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羊角辫在眼前晃来晃去,许彻清骤然回神,方才发现,面前的摊子上,摆放着数对同心结。
见他不语,小男孩眼珠一转,露齿一笑:“公子,你们如此般配,简直是天作之合,买一对同心结,冬神娘娘也会保佑你们的!”
“小朋友,你可别乱说话。”许彻清诧异地指了指自己,“哪来的我们?”
小男孩看向一旁站桩的薛予琼,小手一挥:“当然是你——们二位啦!”
“这是我徒弟!男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就是个子高了点、长得帅了点,居然怀疑他亲亲徒儿是断袖!
兴许是他语气颇为激烈,那小孩盯着他看了片刻,眼眶中突然蓄满泪水,开始嚎啕大哭。
顾不得听墙角,许彻清从怀中掏出手绢,为他擦着眼泪,嘴上还不停道歉:“哎呀……是我错了,小屁孩,我不该凶你,别哭了好不好?”
环视四周,逼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后,薛予琼捏起两枚同心结。
小孩哭声渐弱,一只眼悄悄睁开,打量着他的动作。
薛予琼放下同心结。
小孩再次嚎啕大哭。
薛予琼只好再次拿起它。
许彻清轻笑一声。
碰瓷啊?
他从荷包中掏出几枚铜板,甩在小孩面前,“这同心结我拿了,免得旁人说我欺负小孩。”
小孩顿时破涕为笑,感激道:“多谢公子!冬神娘娘定会保佑你们……”
“停!”
许彻清扶着额角,连连阻止:“冬神娘娘修的可是无情道,保的哪门子姻缘?如此乱编排她,小心她弟子将你生吞活剥了。难道你爹娘,没给你讲过……问渠刀吃小孩的故事吗?”
“——尤其是像你这样,爱哭的小孩。”
说着,他咧嘴一笑,喉间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小孩浑身一颤,迅速弓着身子,躲进桌布下,瑟瑟发抖:“娘说,问、问渠刀平时都在山上……呜呜呜!”
见状,许彻清拉住薛予琼,大笑离去。
小莲与柳桥不知去向,约莫是找了个地方聊天,许彻清原也没想跟着他们,索性带着薛予琼在城中乱逛。
回想过去,他竟从未带着薛予琼好好感知下人情风物,只知日日在竹林中埋头苦练。
见他仍旧盯着掌心的两枚同心结出神,许彻清调侃道:“琼儿莫不是在想着,将它送给谁?”
薛予琼面色一红,慌乱地将其收起,“师父,徒儿并未……”
许彻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慌什么?师父也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有何不懂?”
不知薛予琼想到什么,忽地面色一黯,垂眸道:“师父……曾有过心悦之人吗?难怪如此懂得女子的心。”
许彻清:“嗯?”
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他身上了?
“你说为师懂女子,何以见得?”许彻清轻笑道。
“方才,师父为那男修出主意,徒儿都听到了。”
薛予琼搓了搓衣角,闷闷道。
“你这小子,还学会听墙角了?”许彻清戳戳他的额头,“不是为师懂女子,而是太懂男子了。”
“男子最惯用的手段,便是说尽花言巧语,哄骗来女子的心,又出尔反尔。可女子也不是傻的,便会告诫旁人,不去相信所谓的地久天长、山盟海誓,只看一颗真心。”
许彻清语气微顿,随后语重心长道:“……今日师父有些啰嗦,但是我说的话,你务必记在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能玩弄人家的感情。”
希望你小子,可别像原著一样,成为绝世大渣男!
薛予琼神色怔愣,良久方才回神,眸光笃定,深深凝望着他,“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真乖。”
许彻清正欲像之前一样,摸摸他的头,作为鼓励,却发觉薛予琼已与他身高相差无几,这个动作……不大顺手了。
薛予琼略微俯首,主动将头凑到他掌心,缓缓蹭了蹭。
柔软的发丝在掌心带起阵阵酥麻,许彻清动作一顿,随后重重揉了两把。
“师父,徒儿的第一个问题,您还没回答呢。”薛予琼忽地追问道。
见许彻清不明所以,他又小声重复一遍:“就是……师父可有心悦之人?”
许彻清诧异一瞬,随后明白过来。
小孩是没有安全感了。
他调侃道:“怎么,怕师父给你找个师娘?放心,在你出师之前,师父会一直陪着你的。”
“出师?”
薛予琼顿时紧张起来,话在唇边绕了一圈,最终试探道:“徒儿何时算得上出师?”
等为师销号,你就出师了呗。
当然,这话可不能光明正大讲出来。
许彻清挠挠头,移开视线,“等你修为比我还高,有能力自保,甚至……报仇时。”
薛予琼急切道:“师父是有那人的消息了吗!”
“……并未。”
不忍看他眸光灰暗下去,许彻清连忙安抚:“为师已有些线索,只是还在托人探查,需要些时日,你只需专于修炼,旁的事,有为师替你解决。”
“师父……”
薛予琼眼眶微红,忽地抬手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泪的温热透过布料传递,灼得许彻清动作一顿。
“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他无奈道。
嘴上说着,他却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好了,今日师父带你出来是散心的,给你惹哭了算什么?”
“徒、徒儿知错!”
薛予琼抹了抹眼泪,垂下头。
“这孩子,谁怪你了?”许彻清哭笑不得。
他沿途买了些小玩意,试探着送给薛予琼,果真将人哄得开怀。
太阳西沉,天色渐晚,许多人也收了摊子,参与到庆典当中,许彻清环视四周,发觉人果真多了起来。
“师父,那边围了很多人。”
薛予琼眼尖,指了指前方,好奇道。
“想去看看?”
许彻清瞬间读懂他的念头,勾起唇角,拉着他挤入人群,“快走——去得再晚些,可就看不见了!”
一路上挤下钻,二人成功打入人潮中心。
是个说书的。
此时开场不久,那说书人正坐在台上,口中念念有词。
许彻清右手揽上薛予琼肩膀,唉声叹气道:“人可真多……真是累坏了。诶,小琼儿,你帮为师问问,这讲的什么故事?”
薛予琼轻咳一声,询问身旁人几句,随后回复他:“师父,讲的是冬神的生平。”
许彻清愣了片刻,扯出几分笑意,“是吗……那我们便听听吧。”
“要说这冬神娘娘的故事,霜城诸位,恐怕早便烂熟于心。小老儿今日,便讲些——不为人知的!”
说书人折扇清点桌面,咚咚作响。
“这老头,冬天还拿个扇子作甚?”许彻清悄声吐槽道。
薛予琼无奈一笑,“师父,你怎能……”
“小孩子可不准学。”
许彻清点点他的下唇,哼笑一声,随后聚精会神听起故事。
“……诸位请看这条冰河!”
说书人折扇指向一旁的河流,“诸位皆知,这河源于天山之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有谁知道,它究竟来于何处?”
人群中有个小姑娘大声道:“肯定跟冬神娘娘有关!”
说书人笑着摸了摸胡子,“正是!这河水,为无根之水。当年冬神在雪月宫中顿悟踏雪凌霜第三式,忽地天降异象,空中白雪纷纷,落到山上便莫名融化,最终汇成一片无名湖,水位终年不变。”
“当真神奇啊!”
“不愧是冬神娘娘!”
也有人不解道:“这雪月宫里的事,谁能得知?”
“我大舅家儿子的妻子的干侄子便在雪月宫求仙问道,说是确有此湖……”
说书人摇着折扇,平定下方讨论,“这第二点嘛,便与这第一点有关了,不过也是冬神留下的神迹……”
"快些,别卖关子了!"
“哈哈哈,莫急莫急。传说在西域某城,一种名为硕鼠的妖物破坏了绿洲,原本小城依此而建,生活富足,此番便断了生活来源。”他再次敲着桌子,“就在这时,冬神只身前往,屠光妖兽不说,还用仙术为居民重建绿洲!此后,那城中居民,无一不成为冬神娘娘的信徒——”
台下掌声连天,许彻清随着鼓掌。
“这第三桩嘛……”
说书人摇头晃脑,环视四周,放低了声音:“可是与她的二弟子,许彻清有关!”
许彻清:?
他挑起眉,似笑非笑看着他。
似有所感,说书人背后一凉,又在台下人群的催促声中开口:“众所周知,这许仙君,原是街上乞儿,幸得冬神搭救,方才活了下来。可诸位有所不知,他……原本是个死人!”
台下一片哗然。
小孩们原本就怕他的名字,经此一句,更是躲进父母怀中。
“冬神捡到他时,那身体只留一丝余温!冬神不忍见生命逝去,便将自己的一株魄生焰分与他,令人起死回生!”
“冬神娘娘可是百年难遇的三火冰焰,分他一株……也难怪他修为如此恐怖!”台下人咋舌道。
有人愤怒道:“可他空有修为,却不做善事!挑衅金玉楼、打砸灵兰居,还当众羞辱合欢宗宗主……这实在是——”
“何人在此,妖言惑众?”
一道藕荷色身影从人群外翩跹而至,声音冷冽。
许彻清:(默念)好大儿是直男好大儿是直男……
薛予琼:(不敢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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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钢铁直男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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