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还不算完,徐大总管转了半天,又给了徐路一下子。
“这偏殿怎的装成这样了?”
徐路这下不敢随便顶嘴了,只道:“给小主子住的地方,确实是照着太子的份例来的。”
太子的院子现在要是去看,八成都还没收拾好呢!
镇北王的影子他们都没见着,这给镇北王的大姑娘住的地方,可都准备得齐全极了!
徐锦不好在这上头骂他,心想,这位小主子你们是还没见着她的威风,就是太子亲临,在这小主子面前,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徐锦只道:“锦被给换成夏日锦,香炉也换成白玉的来,这四处的挂饰先拆了,陛下回头亲自赐下了东西,你们再来收拾一回。”
小太监陪着徐路,晕晕乎乎地把风风火火的徐大总管送走了,才抹了一把满头的汗,没敢说话。
徐路也捏着袖子,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镇北王,真是陛下心尖尖上一等一的红人啊。
避暑行宫。
卫昭帝正站在宫门前等着,连明赫心中万千思绪翻涌,一不留神,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
连明赫远远盯着卫昭帝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他这幅翘首以盼的模样的诡异之处。
倘若不是她有确切的证据,此刻也无法分辨卫昭帝这样亲昵做派之下,竟然有着这样的狠心。
卫昭帝往前两步:“阿临……”
连明赫微微一避,抱拳行礼:“陛下。”
卫昭帝扶了她一把,把连襄一把抱起来,笑道:“阿临这是怎么了?一路上可累着了?可不许行礼了,阿襄,你娘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快替我哄一哄你娘。”
连襄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一番,脚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了踢卫昭帝:“舅舅,娘亲是想吃酥酪了,你给我娘做酥酪,哄一哄她吧。”
卫昭帝伸手捏了捏连襄的小脸蛋,疼爱道:“我看,是我们阿襄想吃了。徐锦,去御膳房看看,给你们小主子做的点心好了没有。”
徐锦应声而去,心想,瞧瞧陛下这个疼爱无度的劲头,这连大姑娘,把陛下的龙袍都踩脏了,陛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龙袍。
被连襄这么一打岔,连明赫翻滚的思绪也冷静了下来,重新恢复到了对着“兄长”的亲昵无间。
这卫昭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戏子投胎转世,连明赫暗暗想,怎的他就能演的这样好?
到了连明赫今时今日这个地位,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喊她“阿临”了。
连明赫拍了拍赫连昱的肩膀,先指了指赫连昱:“我儿子。”
玄越和先去了镇北王府,他得读书,而且玄越和不欲人知他与镇北王的关系,他更想隐姓埋名地考一场。
玄越和参加科举,却不是为了做官。
玄越和习武不得门路,他那个歹毒的亲爹便是文官出身。
可玄越和身上还有母亲临终的嘱托,不得不用他最恨的方式、最厌恶的天赋,报复他最恨的那些人。
卫昭帝也没问,连襄惯常爱往家里捡她喜欢的人,从前卫昭帝也是听说过的,捡了四个姑娘,阿临也都做女儿养着。
卫昭帝道:“拂云殿早早收拾好了,阿临去瞧瞧喜不喜欢,这里头的布置都是我亲自盯着的。”
连襄抓着卫昭帝的一截头发缠在手里,“舅舅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
卫昭帝颠了颠怀里的连襄,“你呀,舅舅给你准备了一百八十个厨子,光给你做点心的就有九十九个。”
连襄隔空冲着卫昭帝亲了一口,做出亲吻的动作来,奉承道:“舅舅最好了。”
卫昭帝亲自把人送到了拂云殿才走。
连襄一步都不想亲自走了,拉着赫连昱的手就要蹲下来,“走不动了。”
赫连昱这个一路骑马的人,伸手把一路坐着马车的连襄捞到了身上,说道:“抱紧了。”
连襄立刻顺杆爬,搂住了赫连昱的脖子,脸蛋都紧贴着赫连昱的脖子,生怕被谁扯下来似的。
连明赫扫了连襄一眼,倒也没训她懒散,只道:“快进来。”
正殿中只剩了母子三人,连襄一咕噜躺在了榻上,叹了一口气,“好累。”
赫连昱在连襄身旁坐下来,没忍住,冲着连襄伸手,“一路风尘仆仆的,先换衣服。”
连明赫毫无在意地摆摆手,“让她躺会吧,累狠了吧?”
连襄扯着赫连昱的手坐起来,半个身子都倚在赫连昱身上,把赫连昱当靠枕,又叹了一口气,“逢场作戏,果然是最累人的。”
连明赫摸了摸连襄的小脸蛋,她的女儿早慧,虽然连明赫不曾言明卫昭帝在里头的动作,但连襄早已经敏锐地知道了,这个一贯疼爱她的舅舅,背地里做了怎样歹毒的动作。
连明赫道:“阿襄比阿娘还要稳得住,演得好极了。”
连明赫是带着北疆亲卫来的,这宫廷里四处诡谲,连明赫要亲自去盯着。
连襄抓着赫连昱的小辫子玩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盯着赫连昱看了又看。
赫连昱微微低头,询问道:“怎么了?”
连襄伸手摸了摸赫连昱的眼尾,赫连昱没躲,任由连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连襄像是要和赫连昱分享一个秘密似的:“哥,你的眼睛颜色变了。”
赫连昱的眼瞳,逐渐显露出了异族的特征,变为了略深的蝶翅蓝。
赫连昱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想让连襄再盯着他的眼睛看。
赫连昱在这上头,总有不为人知的卑怯。
连襄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赫连昱对他自己眼睛的抵触,凑到赫连昱耳边:“哥的眼睛好漂亮,好喜欢。”
赫连昱这才睁开眼,想要看清连襄的神色似的,“真的?”
连襄直起身,捧着赫连昱的脸,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一口,想了想,又在另一只眼睛上头的补了一口,肯定道:“喜欢!”
赫连昱天生一脸凶相,此刻覆盖上了一层薄红。
宫宴。
卫昭帝在烟雨楼设了宫宴,镇北王先一步去了卫昭帝的御书房,两人还有政事要忙。
母亲不在一旁看着,连襄便自由多了,先是拉着赫连昱的手撒娇卖乖,才让赫连昱答应,去宫宴前,绕路去万树园一趟。
好在万树园就在烟雨楼前头,倒也不算远。
如意湖中大片大片的荷花盛开。
连襄穿着一身香罗纱的衣裙,兴冲冲地往前跑了两步,趴在栏杆前,冲着身后喊了一声,“阿昱,快来!”
阿昱。
连襄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因为这个称呼,在连襄身后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是五皇子尹彧。
尹彧本是因着连襄这一声呼唤欣喜若狂地抬起头,正想快走两步到连襄面前去。
却见前头小路拐角处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双鬓编着两条细细的辫子,高鼻深目,眼瞳浅淡。
是异族人。
尹彧就见那人极快地走到了连襄面前,先伸手给连襄披上了薄斗篷,又低声说了些什么。
连襄摇摇头,却伸出手要抱,那人把连襄抱起来,动作熟练得像是做了千百次。
连襄依恋地蹭了蹭那人的脸,还伸手抓住了那人的一根辫子,好像怕人丢了似的。
阿昱。
阿彧。
尹彧自以为压准了谜底,欣喜若狂地揭盅,却目眦欲裂地发现自己输得一无所有。
尹彧生生折断了手中的东西,力气之大,手心都溢出了点点血迹。
梁福寿跟在尹彧身后,不知道自己主子怎的突然停下来了,低声劝道:“主子?宫宴要迟了。”
尹彧手心的东西被他捏坏了大半,却没扔,沾着血迹,被他放进了自己的香囊中。
这东西被他的血弄脏了,该重新做一个。
尹彧沉声,眼睛还恶狠狠盯着那栏杆旁站着的异族少年,语气之中有几分狠厉残存:“知道了,走。”
赫连昱低着头,好声好气地和连襄商量,“现在风大,不能久呆。我给阿襄摘一株,咱们便要赴宴了,如何?”
连襄摇摇头,还是想和赫连昱在这玩,“我不要,你又不去赴宴,我不喜欢宫宴。”
这倒是实话,筵席自然是无趣的,还不如和赫连昱一起留在拂云殿中。
赫连昱只觉得一颗心都被连襄几句话捏在了手中,“那哥陪你去。”
连襄捏着赫连昱的小辫子,戳戳赫连昱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也不要,宫宴上都是些没眼力见的坏小子,我怕他们欺负你。”
今日的宫宴是为了给镇北王连明赫和连大姑娘接风洗尘,能到场的,除了重臣,便是皇亲国戚。
他们凑在一处,人多了,这蠢人就多。
尤其是宫中的皇子们,一个个的,几乎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净是些趾高气昂、仗势欺人的蠢蛋。
身后跟着连襄的小太监,已经见识了这位连大姑娘身上的盛宠,说是陛下心尖尖上也不为过,那可是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份。
今日一直跟在连襄身后,就见连襄对待身旁异族少年百般珍爱,这个明显是个异族的少年,却被连大姑娘叫做“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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