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这种触摸不到的东西还能被打散?
“我去你爹的!!!!!”没料到还能发生这种事,司珈晔的脏话脱口而出。
她摇摇晃晃,像个喝醉酒头重脚轻的醉鬼般地站起身,双脚站定时步伐不稳地踉跄向前。
邢坤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全身上下都是刀痕,上半身的砍击伤足以吓退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下半身挨了司珈晔几十脚,此时的两条腿正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一个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另一个身体面临瓦解的风险,谁都不好过,谁也不放过。
邢坤的现状落于下风,站不起,走不了,爬不动,身上的创伤面积太大,只能用手慢慢抚平那些刀痕,治疗的过程苦不堪言,而且还很漫长,但是目睹着即将失去理智变为人彘的司珈晔,他竟有种苦中作乐的快感。
司珈晔的状态很糟糕,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只有一根名为“赶紧拿出王牌”的神经紧绷着,其余的纷乱如麻,与头皮上的头发一起缠成死结,不断给这具身体的主人寻事生非。
两组王牌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摸到,但是司珈晔放弃了这个决定,她还有招数没使完,机会千载难逢,趁他虚要他命,最好现在就强攻,必须在对方伤口没有愈合前完成一切,到那时,才能颠覆局势,彻底转危为安!
如果现在使用王牌,必定需要缓冲时间,如此一来,面前这只鬼就能有充分的治疗,伤口愈合速度也会更快,失去的时间无法弥补,近在眼前的的机遇,她可做不到视而不见。
邢坤靠坐在墙边,脸上的伤已痊愈一半,抱着稳操胜券的心态扮演旁观者 ,殊不知,眼前的司珈晔正在狂化。
在她来到别墅前,他们就已经接触过了,在那片深紫色的浓雾里,是他从背后伸出手,在混乱中把司珈晔的灵魂推出身体,随后安排普通员工前去收尸。
没想到,最后却是新手1020和司珈晔本人接手了这个任务,她亲自扛起装有自己肉身的木箱进入别墅,还通过努力在短时间内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从进入鬼域的那一刻起,她的存在、动向,全都并入了邢坤的感知圈里,他默认着这些异能者们的所作所为,观赏这些人的无用功,晚饭前的乐趣而已,根本不以为惧。
邢坤眼馋她的肉身,需要她贡献灵魂永远附庸自己,以做到强化鬼域,整固自己的理想之国。
司珈晔拆下右手手腕上的布条叼在嘴里,菜刀在邢坤身边,她会找准时机再次夺得那把刀,牛仔裤的后腰上,还有后方的口袋里,都藏着决定胜负的关键道具,顺带一提,王牌在右侧的口袋里,如果计划进展得不顺利,就会用到它们。
左手的拇指在右手腕的骨头错位处一阵按压,只为了激发疼痛保留仅存的清醒,她一直在心中默念“王炸道具王炸道具”,这条心理暗示像连贯身体的脊椎骨,支撑着司珈晔一步一晃地走向邢坤。
邢坤对此不露怯色,照常处理自己的伤口,悠闲得有些小人得志。
只要身体出现失魂丧魄的迹象,司珈晔就会狂按右手腕警告自己,千万不能输在这种地方了啊,那些人一定要平安走出这座鬼域。
司珈晔走动的步态似是醉拳的起手式,脖子完全支不起头颅,歪歪斜斜地左摇右摆,手脚宛如随风飘荡的风铃玻璃管,重重地扑打在躯干上。
已经体会过一次失误,差点魂散当场理性沦灭;责任在身,承诺已许,生命的重量不可忽视,“不良苔藓”是照亮黑夜的唯一火种,她务必做成些什么;王牌在手,计谋在侧,敌人败退,实在是天赐良机!
所以,这一战,绝对不能输!
紧要关头,自尊心、使命感、求胜欲、自信心,疯长着填补身体的所有空缺,司珈晔能感觉到,胜利之风正在吹散脑内的浑沦,连周围的空气也清冽了。
但是,这种状态难以持久。
她微眯着眼,辨别前进路线,身体摆荡的幅度在自控下稳定许多,慢慢找准重心,脚步停顿的瞬时间,对面的邢坤恰好起身,伸出刚恢复好的右手向前突袭。
司珈晔冷哼一声,用仅剩的理性站在原地,漠视对方的冲动,微不可察地转了转脖子,防守和进攻并重,预判着事态的发展。
目标近在眼前,邢坤浑然不知司珈晔当下的心境,单纯地认为胜利的天平依旧倒向自己,两者都将这次的行动视为最后一次,各自展露内心深处的**,一静一动,一方蛰伏,一方锐进,对比鲜明。
司珈晔眼含暗光,不动声色地握紧右手激活疼痛,好让短暂上线的理智调控身体。
刀口隐隐作痛,邢坤不胜其苦,心态乱了一半,眼里闪烁着胜利在望的光芒,莽撞地濒临跌倒,仅剩一层皮的右手在身前扭摆。
两方的距离只有一箭之遥,眼看即将得逞,邢坤喜不自胜,很遗憾,那只不成形状的手还没碰到司珈晔肢体,就被她的右肘轻巧拨开,而后,没有了手臂阻挡的胸膛猛遭伏击,被壮实的肩膀撞得飞出几米。
“砰——!!”
后脑勺磕碰实墙的声音,邢坤仰躺在角落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司珈晔就已经站到近前,想来,在他飞出去的几秒钟里,她紧握时机趁虚而入。
司珈晔的手圈紧先前掉落的菜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只是看,面色麻木,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菜刀崩刃,大脑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崩断在即,关键时刻,大脑又被这该死的鬼域磁场影响了。
她气息急促,指尖剧烈震颤快要握不住刀柄,脚下生根凝固在原地,头发汗湿粘黏在额头上,眼珠急转,瞳孔震颤,目光在邢坤的身上和手里的菜刀上反复游移。
我要做什么来着?
我为什么会拿着菜刀?
面前的家伙又是谁?
我又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司珈晔大口喘着粗气,脑子里好似装置着好几台同时发电的发动机,“嗡嗡嗡嗡嗡”的震荡着翻搅脑浆,仅存的记忆片段以五倍速极速播放,凌乱无章地在眼前浮现,对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她根本无从查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再也忍受不住,暴怒地嘶吼,如同深山老林里咆哮的野兽,警示敌人禁止踏入自己的领地。
见此情形,邢坤哭笑不得,抖颤地抬起手掌治疗自己的大腿,准备找机会反攻。
这一吼让心脏经受不住骤缩,司珈晔甩掉唯一的武器,左手捂住心口缓气。
顾此失彼的举措让身体失去平衡,她看不清前路,跌跌跄跄地左摇右晃,脚底灌了铅似的踩在棉花堆上。
理智即将消散,司珈晔活似行将就木的老人,脚高步低地偏移身体朝最西边的墙壁倒去。
“哐啷!”
肩膀撞到墙壁,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司珈晔双腿弯曲,垂着脑袋身形缓缓下移,手静默地悬在身侧,上半身以倾倒之势向前砸去。
此情此景,就好比一棵惨遭拦腰截断的巨树。
然而,只要根还在,就还会长出新芽。
这棵新芽的萌发速度极快,促使它成长的并不是日照和雨水,而是深彻的痛楚。
那只腕部和手背受伤的右手比下跪的膝盖先一步抵达地面,在司珈晔的自我意识面临沦丧的顷刻间,右腿的膝盖骨恰到好处地压在手掌上,顿时,透骨的痛意势如破竹般自手心蔓生至小臂、上臂、肩膀、最后到达大脑这个总指挥室。
神智瞬间清醒,司珈晔一个激灵挺直脊背,猛吸一口气,这一次不知能坚持到几时,她咬定牙关,手肘撑着墙壁站起来,站稳实在困难,几乎以趴伏的姿态俯身奔向遗落的菜刀。
在目标物快要被双腿复原的邢坤先一步抢到时,司珈晔挺身曲腿抬膝,一记凌空飞膝正中对方的下颚骨,身形勉强站定后,强势的后旋踢接踵而至。
现在轮到邢坤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像只足球一样被司珈晔踢得整只鬼直接弹射出去,比伽利略的铁球还要早一步扑落在长桌旁。
能在鬼域里屡次三番地突破极限找回理智,还上升到越挫越勇的地步,这他爹的还是普通人吗?
邢坤捂着脑袋,目眦欲裂地注视着手提砍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司珈晔,脑颅里昏沉发晕,腿脚站不起来,身体上的伤痕只治疗了20%,完好的只有一只右手。
可仅剩的这只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连简单的抬起也做不到,只能撑起地板挪动后退。
“你很怕我?”
司珈晔冁然而笑,上咧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连藏躲多日的卧蚕也被拎出来点缀笑貌,眼底却无半分善意,她紧追不舍地动作悠闲的像是在散步。
“你不是鬼吗,为什么会怕我?”
邢坤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目不斜视地瞪着司珈晔,毛孔里挤出的汗液打湿整张脸,嗓子干燥发热,他吼不出任何声音,拖着身体向后移行。
“你别往后躲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司珈晔寸步不离,笑容绵里藏针,他退两步她行半步,牢牢掌控两者之间的距离,断然不越界,闲庭信步的模样略有些暧昧。
“说话啊,为什么怕我?”
这句话说完后,司珈晔已阔步迈到邢坤脚边,蹲在他面前,质问道:“怎么又不说话了,嗯?”
邢坤退到一张座椅边,手按在地毯上欲言又止,喉头滚动的频率很高,司珈晔举着菜刀靠近时,呼吸倍加紊乱。
脑颅里的电流声此消彼长地发出危险警报,司珈晔明了,该干活了,不能再多说废话了。
身为普通人的司珈晔从接触以来一直在刷新他的认知,眼下黔驴技穷,邢坤临近崩溃,匍匐着想要爬进长桌底下,还没挪移几厘米,踝骨差点被捏碎,惨叫声撼天动地,身后之人充耳不闻,握紧脚腕死劲儿将他拖出阴影暴晒在光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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