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沈小游迟迟不肯签下那份协议,她看到那份协议想的只是母亲,签下后,母亲留下的东西就真的所剩无几了。
“它们,不应该属于我。”
沈小游想清楚后,合上协议,更加明确心中的那个目标。
她神情缓和,走到阳台上,看着已经枯萎的绿植和鲜花,蹲下来轻抚它们的叶子和花瓣,喃喃自语:“你们是怕母亲孤单吗?”
记得她刚得知母亲去世的那晚,阳台的绿植鲜花都开始陆陆续续地枯萎,不论她怎么浇灌都不管用。
“我明明是按照网上的教程来的,可能你们挑人吧。”她半开玩笑地对它们说,像家里的姐姐对弟弟妹妹说话的语气。
沈小游又挪动去看那株百日草,那是唯一一朵没有败的花,在她的照顾下,一次又一次活过来。
只是奇怪的是,在她印象中,百日草明明是一年生草本植物,但这株百日草却一直活到现在。
理解不了的,沈小游统统成为奇迹。
“可能,你也和我一样,在等一个时机,去见妈妈吧。”她满怀期待地想着。
今晚过后,沈小游继续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家里,研究所,医院。
谁知,和杜叔叔在公司见过面后的一周,沈小游被一个陌生人请到一家饭店。
“你们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妈妈的名字。”
那些人忽视掉她的话,只是机械般完成自己的任务。
来到指定的包间后,他们才开口说话:“小小姐,董事长有请。”
沈小游一听小小姐感觉不太对,但既然来了,她肯定是要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推开门,只见偌大的圆桌旁仅坐着一人。此人身着西装,面容和蔼可亲,一头如银丝般的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个精致的人。
他和蔼地对沈小游笑,亲切地说:“小游来了啊,快坐。”
他坐在那里,对沈小游招手,示意她做到自己旁边。
沈小游没坐到他旁边,和他对坐,两个人像是在一个审判室一样,气氛严肃,旁边站着的人也不敢大喘气。
那人看她不肯坐到他旁边,眼神有丝失落,疑惑道:“怎么坐那边?”
沈小游挤出一丝假笑,说:“我还是坐在这里吧。董事长。”
看到那孩子谨慎客气的样子,古尚贤也妥协了,毕竟自己和孩子很久没见面了。
沈小游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没有想要和自己解释的意思,笑着问他:“董事长,您把我叫来这里是……”
她故意拖长音,想看古尚贤会说什么。
结果,古尚贤还是不紧不慢地和自己闲聊,而且都是问得都是和日常有关的问题。
“小游现在是不是二十了。”
“在哪里工作呀,还在上学吗?”
“你妈妈平时工作忙吗?”
“喜欢音乐吗,小游?”
沈小游一一回答,只是每次想再问他,都会被打断。
说了好一会,沈小游总感觉他们不想是商业谈话,反而像爷孙。更奇怪的是,古尚贤问妈妈的问题,问的很多。
还有一些自己不是很明白的问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
古尚贤瞧沈小游已经有些疲倦,知道自己又话多了,咳咳两声,说:“你是不是纳闷我把你叫来的目的啊?”
说完,他感觉沈小游眼里都放光了,不由地笑起,又慢慢地和她解释,语速不算很快:“我和你妈妈是父女,而我是你外公。现在明白了吧。”
沈小游听完,呼出一口气,笑着说:“明白,您是我妈妈的爸爸。”
妈妈的爸爸?古尚贤听着这话,有点别扭,迟疑道:“不应该叫外公吗?”
沈小游起身,鞠了一躬,笑着解释说:“但我妈妈从未对我提起过您。所以,在妈妈心里,她应该不想让我承认您是我外公吧。”
说完,沈小游就想离开这里,却被人拦下。
她警惕地转过身,看着那个端坐着的长者,心里不禁打颤,也明白这次饭局的来者不善。
古尚贤坐着,尽管八十岁的高龄,却还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嘴角一笑,开口教育道:“外孙,擅自离座可不是很礼貌的。看来,我那个乖女儿没怎么教育好你。”
沈小游勉强地笑,强迫自己和他对视,刚进入社会的孩子和已经在社会摸爬滚打六十年的老者,一方的气势完全压制住另一方,但沈小游却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不需要害怕他。
“董事长,您消息来的有点慢啊,我妈妈她已经走了。”说到妈妈,沈小游的声音不由得哽咽,但她不想在这位外公面前认输。
本以为这位外公听到后会崩溃,结果看到他一丝不在意地笑,沈小游心里的警戒线完全断开,她顾不及所谓的礼仪,怒吼道:“你凭什么笑,妈妈都…离开了。”
胸腔的怒气仿佛要冲出,想狠狠灼烧那张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妈妈的离开好笑的脸。
古尚贤拱手道:“小游,你妈妈她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你身上有我们古家的血,而且你还很聪明,小小年纪有这一番成就,我们都很欣赏你。”
“我们?”沈小游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尤其是他现在和自己说话的语气与刚刚那种爷孙闲聊不一样。
“没错,你太外祖母很欣赏你,我们家族的人都希望你能加入。”他这时低下头,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接着说:“并且,我们家族的资源远不是你爸妈那个公司比得了的,我希望你别走你妈妈的老路,所以,孩子,回来吧,回外公家吧。”
古尚贤举起茶杯,等着沈小游的选择。
沈小游向前走了两步,古尚贤的眼中终于看到一丝激动,她右手抓住椅子后背,用左手拿起茶杯,古尚贤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难堪,不过他也只当是自己的女儿没教育好外孙,直到沈小游后退几步,右手顺势把椅子向后拉,发出刺耳的声音,古尚贤才感觉不对。
沈小游狞笑着对这位外公,颤声道:“你说的很对,我爸妈的公司比不了你们家族,但对于你们来说我只是你们家族的踏板,而我们家是我的踏板。”不等古尚贤说什么,沈小游左手拿着的茶杯,向下倾斜,爷孙两直接多出来一条茶水瀑布。
古尚贤想开口呵斥这个不懂礼数的外孙,就又被她怼回去:“您说错了,不是我不懂礼数,而是我懂。左手拿茶,茶水洒地,您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还有您放心,我妈妈把我教育的很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沈小游转过身,刚刚拦着她的人还站在她面前,这次的她没心情配他们继续,掏出手机,直接对向他们:“如果您不想让我报警影响您公司的形象,就老老实实让我走。”
那些人为难地看向自己老板,古尚贤脸色铁青,咬紧牙关,蹦出来一句话:“让她给我走。”
沈小游毫不留情地直接离开,留下古尚贤一个人在饭桌上反复难受,因为在最后那一刻,他又看到了当年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女儿。
左手拿茶,这孩子是说我不值得被她尊重;茶水落地,是说在她眼里,我这个外公跟死了没区别,好,好得很啊。
“我的女儿教出来的女儿和她一样都不懂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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