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谈成。
比谈话更先到来的是汽车。
你和左尧借着阳台看清了车辆,急急忙忙开始收拾。
花里胡哨的装扮被褪下,换成了简洁的白衬衫西装裤,你替他梳理头发,蓬松度太高,不得不加点小道具,让它恢复整齐。
“高马尾?会不会太挑衅了。”
你握了一把头发,在发型上犹豫了,稍稍降低了高度,绑了个低马尾,“老古板——”
说的是左尧的父亲。
虽然也是艺术家,但是是个很严肃的艺术家。
左尧笑了声,推搡着你下楼。
电梯门打开前,你们俩调整好了架势,摆出了公子哥的范。
-
高三暑假比你们早多了,左尧却变得很忙,你很难看到他。
群聊里的消息也没有他。
断联一段时间后,你上门问过。
乔姨和你说他出去采风了,你看到她背后,曾悬挂左尧画作的地方,换成了他父亲的设计。
【“我和他父亲都很骄傲。”】
想法千丝万缕,最后没有揪住线头。
你回家一段时间后,开始能收到他的消息了,也不多,一周两三条。
正式谈恋爱就是你高三毕业之后的事情了,当时还在犹豫出国还是留在国内,谈了恋爱,再加上曲夫人也担心你,索性留在国内了。
成绩足够,不用花钱镀金,也是好选择。
他一直很擅长假装若无其事。
你直到他第一次发病才知道采风的真相。
没有说分手,但是闹得不好看。
你站在左尧旁边,可乔姨也在哭,你无从下手。
你想问她,真的在乎左尧吗。
谁也没妥协。
左尧松开手上车,你的手腕上是月牙的痕迹。
他让你等等,说:“很快就会结束。”
你同意了。
其实他不去处理也可以,毕竟你有多的财产、足够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包揽他的人生。
他也是,名气相当大的艺术家,而且手下的子品牌已经有了气候。
但他还是想回去,做个了断?
你说不准,毕竟是血脉相传。
你介入了,在意外发生之后,明晃晃地要干涉。
但结局似乎不算好。
你应该再早一些。
//
“呵,”怀里的人动作大了些,仰起脸问你,“我怎么不知道你真变成了鱼,睁着眼睛睡觉。”
左尧还在犯困,咬字黏在一起。
你没接话,怕他更清醒,只是拍拍他的背,默不作声的合上眼。
怀里的感觉是真切的,安下心来,困意很快重新席卷。
你显然忘了一件事。
左尧说了最近都空。
你和坐在客厅的他对上视线时,有根弦突然绷紧了。
“今天也出门?”
系统:【 】
你:......
系统:【你都约好了——不要放鸽子啊,我最讨厌放鸽子的人了。】
你:【我保证,今天一定打卡。】
你也讨厌放鸽子的。
“嗯。”你抱着左尧,“但只出去一会儿。”
他点点头,没问,只说:“那先和我出门,打桌球。”
“好的。”
你很痛快地答应了。
店铺是二代的场子。
之前开业的时候在朋友圈公示过。
两侧是高楼,中间夹着江,很适合晚上开pa。
虽然客人本来就有限,但是工作日的下午,人更少。
你和左尧玩的是斯诺克,本来是想玩美式八球的,但左尧主张比分。
服务员重新摆球。
左尧先开,你在吧台点了酒,给的金属管用着不舒服,换成了塑料的,你咬了咬,对味了。
你出门前把拍立得带上了,毕竟斯诺克是极具观赏性的运动嘛。
这里的装修风格偏复古,霓虹灯牌闪烁,喇叭形状的留声机,虽然出声并不靠它,只起到一个装修作用。
眼睛通过狭小的取景框观察世界,半透明的框线起着标记的作用,补偿“视差”。
清脆快门声之后,是马达声和滚轴声。
于是这一瞬间就被刻印在相纸上,等待成像需要时间,你把它摆在扶手处。
“…事务所,你知道吗?”
第八个球落袋,左尧停下来,给杆头上粉。
你没听清,走过去,站在他对面。
他看了你一眼,俯下身,“樊荫。”
“知道,怎么了?”你脑补完了上个句子。
“砰”
第九个被击落袋中。
“之前谈商业版权的时候,用过他们的人。前两天你发脾气,我重新去查了一下,他的投资人里有受雇于荆莱的高管。”
“荆昭那天有说什么吗?”
荆莱是荆家的金融投资公司。
“没有诶,毕竟在打工的是荆辰,荆昭只吃分红,没听说过吧。”
你回想着,语气迟疑,“我走的时候倒是有听见他们说话,不过大概也就是叫他不要出现吧?”
“嗒”
轻杆。
没有顺利落袋。
左尧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你。
“荆辰在查这个事务所的投资。”
你从壁挂上随手拎了一根,掂量着重量,能用,那就没问题。
“喔,因为合作过所以问到你了。”
“嗯,”左尧说:“你注意点,别被牵扯到。”
“我没有用过他们诶,妈咪的法务一直有合作的律所,”你补充道:“好几家。”
“所以突然引入新的律所才显得很奇怪。”左尧说:“荆莱的法务也没瘫痪。”
你夸张地睁大眼,“有人贪……”
你打了两杆,此刻借着上粉偷懒。
左尧敲敲台面,你重新俯下身,校准位置。
毕竟你只是想偷懒,又不是想输。
左尧说:“不好说,但荆辰想抓高层辫子很久了。”
“该的。”
你支持荆辰上位。
荆盛就两个儿子,荆辰、荆昭,这两还是亲兄弟,荆辰可比他爸惯荆昭。
你出杆,“查查看呗,万一真有小秘密就好了。”
左尧点头,“那我把资料给他。”
“什么资料?”
你疑惑的瞬间,杆撞歪了,打空,算是犯规。
没招了,你这单杆有20分吗。
左尧摇摇头,没接手,示意你继续,“高管的,离职了,他查不全,想从我这走渠道。”
“赚了钱,自己省,儿女总是要用的。”
哇哦。
高奢牌子就这样得到家庭资料。
而你就这样在台球桌上被溺爱。
你无奈:“你自己注意点法律啊。”
左尧转了转手边的彩球,“不会直接给的,等正当程序吧,规避风险是品牌的人生课题。”
“那你可有的学了。”
你下意识掀起眼帘,看向他,“你最会冒险。”
他但笑不语。
你推出第二条命的第二杆。
正中红心。
左尧说:“明明很惜命。”
天,超想像玩骗子酒馆一样开他的牌。
你哼了声,垂下眼,“相信你。”
打完第一局,服务员上场重新摆球,你咬着吸管,靠在他肩上刷手机。
你比他高,所以还得斜着坐,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头才好枕在肩上。
他抬手把站在吧台附近的侍应生叫过来,拎着单子问你,“下午茶想吃什么?”
你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都可以,不要芥末味儿。”
其实你觉得他多余问这一句,他对你的口味相当了解。
但你很受用。
他翻了一页,点了两份,又重新叫了两杯冰饮,“好,等会儿要开车送你吗?”
你咬着手指饼干,不假思索:“不用,挺近的。我自己开吧,你在这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左尧很好说话,“好。最近还有什么计划吗?”
“唔。”你手机里又冒出来两个美院的视频,有些心烦,“滑雪算吗?带你一起。”
左尧:“好像没有通知过我。”
“忘记了,因为你一定会答应嘛~”你问:“有没有觉得夏天很适合滑雪?”
左尧:“也许,选好地方了?”
你:“有想法,时间定下来和你说。”
出海的事情,你想了想,还是再等等吧,好歹是六个月之后才坠海死的,别给提前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倒映出你的脸,神色平静:“妈咪说让我硕士去国外读,回来进分公司。”
话题跳转得很快,左尧嗯了声,继续听。
“然后她要给我身边换人了。”
你向后仰头,去看他的脸。
左尧知道该开口了,点点头,温声说:“妈咪很疼你,你听话。”
你问:“你会和我一起出国吗?”
他挠挠你的下巴,“会的。我挣钱给你花,好不好?”
“要是你不和我一起呢?”
他没有说话,你继续说:“你不会想我吗?”
他说:“会的。”
你微笑。
左尧叹气,“上次去的时候,你不是还夸建筑很漂亮吗?还说艺术气息很重。”
“可你没有告诉我,你没有说你打算在那边读两年,你资料都递交完了,马上要飞出去考试了,你一点没告诉我。”
他说:“我怕你生气,但显然,”
你打断,抢先表态,“显然我现在很生气。”
左尧没忍住,笑了一声,在你的注视下又立刻端正态度,“嗯,我知道瞒着你不是个好主意。”
你质问他:“你有想过,几天之后要怎么和我解释吗?”
左尧口吻委婉,“考试分几个阶段,中间来回很快的。我准备等通知出来告诉你。”
你翻身坐在他身上,眼睛瞪大了,“然后我开学了,你觉得我可以在国内待着。”
他举起双手,“小鱼,我也想把你带着,但是我比你大两岁呀。”
“不能等我读硕士再一起吗?”
你有点不高兴,说话也随着心意。
没考虑过你和他的专业需求不同,大概率是两个国家,到时候还是天南海北。
左尧考虑过,觉得自己不太需要陪读,而你在国内还有两个陪玩。
等你毕业出国了,他刚好结束,能无缝衔接,给你当陪读。
“小鱼。”他说:“我随时飞回来陪你,好不好?”
可你很懂事的,你知道他不仅是去读书的,还要开设分公司、拓展市场。
你没办法要求他每周飞回来,你也不会每周飞出去,因为你要开始当继承人了。
你头埋在他身上,闷闷地吐出两个字:“说谎。”
左尧脸不红心不跳,“嗯,小鱼好聪明,那可以不戳穿吗?”
你舔了舔唇,声音弱下去,“你不想我吗?”
左尧放轻声音,慢慢说:“想啊,最放不下你了。所以要天天给你打电话,监督你。”
你吐槽:“控制狂。”
他欣然接受,“你惯的。”
你们互相试探过很长一段时间。
雅思成绩、意大利语的证书、护照变更、各类材料公证、作品集等。
和以前随时刷新在院子里的快递箱一样,只是它们刷新在客厅茶几。
你装聋作哑,秉持着没打开就是没看过的理念,让管家全部收好。
上次带着他出去看展,然后找借口回国,让他一个人在国外老老实实待到展览结束。
好吧说是一个人,其实你还是会接他打来的跨国电话。
真是惯的。
但是有个艺术家男朋友听起来也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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