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街上的灯光断断续续,没有交织成线,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恰如夏劫此刻如海水般汹涌变化的心情。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此刻的夏劫更能体会到背叛与失望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忽然发狠地拍了几下方向盘,车速却是半分未减,好在街上没人,否则如此危险的行为非得出车祸不可。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濒临疯狂的夏劫感到温暖,找回理智,如果有,恐怕只有衣兜里的那枚石头,那枚代表赵秉林过去的杀手岛石,偏偏石头是冷的,不能温暖夏劫半分。
他忽然想起赵秉林离开岛,捡走那枚石头的轻松表情,释然又自由。那是摆脱不堪过去的轻松,如鸟儿振翅,翱翔天地一般。下一秒,夏劫忽然苦笑着叹了口气。
赵秉林的奔驰大G飞速穿行在曼谷的街头,最终有惊无险地停在别墅大门前。
夜已经深了,只是还未到十二点。夏劫坐在车里,既没有将车开到院里,也没有下车,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一双冷眸直直地看着停在自家门前的那辆军用越野,以及站在越野车旁、军装笼住黑夜的男人。
是周不渡。
夏劫眯了眯眼,黑眸紧盯着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愈发地冷。同夜一般深邃。
此时,男人走了过来,紧接着主驾驶的车窗响起,周不渡修长的食指顿在窗前,“下来。”
夜风在空气里打了个旋儿,漩涡般地卷起地上的叶,叶片连带着土缥缈地飞远了,衬地黑夜愈发死寂。
夏劫没有看周不渡一眼,侧头看向别墅,客厅还开着灯,林显文他们应该还在家里等他。想到这里,夏劫打开车门,果断下车。
站在黑暗里的林蓬意识到夏劫今天很不对劲,太冷了,夏劫的表情和周身散发的戾气冷到冻结空气。偏周不渡见他目不斜视地越过自己,选在此时伸手抓住了夏劫的手腕。
可就在肌肤刚感受到体温的刹那,夏劫猛地甩开男人的手,回过头来,目光厌恶地扫了周不渡一眼。像是懒得跟他开口似的,一句话不说,然后眼睑垂落,收回视线,继续往别墅走。
那一眼足够阴翳,仿佛遇到天敌的凶兽,除了狠厉,再无其他。男人表情一僵,空气霎时凝固。迟了两秒,周不渡才再次走过去,拉住夏劫的手腕,“不许走,你给我站住。”
夏劫当即推开周不渡,“你他妈给老子滚,现在就给我滚!”
此时,二人已经走进院内,客厅里的林显文和谢冠延明显听到了院内的争吵,俩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开门走了出来。
“夏劫——”
林显文叫了他一声,可是看到夏劫苍白冷漠的侧脸,立时说不出话来。该说不说,谢冠延这个散漫的官二代在此时多少有了用处,他嘻嘻哈哈地走到二人之间,神情比笑容更散漫不羁,“周上校,我们是你哥的朋友,今晚是朋友局,你哥都答应我们一起彻夜High,去地下拳场看打拳,你们两兄弟啥时候都能说上话,能不能把你哥让给我们一晚?”
说着伸手拉住夏劫的手腕,“来来来,咱们坐林老板的车去——”
“你们两个现在滚,我就放过你们。”周不渡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谢冠延的话。
此时,林蓬和乔拉忽然同时现身。与林显文二人不同,这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的配枪。眼下林蓬和乔拉已经把手扣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院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周不渡,”夏劫终于再次开口,他甩开周不渡的手,抬眸对上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敢动手,我就杀了你。”
几乎是尾音结束,夏劫的眼神就变了,冷颓至极,如同一潭无波的死水,没有丝毫情绪,标准的杀手表情。
周不渡直接气笑了,他晚上刚赶回曼谷,连家门都没进,衣服都没换,直接开车来找他,结果某人居然为了眼前的两个蝼蚁要杀他。
而一想到自己是过来安慰失去朋友的某人,并计划将肖雅的下落告诉他,周不渡立时觉得夏劫相当不知好歹!
他冷笑了声,“好啊,那你就杀了我。”
说着抬抬手,林蓬和乔拉立时掏枪对准,林显文二人一惊,夏劫毫不犹豫地挡在他们身前,猝然喝道:“你杀了赵秉林还不够,还想杀他们,周不渡,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
此话一出,不仅林显文和谢冠延一怔,就连林蓬和乔拉都懵了。周不渡立时黑了脸,“我杀了赵秉林?夏劫,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杀了赵秉林?”
“不认是吧?我问你,你之前留宿我家,真的是躲周颂堪吗?”夏劫问:“你没有怀疑过赵秉林的身份,没有私底下试探过他?”
“你来我家的目的跟赵秉林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知道赵秉林认识肖雅?”
“你说呀,”夏劫语气咄咄,一把扯过周不渡的手臂,“说呀!这些都没有吗?!”
话音一落,四下一片安静,周不渡一言不发地看着夏劫。他一条都否认不了。而站在一旁的林显文闻言,大概推出了些线索。眼下分明是周不渡认识肖雅,利用肖雅勾他们四个去了清莱,并借着赵秉林认识肖雅的这件事,试探对方身份。
周不渡的沉默落在夏劫眼里与招供无异,他愤恨地甩掉手中男人的胳膊,“无话可说了吧?你还敢说不是你杀了他?”
周不渡抬眸看了夏劫一眼,“我为什么要杀他,即便我来你家的目的不单纯,那也不能说明就是我杀了他。夏劫,用你那愚蠢的脑子想一想,我留下赵秉林才能利益最大化,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你的杀人理由,为什么要我给?”夏劫死死攥住手指,忍住想要掐死周不渡的恶念,语调压抑至极。
周不渡骤然被怀疑,没有丝毫头绪,向来不屑解释的军官,冷冷回了一句:“我说不是就不是。夏劫,你有什么值得我可骗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向来在意周不渡话语的人却是脸色冷漠如冰,没有丝毫起伏,“好,我是没什么值得你骗的,你可以不认。那肖雅呢?”
“新闻是假的,可画面不会出错,是你带走的肖雅。她是不是毒贩,你心里最清楚。周不渡,你既然知道肖雅是被诬陷的,军方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一条颠倒黑白的通报?我不信你没本事帮肖雅澄清一句,你只不过从来就没想让她活!”
暗夜里,周不渡目光森寒。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那么被怀疑的人就如同掉进漩涡。任他怎么挣扎,都不能逃脱,反而会越陷越深,掉进漩涡中心,彻底被海水吞噬。
这种糟糕的感觉让男人怒火飙升。可看着眼前那张苍白痛苦的脸,他还是缓缓地向前朝他走了一步,“我来是告诉你肖雅被关的地方。”
他看了眼夏劫身后的人,轻声道:“你可以带人去救她,我会出手帮忙。”
夏劫看着他,语气讥讽,一字一句地说:“周不渡,你觉得我会信吗?”
周不渡倏地眯起眼睛,目光阴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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