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死局,打是不可能打过的,况且那是最后的无奈之举,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大胆一试,大师兄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将三人所掌握的信息进行梳理。
姜林月是小姐丫鬟,小姐不愿意同外乡人成亲,所以与义兄密谋逃婚,中间需要车夫也就是大师兄接应,徐照雪是王老爷。
“为什么他是老爷,你和我就是丫鬟、马夫?”姜林月愤愤不平,为什么同样是黄,同样是男的,差别就这么大?他锦衣玉食,他们两个鞍前马后?
大师兄轻咳一声用眼神告诉姜林月,鬼魅的安排你不要质疑。
翩翩如玉君子当马夫,好不滑稽,她撇撇嘴,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反看徐照雪一副理所当然,坐靠在横栏上闭目养神,还不忘记撑伞遮阳。
“大师兄!凭什么他能坐在横栏上?”
此时有小厮路过,同徐照雪问好后悄悄朝姜林月和大师兄满是同情的摇了摇头,姜林月快要气炸,谁知横栏上的人懒洋洋说,“要不让你来?”
不似玩笑满是认真,但姜林月却垂首慢慢挪步躲在了大师兄身后,嘴里小声嘟囔道,“一肚子坏水。”
徐照雪耳朵很灵,听罢,从伞下探出头来,眉尾上扬,邀请二人,“大师兄和小师妹过来坐着说吧。”很有礼貌,但姜林月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内里藏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耍心眼子和表里不一她最讨厌,
大师兄未曾犹豫婉拒,“多谢徐师弟好意,这样更方便掩人耳目。”
其实是姜林月在背后死命拽着大师兄的腰带,不肯撒手。
“好了,我们继续说,既如此,那只魅不是王老爷的义子便是那新婿,也就是外乡人。后面的事是王府上下被屠,我觉得外乡人的可能性更大。”
“但我们所知道的还是太少,明日大婚是关键转折点,在此之前还要劳烦大家多多费心。我这里剩有一粒清心丸......”
“大师兄自己留着吧。”
姜林月刚说完这句,徐照雪便道,“大师兄,我也要。”
大师兄这人不可能不给,但是姜林月又不想让徐照雪如愿,争着抢着说自己也要,可这清心丸只有一个,两人互相争执,谁也不退让,大师兄无奈摇摇头,给出最后解决办法,“既如此,我还有两只通灵蝶,你们各一只,若是一方遇到危险另一方便会立刻知晓。”
通灵蝶是最普通的小灵物,使用者与其滴血认主,之后不管多远灵蝶都会有反应,在主人遇到危险时会如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回到主人身旁,这种不管不顾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所以也叫“亡灵蝶”,此蝶忠诚、赤忱,一蝶只认一主,一主只有一蝶。
大师兄补充,“虽说理应由你们二人决定自己的通灵蝶交付给谁,可现下情况特殊,若实在不愿,便作罢也无妨。”
姜林月一直没想好自己的亡灵蝶给谁,给徐照雪吗?不,她不愿意,她不放心,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歪歪扭扭坐着没个正形,同她讲话也不着正调,脾气性情更是古怪阴晴不定,她怎么可能会把这种救命的重要信物托付给他!
清心丸她不要灵蝶她也不要,但她还没开口徐照雪已经利索割开自己掌心让那蝶依附其上,伸出长长的触角与其结咒。
他没打伞,在阳光下很白,五指纤长,骨节分明,鸦睫细密,不说话时整个人都很恬静,收敛掉所有锋芒变得异常柔软,嘴角的笑淡而浅,掀起眼看姜林月时那笑又仿佛没存在过。
“但愿两心同,与君不相负。”通灵蝶最早是被一对夫妻发现,所以它的结咒语如同情人耳鬓厮磨,缠绵缱绻。
“我愿意。”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和夺命符似的。
姜林月要说“我不愿”的,可她看着徐照雪漆黑色的眼眸,整个人好像都陷了进去,不知所云,不知所行,再回过神时便已将自己指尖划破,让灵蝶亲昵。
情不自禁,无声无息。
姜林月第一反应是徐照雪对她使用了术法,但旁边还有大师兄,一个黄品阶的修士怎么可能绕过大师兄对自己下手?更何况自己也是黄。
两只灵蝶变成两只耳坠,姜林月拿了徐照雪那只,徐照雪手里则是姜林月那只。
无暇多想,最后商定大师兄负责接触王老爷收养的义子,徐照雪对接外乡人,而姜林月负责看住王小姐,明日酉时前两刻再次汇合,再决定要不要帮王小姐逃婚,既如此是否可以解境,了异乡人的怨。
“阿月,这边走。”
姜林月浑身不舒服,徐照雪示意她把伞给自己撑上,悠哉悠哉抱胸去往后院,姜林月向大师兄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怜大师兄压根没看明白,莫名欣慰,简直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又是那条长横廊,廊旁种满花,最角落里有株兰草,并不茂盛,却像个美人,淡雅高贵,在一众娇花中清新脱俗,亭亭玉立,若非刻意打量根本不会发现,但若瞧见了便会挪不开眼,保养的极好,主人定是十分爱惜。
偏偏独爱此株。只是......怎么忍心安置在角落?
“小师妹,安分些。”
徐照雪威胁人的时候声音低沉、眉毛上扬,眼睛变得狭长,看着好似在看玩笑但其中几分杀意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林月逆反心理很重,也很大胆,这是之前养出来刻在骨子里的拿乔,尽管死过两次到现在仍没完完全全改掉。
否则就不会在初入兰陵根基不深时就敢“贩卖”灵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可能惹对方不快依旧恍若未闻。
她将伞收好放至廊角,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出去之后她要想法子换只新灵蝶,能结便能解,有的是法子,她的亡灵蝶才不要给徐照雪。出去了天高海阔谁见得着谁?出不去就一起死这里,她又不是头一次,再说,出不去做成傀儡还有能有个体面,全须全尾好歹是个全尸,想想都觉得不算糟糕了。
徐照雪没等到姑娘反应,没像他想象中愤怒跳脚竟然还有丝小小的可惜,但他心情很好不为难人。加上第一次入境,新鲜好玩事多着呢,当下立刻召来左右小厮十分挑剔地安排一通。
白真真在屋内左盼右盼仍不见人回,心中惶惶,生怕出什么意外,浑然不记得姜林月的嘱咐,打算开门时又折返回衣柜,一股脑给自己收拾起包袱。
但大小姐哪里自己收拾过包袱?手忙脚乱不得章法,倒是妆台上的珠钗没落,还有首饰盒里藏的银钱通通塞进了包袱里。她刚刚背起姜林月就推门而进,冷不丁被吓这么一下大小姐东西没拿稳全都掉落在地,散成一片,绿的、粉的、青紫色的裙衫交叠,梳篦簪钗、耳饰珠花裹卷不少,还有些滚到了床榻底。
额外有个木盒子她倒是眼疾手快接住抱在了怀里,姜林月头大,小心翼翼关好门后帮人捡东西,边捡边道,“小姐为何如此心急?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吗?”
“外面荒郊野岭的,出去也没人和您同行……”
出了麻烦还要她收拾,姜林月语气算不上好,只是说着说着她突然抬头,为什么给王小姐安排车夫却不安排同行的护卫或者丫鬟?难道真要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出去后自己自力更生吗?
“小姐,您一个人我不放心。您带我走吧!”
她有些犹豫又有些羞赧,“这...恐怕不行,人多眼杂...月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不必担心,兄长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相信他。”
安排好了一切?安排好了哪些?
“他说让我在隔壁城中先躲一阵子,他在那儿处有个朋友,等风头过了他便去接我,想来那时爹也能消气,那外乡人被逃婚想必日后也不会在流萤谷再待着,届时我再回来。”
回来?回得来吗?
姜林月问出心中疑惑,“你想好了吗?这对小姐名声损害极大,便是眼前此事能解决,但日后也难再有好姻缘。”
“那又如何?我自愿意呆在府中一辈子,永远不嫁人才好。”
白真真没有帮姜林月收拾,她坐在桌旁想起来交代的事情,迫切问道,“可办妥当?”
“自是妥当。”
“如此便好,便好。”
她一心向往自由,满心欢喜,虽然不愿意成婚,但穿嫁衣、梳新妆时也能叫人瞧见几分期待、忐忑与欣喜。
梳妆婆忍不住揶揄道,“王小姐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这小脸白里透红,真真是好气色,嫁衣更是衬得您肤白貌美,叫人艳羡。”
白真真欣然接受这夸赞,大大方方赏了银两。
梳妆婆夸得更起劲儿,连姜林月也捎带上,“瞧您这丫鬟,也是个漂亮丫头,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丫鬟,红色陪嫁……诶呦,您瞧瞧我这嘴,什么陪嫁,是招婿——您这姑爷真是好福气。”
“她哪能有我漂亮?!瞎了吧你。”
姜林月猛地瞪大眼睛,嗯?!白真真醒啦?但也只有这么一句话,情绪激动的白真真又变成了王小姐,王小姐略显苦恼,不悦地埋怨道,“你很吵。”
姜林月又蔫巴下去,见识王小姐前后变脸的梳妆婆也只是慌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继续手上的活计,慌乱掉的故事回归正轨。
没意思,王小姐不爱听妆娘谈外乡人,哪怕是提都不让提,但是姜林月不一样,她巴不得多听两耳朵,为了防止王小姐把人赶走,她寻了话题率先挑起头,
“从您王老婆手里过的新娘没有千数也有八百,什么都瞒不住您,在此借您吉言,保佑我们家小姐日后得偿所愿。”
王老婆忍不住卖弄,“不瞒小姐,我见过的新嫁妇没有千数也有百来,能像您与姑爷这般般配的可不多见。姑爷虽然是外乡人,但能力、手艺、胆量可不输流萤谷的哪家儿郎,同王公子相比也不逊色。”
谈外乡人时王小姐脸色本就不好看,只不过在忍着,尤其是谈到与王公子相比时更是沉了脸直接道,“我瞧也差不多了,你先出去吧。”
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好,甚至有意无意警告般看了姜林月一眼,王老婆不知哪里说错有心找补但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灰溜溜吃下这个哑巴亏,姜林月佯装不知接过王老婆手里的木梳自然而然地为她盘发。
门一关,白真真就垮坐在铜镜前,从镜子里看姜林月,满是不屑、掺杂着鄙夷,不满之意昭然若揭,“就凭他王生也能与我兄长相比?不过是贪财好色轻浮之徒,在她嘴里就成了好人、青年才俊……”
后面说什么姜林月没注意,她不可置信于为什么外乡人同王小姐一个姓,是不是,太巧了些?
“吉时已到,请新妇——”
白真真反应迅速,率先将喜帕盖在头顶,带有三分少女娇憨,挽起一角提醒姜林月,“可别忘了。”
她朝她眨眼,姜林月心虚匆匆点头回应,亲自为她整理喜帕将她盖的严严实实,心想,白真真你到底行不行啊!
昨天晚上突然发现有站短说我没有满三万字不能申榜,但是我已经申了,于是噌我就用六格电库库发了很多存稿,还没来得及修文,所以后面不太整齐规范的标题大家可以先不看忽略掉哦~今天下班回去以后我就修文!虽然都没有小宝贝看,那我就当给我心里的小读者解释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流萤谷(5)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