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坐落于灵霄剑派山脚下,因举办规模宏大、持续数日的花灯盛会而名动大陆。
相传许多年前,曾有一对道侣在此地观灯悟道,携手飞升。故每逢此时,便有许多情侣慕名来此,希望沾一沾喜气。不仅是凡间人士,就连修仙弟子也纷纷远道而来。
久而久之,这场花灯盛会就变成了男女互诉情衷的美好节日,就连许多尚无伴侣的年轻男女,也在这片璀璨灯海中,期盼着一场不期而遇的缘分。
花灯盛会那天,整个灵霄剑派都透着一股轻快。天刚蒙蒙亮,各峰弟子就已三五成群地往山下溜去。
唯有滕淇不明所以。她愣愣地站在讲台上,望着空无一人的讲堂,陷入了深思。她反复掏出课程表对比,确认自己没记错时间和地点。
真是奇怪。不过她还是颇有师德地待到了下课。
她慢悠悠走向天清峰,途中碰见不少弟子,各个喜气洋洋地向山下走去,嘴里还说着什么“放河灯”。
放河灯?滕淇迷茫了一瞬,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些弟子都打算去河里放河灯吗?确定不是划龙舟比赛吗?
“我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竟在这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滕淇转身回望,不出所料,又是沈云州。她怎么感觉最近他们二人碰面的次数多的惊人。
“又有何事需要我去做啊?掌门师兄。”滕淇没好气地说道。这掌门,活脱一个发布任务的npc。
“不急。不过...你怎的不在天清峰?”沈云州语调温和,朝她轻轻一笑。
“今天不是有课吗?”滕淇好奇发问道,“你给我的课程表,是不是写错了?”
“嗯?”沈云州眉心微动,“那应当是我记错了。这三日宗门统一休课。”
“...”呵呵哒,她就知道是这样!害得她白跑一趟。
她抬头仰望天空,日悬半空,光芒万丈,映得她脸色有点黑。
此等不上课之大事,居然不提前告知于她?!还是“早八”!
“还有事情吗,掌门师兄?”滕淇无奈地揉了揉眼角。
“嗯....”沈云州用扇骨轻敲手心,眼中含笑,“今日可还有其他事?不如我们晚上一同下山,逛逛集市如何?”
“我听闻晚上会有猜灯谜的活动,拔得头筹者,还能得一份彩头,师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瞧瞧?”
猜...猜灯谜?滕淇眼睛瞪大少许,这沈云州不愧是儒雅温和的翩翩公子,就连爱好都如此独特。可惜了,她胸无点墨,实在是无福消受。
滕淇眉梢微皱,眼神游离不定,佯装为难道:“师兄,实在是不巧,我今晚约了大师姐...不如,我们下次再约?”
“既然你已有约,那便下次吧。”
“掌门见谅......”
“无妨。”沈云州温和地笑了笑,伸手轻抚她的发顶,“玩得开心。”
望着沈云州离去的背影,滕淇悄悄松了口气。且不说猜灯谜,和他这种与原主交好的人结伴同行,她都得时刻保持神经紧绷。
她折返回自己的小院,躺在床榻上,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无他,自从当了“老师”后,这样悠闲的日子还真是少之又少。
日头西斜,天清峰静悄悄的,只剩几缕夕阳余晖缠在山尖。
滕淇正盯着帷帐发呆,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叩叩叩。”
“师尊,是我。”宋樾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平静无波。
滕淇心头莫名一跳,继而说道:“请进。”
宋樾推门而入。他并未穿着平日那身弟子服,而是换了一身玄色常服,衣襟处绣有红丝流云纹,衬得他身姿挺拔。墨发以一根素玉簪束起,更显面容俊朗。
滕淇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打扮,一时看呆了眼,脑中只有“秀色可餐”四个大字。
宋樾在她直白的目光中走近,行为举止依旧恭敬:“打扰师尊清休。”
“无妨,”滕淇移开视线,起身下床,“你可有事?”
“今夜山下清河镇有花灯盛会,颇为热闹,”他声音平稳,目光落在她脸上,“弟子便想邀师尊一同前往。”
原来是花灯盛会,滕淇摸着下巴思忖着,一时并未言语。
宋樾见她并不答话,眼帘轻轻垂下。
再抬眼时,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他缓缓抬头,并未着急追问,只转头望向窗外,语气中带有几分失落:“是弟子唐突了...”
接着,他微微侧过脸,声音轻了些许:“只是...宗门之内,其他师兄弟皆已有约,唯有弟子...”
他话语在此处顿了一下,像是不愿承认,又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若师尊不愿,弟子,独自前往也无妨。”
言罢,他缓缓回头,重新迎上滕淇的目光。
滕淇瞧见他微微紧抿又很快松开的薄唇,再对上他略显落寞的眼色,一股怜惜之情倏然涌上心头,脸也跟着热起来了。
她支支吾吾道:“我们即刻就走!”
抱歉,让美男委屈的事情,她滕淇做不到!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踏着月色出门。滕淇刚要往前走,目光却忽地定住了。
门边角落的阴影处,正端放着两盏荷花样式的河灯。
“哇哦~”滕淇脚步顿住,对着河灯惊叹出声,“好丑的河灯。”
“是谁扔在这里的?”
“师尊...”宋樾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这是弟子亲手做的,不成想脏了师尊的眼。”
“呃......我是说这河灯很别致,”滕淇正了正脸色,“既是你亲自做的,为师珍藏还来不及。快走吧,待会来不及放河灯了。”
月色朦胧,花灯如海。
夜色中的清河镇与白日的清幽截然不同,绚丽的花灯高高悬挂在道路两旁,灯火璀璨。各色花灯争奇斗艳,映得河水波光粼粼;盏盏栩栩如生的花状河灯顺流而下,绵延百里。
空气中混杂着糖糕的甜香味和淡淡的烟火气,随处可见携手相游的年轻伴侣,羞涩又大胆地并肩同游。也有不少单身修士漫步其中,目光中带有几分期待。
宋樾沉默地跟在滕淇身侧,却总能恰到好处地为她挡开拥挤的人流。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前行,行至拱桥中央时,滕淇停下脚步,凭栏远眺,被下方蜿蜒如金龙的河灯吸引,不由得感慨出声:“果然名不虚传,够壮观!”
宋樾没有接话,转头看向她被灯火映亮的侧脸,目光深邃。
她...近些时日忙于授课,神色总带着倦意。所以...他才想和她一同出来转转,放松心情。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看来,师妹口中的‘大师姐’另有其人啊?莫不是宋樾改名叫大师姐了?”
滕淇背脊一僵,缓缓向后望去,只见师玉堂和沈云州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含笑看着她二人。
只不过,一个笑得戏谑,一个笑得清淡。
她尴尬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哈哈哈...好巧啊,二位师兄。”
师玉堂摇着沈云州的青玉折扇,笑得意味深长,眼神在滕淇和宋樾之间转了几圈。沈云州则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周身气息清冷。
“确实很巧。”沈云州率先开口,语气如常,“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师妹和...宋师侄。”他目光掠过宋樾,微微颔首。
宋樾敛起情绪,垂首行礼:“弟子见过掌门、四长老。”
“快快免礼,”师玉堂掩面轻笑,戏谑道,“是我们来的不巧,打扰了师妹与‘新伴’的雅兴。”他特意加重了“新伴”二字。
滕淇暗暗咬牙,心里早已将名为‘师玉堂’的小纸人扎成筛子,面上却只能干笑:“哪里哪里。”
“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我看宋师侄带了河灯,不如一起去放灯?”
滕淇硬着头皮应道:“既然四师兄盛情相邀,那便...一起吧。”
于是,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师玉堂与沈云州并肩在前,滕淇和宋樾默默跟在后方。
一时间,滕淇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懊恼这该死的巧合,一边痛悔自己被美色所误。
几人行至河边,见不少男女在河边放灯许愿,笑语不断。
“师尊可要放灯?”宋樾递来那盏“别致”的荷花灯。
沈云州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盏精致的琉璃莲花灯:“巧了,我也备了一盏。琉璃灯稳固,心愿也能寄的更稳妥些。”
两盏花灯同时递到滕淇眼前。
耳边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连远处的喧闹都模糊了许多。她看了看眼前的两盏花灯,又抬眼望了望身前的两人,一人笑意温润,一人目光沉静。
她突然很想跳进河里去。
“师妹真是好福气,不像我,只能自己买花灯。”师玉堂在一旁悠悠补刀。
滕淇正僵持不下时,夜空中突然绽开一簇金灿灿的烟花,金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几人的脸庞,也照亮了暗流涌动的河水。
宋樾看了几眼滕淇,目光最终落向沈云州。
沈云州也看了看滕淇,而后视线转向宋樾。
两人四目相对,唇角皆微微勾起,朝对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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