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茸心也不纠结,雷厉风行找到正在顶楼天窗望月的聂清。
顶楼大厅并未开灯,月华为聂清渡上一圈柔和的光,飘飘渺渺。聂清白衣灰裤微仰着头,听见双茸心推门而入动静,收回目光朝双茸心微微的笑。
宁静美好,双茸心不知觉收敛脚步,缓缓走至聂清身前。
‘‘阿清你可喜爱的事物?’’
聂清一愣,尝试理解双茸心意图。
在他的生活中,实际并不存在喜不喜爱之物。他人给予什么,便收获什么。若是他人要收回,也强留不住。
既没有归属他的,又谈何喜爱程度。
聂清迷茫叹气。双茸心不知何时已伸着胳膊压着他身前,那是个极具倾略性的动作。同眼神般分明充满好奇又述说着强硬。
聂清推了推挡在身前的双茸心,分明刚发育的身体像堵墙般焊实。
他有些无奈,又无可奈何。其实从他第一次反驳双茸心后,双茸心再没考虑过他的意愿。
好似,那时会耐心询问他要不要休息的人只是喘息间的幻觉。
强硬,唯我独尊才是真正的双茸心。
聂清心底明白,双茸心不知道个所以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在为数不多接触的事物中,选了印象最深刻的福利院。
被聂清一本正经说出喜欢福利院行径所震惊,双茸心手上力度骤减聂清得以逃脱。
虽知聂清并未领会真正含义,但好歹提的不是星星太阳。双茸心注视着聂清:‘‘你认真的?’’
见聂清肯定点头。双茸心想:虽说福利院不能买卖,他送不了聂清一整个福利院,但带聂清去福利院参观是可行的。
于是,双茸心提出放月假就带聂清去本市福利院时。他收获了一句诚恳的谢谢,和突然有拼劲的聂清。
当时,他并不明白聂清为何露出那副表情。
可聂清明显鲜活了些,他便也轻松愉快。
当然,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从那以后整整一月里,聂清拼命学习留给他的全是前往图书馆、补习班背影。
双茸心不解,他对学习不感兴趣,自然不会主动去自讨没趣。
到底是谁醉心学习?简直就是妖孽。
可,聂清是那般积极学得忘我。
双茸心便跟着去。他也不听就是跟着,好像他才是聂清的小跟班。这让双茸心有些恼渐渐生起怒火,可每每见聂清宁静含光的眸又熄了火。
他想,毕竟聂清是他养的总要包容些才好。他是讨厌聂清不以他为重,但更讨厌聂清先前状态—活像病猫。
为此他乐此不疲的跟着聂清,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在得知聂清拿了月考奖金时达到顶峰。
‘‘阿清,你简直神了。’’聂清在双茸心那形象逐渐神化起来,月考奖金多难拿他是知道的,更别说他是个十足的吊车尾。
双茸心拿着月考第一的成绩单兴奋得手舞足蹈,仿佛是他拿似的。
聂清能感受到双茸心是真的为他高兴。他也跟着双茸心笑,那是他的硕果也不知能摘几回。
双茸心笑容一滞,迅速反应过来:“靠,你那么努力就为了这月考奖金。”
见聂清没否认,双茸心彻底不笑,就那么呆呆注视着聂清:‘‘我爹不给你零花钱?’’
聂清摇头,实际上他同双茸心零花钱是一样的。
是他,太贪心想要更多。
这下双茸心不明白了,300块到底能干嘛?聂清只是笑笑不回答。
两人便开启了以双茸心单方面宣布的冷战。
聂清毫无不适。毕竟从前形单影只习惯了,有没有双茸心都得生活。倒是苦了双茸心内心汹涌澎拜,面上却要风轻云淡。
好几次忍不住找聂清说话,他都暗自唾弃自己。
到底谁是少爷?到底谁要讨谁欢喜。双茸心发誓要狠狠冷一次聂清,让聂清明白他的重要性。毕竟,聂清连300块都不愿意问他要。
可实际上,身边没有双茸心的聂清更受欢迎了。男孩争先恐后邀请聂清玩耍,女孩默默关注讨论着聂清。
这截然不同又**裸的事实让双茸心万万不能接受。
他想要的分明是,聂清意识到他的重要性主动哄着他。并不是让聂清觉得有没有他都一样。
毫无疑问,双茸心后悔了。
好在,转机来了。
月假来临,双茸心终于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同聂清搭话:“阿清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聂清当然记得,他一直期待着去福利院。为此,他还提前做了准备。
那真的是好大一麻袋新棉服,尺码多是7,8岁孩童的,掺杂着更小的尺码。不过并不是聂清所眼熟的牌子,估计是某个杂牌。
但,也足够让双茸心震惊。突然就明白,聂清为什么缺那300块了。
‘‘阿清,你真是闷声干大事。怎么就不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多好。’’
聂清浅笑,心底明白双茸心是不会真在意这事。
双茸心看出聂清笑为何,极不服气让李凛拿出件他从未穿过的某奢牌卫衣。
比起聂清准备的杂牌棉服,那家米杏色卫衣明显鲜亮的多。
聂清无视双茸心此举的幼稚,乖顺坐在双茸心身旁三寸处。
双茸心瞧着那空隙,怎么都看不顺眼燃起莫名烦躁。聂清总是离他那般远,好似有无形墙隔在两人之间。
生拉硬拽下,聂清同双茸心大腿挨着大腿。感受着身旁人的温度,双茸心的烦躁莫名消了。
只是聂清眼中多了莫名情绪在抵达渝市儿童福利院后隐去。
下车时,双茸心看了眼聂清因彻夜短眠显得更瘦弱的身板,自觉拖着大麻袋往前。聂清没什么意见,在后面沉默推着大麻袋。
这种沉默在福利院院长到来时打破。
那院长叫李明是个头发花白,有着轻微脊背弯曲症状的小老头。虽然要带着老花镜才能看清,但人到花甲如其名看明了凡尘。
他指着有熙熙攘攘小孩玩闹的橡胶地,一脸自豪:‘‘两小子看着没?那地前两年还是个荒地。我见孩子喜欢,组织义工一起修善的。’’
话落,看看双茸心又瞅聂清流露出遗憾。心想:这两小子也太小,干不了义工。得,白说白暗示了。
双茸心饶有兴趣注意到有两小男孩打架。
两小男孩从外貌上不好分别,就觉得眼神灰扑扑格外相似。好在两人体型不一样,衣服又是一黑一黄。壮点的为大黑,瘦些的为小黄,双茸心是这么分辨的。
大黑与小黄手上动作打得极为激励,仔细一看原来是在争一桃。大黑看起来就比小黄有劲,只是身着衣物对他来说太小,勒得他用不上劲。小黄虽然动作灵活,但衣物明显太大反而阻碍了动作。
最终那桃落于地上,染上灰尘谁也没得到。
双茸心不解得指着哇哇哭泣的大黑小黄,对着李明发出最真挚的疑问:“他俩为什么不换衣服?分明换一下衣服谁都舒服。”
李明顺着双茸心所指方向一看,‘‘你说阿草阿苟?他俩捐赠人不一样,衣物自然是不能交换的。’’
聂清立刻领悟了此话中的深意。他们没得选。
当然,双茸心还没领悟就被阿草阿苟的名字震惊,不可置信道:“老头你刚说他俩叫什么来着?”对于双茸心来说那根本就算不上名字,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真有人叫阿草阿苟。
李明显然比双茸心看得开,风轻云淡着开口。
‘‘年轻人淡定些,贱名好养活。不只阿草阿苟,缺胳膊少腿的阿草阿苟这都有。’’
不说还好,这一说又让双茸心消化不了。聂清无奈走到傻站原地的双茸心身旁,轻轻拍着他有些发抖背。
‘‘好了好了。茸心不怕,茸心不怕。’’
此话温柔极了。如三月里的小雨,窸窸窣窣萧润着双茸心突然干涸的心。
‘‘真的会?’’这话带着颤并未说完。聂清确明白了双茸心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叫阿草阿苟的人。轻轻飘飘的名下是一个又一个诚贵生命,所谓贱名也蕴含着生的希望。
‘‘别怕,别怕。’’不论是遇见阿草阿苟、招娣盼弟,请别忘记他们是独立个体。名字只是一时,生活生存好吗。
聂清沉默的想,沉默的说,沉默的告诉阿苟。
双茸心没错过聂清眼底的破碎,笨拙学着聂清安慰他的模样,更温柔更小心。
他这才想起来,聂清是突然闯入他生活的。聂清从哪来?从前过的如何?家中有几口人?他都不知道。
看起来,他将聂清养的也不是很好。
他突然想开口问聂清,想多了解些。可瞧着聂清眼底几近成形的泪珠,第六感告诉他,那会是很艰难的岁月。
那滴泪并未落下。
李明见两人大眼瞪小眼也掺和进来,不过是吹胡子瞪眼:“不是我说,两位少爷?你俩肩不能扛就罢了,分发衣物力气总有。别白呼吸氧气,献点爱心吧。”
不等两人反应,李明健步如飞提来聂清捐赠的棉衣。那眼神分明在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聂清很干脆,不似双茸心分发棉衣前瞪了眼在旁边只顾吸烟的李明。
每个孩子在接收到新棉服时,都露出笑容朝双茸心聂清两人说着最真诚的谢谢。那种感觉太奇妙,让双茸心直呼爽快。聂清倒还是那般宁静,只是用没关系回复着每一句谢谢。
李明吸完一根烟,见两人分发的差不多,拍拍手朝那些孩子道:“老规矩,大个子和小个子换衣服。”
那些孩子动作很迅速。一时间大个子勒着小棉衣,小个子拖沓着大棉衣。那场合实在是滑稽、千奇百怪,强迫症患者得掐着人中倒下。
双茸心是真的惊了。心中有一万个航空母舰发射。
不是不能交换吗?哦对,捐赠人是同一个。
但是,放着舒服的方式不选,简直倒反天罡。
比起双茸心明面上的不爽,聂清淡定多了仿佛早以习惯。
李明慈爱又赞赏的摸了摸聂清的头以示安抚,‘‘好孩子,之前经常去别的福利院吧。真是,好孩子啊。’’
至于双茸心,李明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介绍福利院已经浪费了他不少口水,他才懒得和小孩解释,越大的衣服越会衬出小个子的瘦弱惹人怜惜,越小的衣服越能衬出大个子的健康谦让懂事。
这里是福利院,能带来生的希望,同样也会掩埋希望。
主要是那群小孩太叽叽喳喳,烦得李明睡不着觉巴不得全送走。
小孩子不懂,做大人的不得帮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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