夜深了,苏九夏吹熄了烛火,躺在床上。虽然身体还有些疲惫,但她的精神却异常清醒。她知道,明天等待她的,将是更加艰难的挑战。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战斗。

第二天一早,苏九夏还没起床,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她皱了皱眉,让司棋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司棋很快就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少奶奶,是孙少爷带着人来了,说要…… 要请您去正厅问话。”

苏九夏冷笑一声:“问话?我看他是不服气,想找场子吧。” 她起身穿好衣服,对司棋说,“走,我们去会会他。”

来到正厅,只见孙绍祖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厅里站着不少孙家的仆从,个个凶神恶煞,显然是来给孙绍祖撑腰的。

苏九夏毫不畏惧,径直走到厅中央,看着孙绍祖:“不知孙少爷找我来,有何指教?”

孙绍祖拍了拍桌子,怒喝道:“贾迎春!你昨天对我动手,还敢私自拜堂,简直是目无尊卑!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孙家的主子!”

苏九夏环视了一圈厅里的仆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孙少爷自己打不过我,就想找人帮忙?真是好本事。”

“你找死!” 孙绍祖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地吼道,“给我上!把这个疯女人给我绑起来!”

仆从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昨天轿前和院子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步孙绍祖的后尘。

“怎么?都不敢动?” 孙绍祖见状,更加生气,“谁能把她绑起来,我赏他一百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丁咬了咬牙,提着一根棍子就向苏九夏冲了过来。

苏九夏眼神一冷,侧身避开棍子,同时抬手抓住家丁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 “咔嚓” 一声,家丁惨叫一声,棍子掉在地上,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其他仆从见状,吓得纷纷后退。

苏九夏看着孙绍祖,眼神冰冷:“孙少爷,还有谁想试试?”

孙绍祖看着地上哀嚎的家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苏九夏竟然如此厉害,连府里最壮实的家丁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绍祖惊恐地看着苏九夏,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贾迎春。

“我是谁不重要。” 苏九夏说,“重要的是,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妻子,是这孙家的少奶奶。你若再敢对我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转身就走,根本不把孙绍祖和厅里的仆从放在眼里。

孙绍祖看着她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今天又输了。但他并不甘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苏九夏的弱点,报昨天的一箭之仇。

苏九夏回到晚芳居,司棋连忙上前询问情况。苏九夏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司棋听得心惊胆战,同时又对苏九夏充满了敬佩。

“少奶奶,您真是太厉害了。” 司棋说,“只是孙少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苏九夏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站稳脚跟,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她看着司棋,“司棋,你在贾府待的时间长,对孙家的情况了解多少?”

司棋想了想,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孙少爷以前在京里做官,后来因为得罪了人,才被贬回金陵的。孙家以前虽然也算富贵,但这些年已经大不如前了。孙少爷性格暴躁,经常打骂下人,府里的人都怕他。”

苏九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这孙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或许可以从府里的下人入手,了解更多关于孙家的情况。”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周嬷嬷的声音:“少奶奶,府里来了客人,说是从贾府来的,要见您。”

苏九夏愣了一下,贾府来的人?会是谁呢?她让司棋把周嬷嬷叫进来。

周嬷嬷走进院子,恭敬地说:“少奶奶,是贾府的鸳鸯姐姐来了,说是奉了老太太的命,来看看您在孙家过得好不好。”

鸳鸯?苏九夏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鸳鸯的记忆。鸳鸯是贾母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聪明能干,忠心耿耿。她来这里,恐怕不仅仅是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那么简单。

“请她到正厅稍等,我马上就去。” 苏九夏说。

她知道,这是她嫁入孙家后,第一次与贾府的人接触。她必须表现得好一些,不能让贾母担心,更不能让贾府的人看笑话。同时,她也想从鸳鸯口中,了解一些贾府的情况。

苏九夏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司棋向正厅走去。

这一次,她面对的不仅仅是孙绍祖,还有来自贾府的目光。她必须小心应对,才能在这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苏九夏走进正厅时,鸳鸯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衣裙,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虽无过多装饰,却自有一股沉稳干练的气度。看到苏九夏进来,鸳鸯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二姑娘。”

“鸳鸯姐姐不必多礼。” 苏九夏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下,“姐姐辛苦了。”

鸳鸯坐下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苏九夏。

眼前的二姑娘与出嫁前判若两人,眉宇间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凌厉,眼神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鸳鸯心中暗暗惊讶,不知道这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一向懦弱的二姑娘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不辛苦。” 鸳鸯笑着说,“老太太惦记着二姑娘,特意让我来看看您在孙家过得好不好。孙家的人待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苏九夏知道鸳鸯是来探虚实的,她淡淡一笑:“劳老太太挂心了。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孙家媳妇,打理好内宅。”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冷笑:“合格的孙家媳妇?贾迎春,你用这话骗鬼吗?”

苏九夏和鸳鸯同时抬头,只见孙绍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他显然是知道鸳鸯来了,借机过来告状的。

“孙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九夏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他。

孙绍祖走到厅中央,指着苏九夏对鸳鸯说:“鸳鸯姐姐,你可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昨天刚嫁过来就打我骂我,简直是无法无天!我看她根本就没把我们孙家放在眼里!”

鸳鸯没想到刚见面就发生这种事,她皱了皱眉,看向苏九夏,想听听她的解释。

苏九夏却不慌不忙地说:“孙少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昨天之所以没有等你就拜堂,是因为吉时快过了,误了良辰,可会折损家宅福气。至于我对你动手,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

“不小心摔倒?” 孙绍祖怒极反笑,“你把我的膝盖踢伤,还打了我的耳光,这叫不小心摔倒?贾迎春,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啊?”

“你自己身体不行,怪我咯?” 苏九夏似笑非笑,“孙少爷,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被雷劈。”

“你还敢威胁我?” 孙绍祖气得浑身发抖,“鸳鸯姐姐,你都看到了吧?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我们孙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这么个泼妇!”

鸳鸯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只觉古怪,二姑娘在贾府时就经常受欺负,性格懦弱,可今天的表现却如此强势,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孙少爷,二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刚成婚,正是应该和睦相处的时候,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和睦相处?” 孙绍祖冷哼一声,“我看她根本就没安好心!她就是贾家派来祸害我们孙家的!”

苏九夏懒得再跟他废话,她对鸳鸯说:“鸳鸯姐姐,我知道你是奉了老太太的命来的。我在孙家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老太太担心的。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院子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根本不把孙绍祖放在眼里。

孙绍祖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差点晕过去,他对着鸳鸯大喊:“鸳鸯姐姐,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女人的态度!她根本就没把我们孙家当回事!”

鸳鸯无奈地摇了摇头:“孙少爷,您也消消气。二姑娘刚嫁过来,可能还不太适应孙家的生活,您多担待一些。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老太太的。”

孙绍祖还想说什么,鸳鸯却起身告辞:“孙少爷,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贾府复命了,告辞。”

看着鸳鸯离去的背影,孙绍祖狠狠地跺了跺脚。他知道,这次又让贾迎春占了上风。但他并不甘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贾迎春付出代价。

苏九夏回到晚芳居,司棋连忙上前询问情况。苏九夏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司棋担心地说:“少奶奶,孙少爷在鸳鸯姐姐面前说您的坏话,要是老太太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

苏九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担心又怎么样?老太太远在贾府,也管不了这里的事。再说了,鸳鸯是个聪明的人,她不会只听孙绍祖一面之词的。”

“可是……” 司棋还是有些担心。

“别担心了。” 苏九夏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管。对了,你去打听一下,孙家的下人里有没有被孙绍祖欺辱过的?这些都是可用之人。”

司棋点了点头:“是,少奶奶,我这就去打听。”

司棋走后,苏九夏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杂草,思索自己的未来。总之自己不能被困在这小小的宅院里。

周嬷嬷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少奶奶,这是孙少爷让厨房给您熬的补药,说是给您补补身子。”

苏九夏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心里暗暗警惕。孙绍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放下吧。” 苏九夏淡淡地说。

周嬷嬷把汤药放在桌上,恭敬地说:“少奶奶,您趁热喝吧,对身体有好处。”

苏九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碗汤药。周嬷嬷见状,也不敢多言,转身离开了。

等周嬷嬷走后,苏九夏让司棋把汤药端到院子里,倒给了门口的一条狗。那狗喝了汤药后,没过多久就开始口吐白沫,抽搐起来,不一会儿就死了。

司棋吓得脸色苍白:“少奶奶,这…… 这药里有毒!孙少爷太狠毒了,他竟然想害死您!”

苏九夏淡淡道:“果然是个傻子,用的招数都这么愚蠢。”

她看着那条死狗,露出一丝冷笑。

“司棋,你去把院子里的人都叫进来。” 苏九夏说。

司棋虽然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几个仆妇丫鬟都被叫了进来,她们看着地上的死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充满了疑惑。

苏九夏看着她们,声音冰冷地说:“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孙少爷给我熬的补药。他想害死我,我是荣国府的二小姐,我要死在这里,孙少爷可是要拿你们当替罪羊,好给荣国府一个交代。”

仆妇丫鬟们面露惊恐之色,她们是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主子出事,她们肯定讨不了干系。

“少奶奶,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开始表决心。

“还算明白人……” 苏九夏微微一笑,“从今天起,晚芳居的人,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仆妇丫鬟们虽然害怕孙绍祖,但自己的命显然更重要。

听苏九夏的话,或许还能活下去。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孙绍祖带着人闯了进来。他看着院子里的仆妇丫鬟,怒喝道:“贾迎春!你把她们都叫过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密谋什么坏事?”

苏九夏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孙绍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药里下毒。你想害死我,没那么容易!”

孙绍祖脸色狰狞:“什么下毒,你莫要胡乱攀扯!”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九夏冷笑一声,“孙绍祖,我们刚成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我死吗?”

“你以为荣国府会给你撑腰?” 孙绍祖色厉内荏地说,“贾迎春,你的命,也就值五千两银子而已!”

“我的命,可没那么好拿的,” 苏九夏上前一步,“孙绍祖,你信不信,你肯定会死在我前面?”

“好!好!好!” 孙绍祖连说三个好字,“贾迎春,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带着人悻悻地离开了。

“少奶奶,我们现在怎么办?” 司棋担心地说。

苏九夏想了想,说:“尽快找到孙绍祖的把柄,他这样的人,肯定有作奸犯科之事。司棋,你继续暗中打听孙家的情况。”

司棋点了点头:“是,少奶奶。”

苏九夏看着院子里的仆妇丫鬟,说:“你们也都回去吧,好好干活。记住,只有我好好的,才有你们的活路。”

仆妇丫鬟们点了点头,纷纷散去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苏九夏坐在廊下,看着天边的晚霞,既来之则安之,她可是顶级杀手。

接下来的几天,孙绍祖果然没有再来找事。

苏九夏知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却也没放在心上。

这天,司棋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脸色有些兴奋:“少奶奶,我打听了一些情况。听说孙少爷以前做官的时候,曾经霸占田产,逼死人命,后来用银子打点,找人替了罪。”

苏九夏眼睛一亮:“霸占田产,逼死人命,这可是重罪。得想法子找到证据。”

司棋:“我打听到孙少爷有一个箱子,一直锁着,放在书房里,曾经打扫书房的丫鬟不小心挪动了箱子,就被少爷给打死了,说不定,那箱子里就藏着什么证据。”

苏九夏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必须想办法拿到那个箱子。”

“可是,孙少爷把那个箱子看得很紧,怎么才能拿到啊?” 司棋担心地说。

苏九夏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夜幕降临,晚芳居一片寂静。

苏九夏悄悄溜出院子,向孙绍祖的书房摸去。

来到书房门口,苏九夏轻轻推了推,发现门是锁着的。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拧,只听 “咔嚓” 一声,锁开了。

苏九夏悄无声息走进书房,里面一片漆黑。

她拿出一颗夜明珠,借着珠光,开始在书房里寻找那个箱子。

找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箱子。

苏九夏站在屋子中央,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书架那里,墙壁的厚度和书架之间的空隙,有些不对劲。

她上前用手指轻轻敲起来,果然听到空洞声。她用力一推书架,果然书架往旁边移开,露出后面一个一米多高,半米多深的凹陷。

箱子就放在这里,挂着一把黄铜锁。

苏九夏如法炮制,用铁丝打开锁。箱子里放着一些账本和信件,苏九夏拿起账本翻看了一遍,又打开信件察看,果然找到了孙绍祖霸占田产,逼死人命后,托人打点的证据。

她把相关账本和信件拿出来收好,又把箱子锁上,书架复归原位。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九夏闪身躲到屏风后面,这里放着张木榻,供人看书累了小憩。她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屏风内壁。

书房门被推开,孙绍祖和两个男人走进来,随着门外的风而来的,还有酒味。

苏九夏从屏风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孙绍祖歪斜着身子坐在椅上,一把推开旁边递过醒酒汤的小厮,满脸戾气:“滚!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娘们都打不过!”

坐在对面的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凑趣笑道:“孙兄息怒,那贾二姑娘毕竟是侯门出来的,性子烈点也正常。再说了,驯服烈马才有意思不是?”

另一个瘦高个摇着折扇,细长的眼睛在灯影里闪着不怀好意的笑:“钱兄这话在理。不过依我看,那贾迎春敢对孙兄动手,若是传出去,孙兄的脸面可就……”

“脸面个屁!” 孙绍祖一脚踹翻面前的茶桌,青花瓷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我告诉你们,这贱人敢骑在我头上拉屎,我定要让她尝尝厉害!”

“孙兄有何打算?兄弟我愿效犬马之劳。”

孙绍祖阴恻恻地笑起来:“后天你家老太君不是要办赏花会吗,你想法子让老太君给贱人递张帖子,让她去参加赏花会。”

瘦高个眼睛一亮:“孙兄是想……”

“哼,她不是自恃侯门贵女吗?” 孙绍祖端起酒壶猛灌一口,“我就让她当众丢尽脸面!你们听好了……”

他说完自己的计划后,油头粉面男人拍手叫好:“高!实在是高!嘿嘿,到时出了这桩丑事,那贾府定会厌弃贾迎春,她没了依仗,到时还不是任你捏扁搓圆。”

瘦高个却有些犹豫:“可那贾迎春毕竟是贾政的女儿,万一……”

“万一个屁!” 孙绍祖把酒杯狠狠砸在地上,“贾政那老东西收了我五千两彩礼,早就把这女儿卖断给我了!再说那贾家得罪的人多了,贾家女儿出了这档子事,他们只会拍手叫好!”

苏九夏冷笑,原来这中山狼不仅要毁她名声,还想借刀杀人,彻底断绝她的后路,好阴毒的算计!

三个男人在那边喝酒边聊天,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书房。

苏九夏懒得继续听他们的污言秽语,悄悄挪动脚步,想要绕到窗户那里,翻窗离开,谁知木榻边缘的藤条突然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

“谁?!” 孙绍祖猛地转头,盯着屏风方向。

苏九夏心脏骤然收紧,瞬间矮身躲到木榻底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孙兄,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动静。” 孙绍祖的脚步声停在屏风前,苏九夏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混着腻人熏香的味道。

她握紧藏在袖中的发簪,实在不行,今晚索性杀了这三个人,她不介意做寡妇。

院外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老爷让小的来传个话,让少爷去他院子里,有事相商。”

孙绍祖骂骂咧咧停住脚步:“知道了!” 他转身时踢到屏风底座,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孙兄放心,赏花会上保准让那贾迎春没脸。”

“嗯。” 孙绍祖冷笑,“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

三人脚步声渐渐远去,书房门 “吱呀” 一声关上,随后传来落锁的轻响。

苏九夏在木榻下多待了半炷香功夫,确认外面彻底安静后,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她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确认无人看守后,才从窗户缝里观察片刻,闪身从窗户溜了出去。

月色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冷光。

苏九夏沿着墙角快速穿行,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对策。

赏花会?

她还真是期待呢。

“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 司棋在院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苏九夏的身影连忙迎上来,“您去哪了?我担心死了!”

苏九夏拉着她快步走进院子,低声道:“进屋说。”

关好房门,司棋连忙倒来热茶:“少奶奶,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出事了?”

苏九夏接过茶杯暖了暖手,将刚才听到的密谋一五一十告知司棋。小姑娘听得脸色煞白,手里的茶壶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太…… 太狠毒了!他们怎么能想出这种法子!”

“他们本就是豺狼虎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苏九夏眼神锐利如刀,“不过他们想错了,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司棋急得眼泪直流:“那我们不去参加赏花会就是了!”

“不行。” 苏九夏摇头,“他们既然设了局,就算我们不去,也会想别的法子陷害我们。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将计就计。”

她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残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想让我身败名裂,我就要让他们自食恶果。司棋,你附耳过来……”

司棋连忙凑近,听着苏九夏低声吩咐,眼睛渐渐亮起来,最后用力点头:“少奶奶放心,我一定办好!”

第二天一早,张御史家的少夫人亲自登门来下帖子。

张少夫人穿着一身石榴红撒花袄裙,头上插着赤金镶宝的簪子,在花厅里先是夸赞了一番贾迎春,然后才递过帖子:“少奶奶,后天我家的老祖宗要开赏花会,各家夫人小姐都会去,您可一定要赏光。”

苏九夏顿时明白了,原来那瘦高个是张御史家的公子,老太君就是张御史的嫡母。

少夫人亲自来下帖子,以贾迎春的身份,自然不好推辞。

苏九夏爽快答应:“少夫人亲自来,我岂敢推辞。”

接下来的两天,孙绍组再没来过晚芳居,整个府邸里难得安静下来。

夜色渐深,孙家大宅一片寂静,只有晚芳居的窗棂上,还映着两个忙碌的身影。

苏九夏正在灯下仔细擦拭手里的银簪,簪尖锐利的宛如刀尖,烛光在她眼中跳跃,映的眸子极明亮。

司棋则在一旁整理着明天要穿的衣裙,那是一件月白色杭绸衣裙,领口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草,看起来素雅却不失端庄。

“少奶奶,都准备好了。” 司棋将叠好的衣裙放在床头。

苏九夏把银簪插进发髻里,看着司棋:“记住,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镇定。我们的戏,要演得比他们真。”

司棋重重点头:“是,少奶奶。”

窗外,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照亮了苏九夏眼中的冷冽。

孙绍祖,你欠贾迎春的那条命,我会连本带利,一并讨还!

……

张御史府的花园果然名不虚传。青砖铺就的小径两旁摆满了各色牡丹,姚黄魏紫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夫人小姐们穿着锦衣华服,环佩叮当声与脂粉暗香交织在一起,一派富贵祥和的景象。

苏九夏摇着折扇,站在紫藤花架下,看似在欣赏花丛中的蝴蝶,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不远处的动静。

几个夫人正围着张御史的夫人说笑。

张御史最小的女儿,也就是那瘦高个男人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张七娘,则带着几个同龄的女孩儿玩投壶,目光却时不时看向苏九夏这里。

“少奶奶,要不要去那边歇歇?” 司棋低声问道,手里拿着备用的帕子。她今天穿着一身青绿色比甲,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苏九夏轻轻摇头,指尖在茶杯沿上划出一圈淡淡的水痕:“再等等。”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水红色比甲的丫鬟端着托盘走来,托盘上放着几碗冰镇的果子露。

“少奶奶尝尝鲜,加了碎冰的果子露。” 丫鬟笑着走近,走到苏九夏面前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手里的托盘猛地倾斜 —— 一碗琥珀色的果子露不偏不倚地泼在苏九夏的月白色衣裙上,留下一大片黏腻的污渍。

“哎呀!”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少奶奶饶命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九夏。

张夫人斥责那丫鬟:“毛手毛脚的!还不快给孙少奶奶赔罪!”

张七娘跑过来,拉着苏九夏的衣袖:“孙嫂嫂莫生气,丫鬟不懂事。嫂嫂和我的身量差不多,我那里有新做的衣裙,不如先去换上?”

苏九夏看着裙裾上那片刺目的污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愠怒与窘迫:“这…… 不太好吧……”

张七娘笑道:“有什么不好的?让这丫鬟带你去梳洗一下,换件干净衣服再来赏花也不迟。”

她朝那丫鬟瞪了一眼,“还愣着干嘛,快起来带孙少奶奶去换衣服!”

那丫鬟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苏九夏:“少奶奶这边请……”

苏九夏放下茶杯,对司棋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便跟着那丫鬟穿过回廊,向内院走去。

她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目光紧紧盯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穿过两道月亮门,丫鬟把苏九夏领到一间僻静的房前:“少奶奶,这里是老太君礼佛歇息的静室,无人出入,您先在这儿歇歇,奴婢去取衣服。”

苏九夏推门而入,房间布置得极雅致,靠墙放着一张软塌,书架上摆着经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茶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汗味。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眼角余光瞥见软塌内侧的帐幔动了一下。

“怎么去这么久?” 苏九夏故意提高声音,手悄悄拔出发髻间的银簪 —— 这是饰品,但更是她防身杀人的利器。

那丫鬟并没有回答,反而传来 “咔哒” 一声轻响 —— 房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几乎在同时,床榻后的帐幔猛地被掀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窜了出来,只穿着件底裤,色眯眯地盯着苏九夏:“小美人儿,别等了,你那丫鬟不会回来了……”

苏九夏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冰冷如刀:“孙绍祖派你来的?”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嘿嘿,小美人儿还挺聪明!不过你放心,等爷快活够了,自会放过你……”

他说着就伸手去抓苏九夏的胳膊。

“找死!” 苏九夏侧身避开,银簪抵住他的咽喉,动作快如闪电,男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

“你…… 你别乱来!” 男人浑身发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苏九夏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簪尖划破皮肤,渗出一丝血珠:“说!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男人疼得嗷嗷叫,哪里还敢隐瞒:“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张六少爷放我进来的,让我等在这里,事成后给我五百两银子……”

果然如此!苏九夏眼神更冷,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指尖精准地敲在他的太阳穴上。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彻底晕了过去。

苏九夏把银簪插回发杀昂,踢了踢地上的男人,确认没了动静,这才把他拎起来,放到软塌上。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 —— 院子里空无一人。她趁机推开窗户,翻身出去,走到院外,正看见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司琪。

司琪朝她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苏九夏立刻朝那处奔过去,很快从一处隐蔽的灌木丛里找到一个扎着口的大布袋,她拎着布袋返回房中,忙碌了一番后,翻窗而出,闪身躲到假山后面。

刚藏好身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张御史的母亲姜老太君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那瘦高个男人,也就是张御史的第五个儿子张五郎,双手捧着一本经书,陪着老太君,正甜言蜜语的说着什么。

姜老太君笑眯眯道:“五郎有孝心,能搜寻到高僧亲手刺血写的经书,是该供奉起来。”

刚走到静室前,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更有些夫人脸上涨得通红。

姜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佛堂静室做出这等丑事!快把门打开!”

几个家丁立刻上前,用力撞开了房门。众人一拥而入,却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 房间里的软塌上,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姜老太君:“快来人啊,抓起来扭送官府!”

张五郎自从门推开,眼里的得意就变成了惊愕,只见其中一个男人,正是孙绍祖!

“奶奶,不可送官府,那,那是孙……孙绍祖……”他赶紧上前阻止。

“孙…… 孙绍祖?” 姜老太君的拐杖重重跺在地上,勃然大怒,“那又怎样,早就听说他不成器,谁知竟会如此荒唐,真当御史府是他家后院不成!”

孙绍祖满身酒气,被家丁抓住还在不停挣扎。

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更是满脸迷醉,连续几个耳光都没清醒过来。

不管张五郎如何阻止,姜老太君还是以偷盗为名,把孙绍祖和那个男人送去官府,要求严厉惩治。

而苏九夏看完好戏,这才缓步走回花园,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继续喝茶赏花,最后等花会结束,带着司棋离开御史府。

坐在回程的马车里,司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少奶奶,这下子那孙绍祖可算是遭到报应了!”

苏九夏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这叫什么报应,张御史家好面子,肯定不想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以孙家的势力,顶多一天时间,孙绍祖就能从牢房里出来。”

司琪吓了一跳:“那个怎么办?他一定能猜到是少奶奶做的,定会来找麻烦。”

苏九夏轻轻一笑:“就怕他不来找麻烦。”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马车缓缓驶离繁华的街道,向孙家大宅驶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进来,在苏九夏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

第二天午后,晚芳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孙绍祖带着人闯了进来。他看着苏九夏,怒喝道:“贾迎春!是不是你干的?”

苏九夏看着孙绍祖,说:“孙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去参加了一场赏花会而已,只是你好端端的,去偷人家御史家里的东西,脸面都不要了吗?”

孙绍祖气得脸发青:“什么偷东西!是不是你把老子弄晕送到房里的?”

苏九夏似笑非笑:“孙绍祖,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还敢威胁我?” 孙绍祖气得浑身发抖,“贾迎春,我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你是不是撞邪了,你不是贾迎春,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师驱邪了!”

苏九夏心里一惊,面上却若无其事:“我当然是贾迎春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敢欺辱我,我当然不会让你好过。”

孙绍祖得意地笑了笑,拿出一张符箓:“今天小爷就先让你这邪魔外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他转身对身后的家丁说:“把这个女人和她的丫鬟都给我抓起来!”

家丁们纷纷上前,就要去抓苏九夏和司棋。

苏九夏眼神一冷,说:“你们谁敢动我?”

家丁们被苏九夏的气势吓住了,不敢上前。

孙绍祖怒喝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有大师给的符箓镇压邪气,怕什么!”

家丁们这才鼓起勇气,向苏九夏和司棋扑了过来。

苏九夏却没有反抗,反而拉着司棋,转身就向院子里跑去。

孙绍祖以为是符箓起效果了,更加得意,带着家丁追了上去,很快把苏九夏和司琪围在一起,拿着棍子,朝她们打去。

院外传来马蹄声,一群官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他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大声喝道:“都住手!”

家丁们看到官兵,都吓得停了下来。孙绍祖也愣住了,他不知道官兵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孙家。

那个中年男子走到孙绍祖面前,说:“我是大理寺少卿,你是孙绍祖?”

孙绍祖连忙说:“正是小人。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中年男子说:“我们收到证据,你涉嫌谋夺良田,害人性命,刚还意图谋害你的妻子,现在要拿你回大理寺问讯。”

孙绍祖脸色一变:“大人,这都是诬陷!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中年男子说:“是不是诬陷,到了官府自然会查清楚。来人,把孙绍祖给我带走!”

官兵们纷纷上前,把孙绍祖捆了起来。孙绍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我是被冤枉的!贾迎春,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九夏看着被带走的孙绍祖,轻轻笑起来。

院子里安静下来,司棋却呜呜哭起来:“你到底是谁,我的二小姐呢?”

司琪跟着迎春一起长大,真正的迎春是什么性格,她自然知道,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还是以前的迎春,嫁给孙绍祖这样的恶人,肯定会被折磨死,所以才会一直装作不知道。

此时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她心中的疑问。

苏九夏拍了拍司棋的肩膀:“好了,别哭了,你的二小姐,应该是去了她喜欢的地方。”

司棋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真的吗?”

“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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