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感情就像是从山间溪谷里流出来的小水流，最开始是悄无声息，等回头看的时候，那水已经流得很远了。
——《小鸟日记》
等到了周六这天，林晓芒和吴亦珩一起去看了雕塑展。展品的内容很丰富，他们看了快两个小时才出来。
等上车之后，吴亦珩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林晓芒，突然回头，转身，向林晓芒的身边微微前倾，伸手把安全带从车椅后面拉出来，轻轻给她系上。
“前面有交警，还是要系好安全带的。”吴亦珩的语气平和，一整个流程下来，非常自然，没有一点点刻意。
坐在副驾驶上的林晓芒，看到吴亦珩突然靠近，差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问题，她在那个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刚刚吴亦珩是在给自己系安全带，便松了一口气，还带了一点小失望，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呢？他们两个现在不是男女恋人，只是一起去看展的朋友而已。
可是，如果真的要发生点什么，那她会拒绝吗？
这还真是个问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头靠在椅背上，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前面的风景。
在车上，他们两个一时陷入了沉寂，没有再讲话。
吴亦珩在安静地开着车，他的眼睛在时不时看路的瞬间，也会看一眼在副驾驶上的林晓芒，他在暗暗观察她，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他似乎有些在意了，一些微妙的情愫也慢慢在他的心底散开来，神不知鬼不觉，静悄悄的。
大概开了有十分钟，吴亦珩打破了这沉寂，“我们晚上要不一起去吃饭吧，我听说了一家很有名的新疆菜餐厅在我们这个区开连锁店了。你喜欢吃新疆菜吗？”
“新疆菜，离我们那里远吗？”林晓芒听到有好吃的，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不远，从这里，开车过去大概半个小时。它的名字叫新贝餐馆，你可以看看评价。”吴亦珩的语气依然很平和。
“那我们去吧，我有段时间没吃新疆菜啦。”林晓芒说着，打开网上的社交软件，开始看网友对这家餐馆的评价。
简单浏览了一下，这家餐厅的食物比较丰富，有酸奶馕，烤羊排，手抓饭，烤羊肉串，大盘鸡等等。
网上的顾客，对这家店的评价整体还不错，主要有“环境不错”“价格合适”“食物新鲜”之类的。
那看起来，这家店应该不错。
就这样，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出现在这家餐馆里。
因为他们到店的时间比较早，所以一进去，就被立马安排了座位，不需要等位。
“你有什么忌口吗？”吴亦珩把菜单放在桌子中央，这样他们两个人都能看到上面的内容。
“我不想吃辣，其他都可以接受。”林晓芒说。
“我们点一些羊肉串吧，听说这家店烤得很好，味道很正宗。”吴亦珩说。
“好啊，我想要两串。”林晓芒点了点头。
“大盘鸡，我们选不辣的吧？”吴亦珩问。
“好。我想要一杯鲜榨梨汁。”林晓芒一眼看到了饮品。
“好，那我喝一杯橙子汽水吧。”吴亦珩说着，在饮品那里画了一个对勾。
就这样，他们选了五个菜，两杯饮品。
下单之后，服务员笑容满面，给他们送来了大麦茶。
“你之前有去过新疆吗？”林晓芒突然问。
“我没有，我去过西安，兰州那里，新疆暂时没去。”吴亦珩说。
“这样子，我也没有，不过，有机会的话，我想去那里看看，听说那里的天黑的很晚，水果什么的，都很甜。”林晓芒说起自己的计划。
“对，那里的景色也很美。我家里有个亲戚，他早年的时候，就去那里当过兵，那里的棉花被子也很暖和，他当时退伍回家，还专门给老家买了几条被子，专门走邮政快递，寄回家里。那被子据说一直到现在，还在用。”吴亦珩说道。
“那这可以算是传家宝了，被子质量好，确实可以盖好多年。”林晓芒笑了笑。
“确实，被子这东西，保存好，一时半会不会坏。你家里有什么用了很多年的物品吗？”吴亦珩问。
“我家啊，我想想，我家有个大衣柜，是上个世纪爷爷奶奶他们买的，一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们还会用，现在是把它当做书橱了，会放一些书，我以前读小学、初高中，甚至大学的课本，都被放进去了。”林晓芒回忆起以前的故事。
“我爸妈那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老物品。我爷爷奶奶那里，倒是有不少老物件，比如什么大的水缸，在农田里使用的一些农具之类的。”吴亦珩说道。
“确实，老一辈的人，他们也比较爱惜物品，有些东西确实可以用很久。”林晓芒说道。
他们在说话的间隙，食物陆续上来，在这中间，吴亦珩也时不时给林晓芒夹菜，让林晓芒除了说“谢谢”外，就没有别的动作了。她吃食物的速度，赶不上吴亦珩给她夹菜的速度，这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吴亦珩像是变了一个人。
记得之前他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吴亦珩还是很客气的，甚至是问一句答一句的这种。没想到有一天，吴亦珩变得可以这么热情，这着实让林晓芒在心里惊讶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学聪明了，她开始给吴亦珩夹菜，这样，他也要腾出时间来吃东西了，没空给自己夹了。
就这样，他们吃了有近半个小时，林晓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微微鼓了起来，这顿饭吃得她很心满自足，果然美食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
而吴亦珩也吃得很满足，他这次尝到了很正宗的羊肉串，羊杂汤，这些都是他之前心心念念的食物。
等上车之后，吴亦珩依然是把林晓芒送到小区门口，目送着她进了小区，才开车回家。
回到家之后，他慢悠悠地换了衣服，把浴缸里的温水加满，往上面撒了点干花瓣，才躺进去，闭目养神。
他在回顾着，自己认识林晓芒的这几个月里变化，似乎他要比之前变得更外向一点，也变得更活泼一些，也爱去参加社交了，整个人似乎打开了许多。对于过去的一些事情，他似乎不再一味地去指责自己了，他选择放下一些事情了，不再把目光聚焦在过去所经历的种种伤痛，而是集中于当下，集中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上。
吴亦珩这天晚上，泡了半个小时的澡，把“春天”的食物和水准备好，他便躺在床上迅速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刚刚发亮，他就已经醒了。
不过，他没有立即下床，而是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完全放空自己，开始冥想。
这是他最近早上起床做的第一件事情。
用冥想开启一天的新生活。
大概十分钟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开始准备下床洗漱，吃饭，换衣服，准备出门。
他这天要去看咨询师，之前他是一周一次，最近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变成半个月去一次了。
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对于过去的种种事情，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在意。
他哼着歌，离开了家，开车去了那家熟悉的咨询室。
他预约的时间是早上八点，等他到了的时候，咨询师还没到，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便让他先去会客厅里等着。
在等待咨询师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吴亦珩回想起上一次等人的情形，是在等林晓芒出来，一起去看展。那次等待，让他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当咨询师在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吴亦珩才回过神来。
“我们的咨询就正式开始吧，你可以先聊聊最近的感受。”咨询师在吴亦珩对面的担任沙发上坐下。
“我最近感觉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睡眠质量也提升了不少。我昨天和一位女性朋友去看了雕塑展，还吃了一家好吃的新疆餐厅。我们最近也一起看过几次展，大家都很喜欢艺术，也有很多聊得来的话题，我感觉很有趣。她是我在上海新交到的朋友。”吴亦珩在回忆这些事情时，嘴角时不时挂着浅浅的微笑。
“那对于这段新的关系，你有什么新的期待吗？”咨询师的语气很平静，她今天穿了一身白，白色的短袖，配白色的长裤，连凉鞋也是白色的。
“我希望我们可以常常出来看展，一起吃饭，聊聊天。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吴亦珩很自然地讲出来自己的想法。
“那你有希望让关系更近一步吗？”咨询师继续问。
“我其实，怎么说，有些希望，但是又有点怕。”吴亦珩很坦诚地说。
“你在怕什么？”咨询师继续问。
“我有些担心，我可能会受伤，当然我也可能会伤到别人。”吴亦珩说。
“那你在这段关系里的感受是什么？是安心，是踏实，还是怀疑，犹豫？”咨询师问。
“我想是安心吧，我和她虽然认识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踏实，很安稳，自从认识她之后，我感觉自己的睡眠也好了不少。”吴亦珩说。
“其实，你可以大胆一点，在关系里受过的伤，是要在关系里治愈的。”咨询师说。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吴亦珩继续问。
“判断一段关系的好坏，是要问问你的心，问问你的身体，你自己感觉如何？你有没有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咨询师依然很平静地回答。
“那我再想想看。”吴亦珩说。
“最重要的是去行动，时间到了，我们半个月后见。”咨询师起身，拉开了门。
“好，谢谢，再见。”吴亦珩起身，离开了咨询室。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最后一直开到停车场，他下了车，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便决定回去先遛狗，带边牧去阴凉的地方逛逛。至于其他的事情，再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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