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城市沉睡在漆黑中,星星点点霓虹闪烁,天也背过脸去,风吹的树影晃动,影子婆娑间,一道身影缓慢地推开门,站定在床前。
身影很轻地弯下腰,视线逡巡过床上正处于深眠之中的人,他的呼吸平稳,蜷着身体抱住被子面向墙壁,被子半蒙着头,看不清脸。
影子动了,他轻轻拉起床上人搭在被子外的那只手,把人翻了过来,托起他的后颈,随后伸手捏住他的两颊,迫使那人微微张口,一口洁白的牙排列整齐,其中藏着一截红舌。
令人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折腾,床上的人也只是眼睫颤了颤,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注视着殷红的液体顺着口腔缓慢地流入喉咙,再从喉咙流向温暖的胃部,鼻腔里哼出一声满意的笑,做完这一切,他盯着那张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出房间,房门轻轻合上,一切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清晨的风挤过窗户缝隙蹭过脸庞,李南翊一脸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咂咂嘴,嘴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像是铁锈,又留点咸的余味,奇怪,昨晚他睡前吃了什么咸的东西吗?
他仔细回忆了下昨晚上吃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发现什么是咸还带有铁锈味道的,倒是梦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嘴里流进来,他用舌头抵抵牙关,最后也只能把这古怪的味道归结为睡觉时不小心咬到了嘴里的肉造成的。
“睡的还好吗?”
“挺好的,不过就是有点咸……”
李南翊嘀咕着,路修安疑问地嗯了一声,他立刻摇头,拉开椅子坐下来。
“先吃饭吧,一会儿我去上班,顺带送你到摄影店。”
李南翊咬着嘴里的溏心蛋,一边思索今天要采风的地点一边想着前几天开会时说到的异种的问题,不知怎的,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这几天总提着一口气。
路修安筷子悬着,看似在夹菜,实则余光一直盯向吃早餐的李南翊,他的视线落到李南翊脸上又轻巧掠过,如此反复,李南翊一点也没察觉。
吃完饭,路修安下楼开车,等他收拾好过去,路修安已经站在车前,右手臂挂着一件整洁的西装外套,十分体贴地拉开副驾的车门。
“谢谢。”
李南翊抱着包爬上副驾,路修安放下包时他的手已经自动扣上了安全带。
然后他发现,路修安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有点……遗憾?
汽车驶过一片绿荫,周遭景色飞快退去,李南翊靠着车窗,玻璃下移出一条缝,微风吹进来,比车内自带的空调要凉爽。
李南翊抽动鼻翼,无味的风里夹带一丝冷香,如同雪山凛冽的皑皑白雪,这味道若隐若现,他的体温开始升高,舒适凉爽的车厢里突然变得炎热无比,他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短短一段路程,李南翊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汗,心悸不停。
他不想让路修安发现自己的异常,于是只能暗自忍耐着,靠车门的那只手死死攥着衣角,把那块布料揉得皱成了花。
骨节分明的手指也泛上淡淡的红。
送他到达摄影店后,路修安与他道别开车去天网公司,车载导航地图上,李南翊摄影店的位置被标记了特殊的红色。
玻璃门向内推开,李南翊在前台稍作整理,捡出了今天接到的订单,又翻了几颗薄荷糖含在嘴里就挂着相机出门采风了。
也许是熬夜太多,心律不齐,也许得找时间去医院看一下了。
他决定减少一些夜间订单。
……
“路总监。”
“路总监好。”
路修安一路和员工们打着招呼,乘上电梯,电梯门刚关闭,从监控里便飘出一阵电子音:“路总监,陈总找您。请到董事长办公室来。”
路修安叹了口气,不耐地垂下头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嫌弃和烦躁,不过等电梯门打开,他又挂上熟悉的温和笑容,全然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才踏进门,陈意德就迫不及待凑到他跟前,满脸都是贪婪的渴望和期待:“怎么样啦,那种药什么时候能用?”
他太心急了,怎么能不心急?自从步入中年,他就能感觉到,生命的活力渐渐从他身上流逝,像一把抓不住的沙,每每看到那些年轻人身上散发的活力他就倍感嫉妒,更不要说他每次检查时身体都会出现一些毛病,上次甚至查出脑部有个很小的肿瘤,人没钱时就会拼命赚钱,哪怕透支身体,可一旦有钱了,便会开始操心身体健康,这是一条无解的循环。
他现在有了许多钱,他要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不,不只是恢复,他要永远保持着青春,永远都有活力。
路修安向后一躲,皱了下眉,随后勉强扯扯嘴角:“陈总,您先别急,药剂已经在检查阶段了,马上就能进行临床试验了。”
“怎么还没好,我告诉你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我加快进度,我投了那么多钱给你们,还动用这么多资源帮你们擦屁股,不是让你们白吃白住的!”
“我要回报!我要结果,我不要无用地等待过程!哼!”
陈意德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路修安脸色阴沉,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手上的文件拍到他脸上。
半晌才缓缓说:“是,我知道了陈总。”
他大步走出办公室,连基本的微笑都维持不住了,这个人真的很烦,如果不是他们需要他在地球上的资源完成计划,他也许根本无法忍耐,若换成几十年前的他,在陈意德冲他大吼大叫的时候——这个蠢人已经死了。
“他又来找了?看来是真的很急。”
拉库姆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嘴里还叼了根棒棒糖。
“所以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合作?”
费列扬百思不得其解,路修安眼睛瞎了?地球那么多人类不找非要找这么个贪婪无厌的蠢货。
“因为他蠢。”
言下之意就是,他好骗,毕竟这年头,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为了长生不老投入这么多的人不多了。
费列扬:“……”
费列扬:“我很好奇他的公司是怎么运营到现在还不倒闭的。”
“运气好喽,有的人就是福多。”
拉库姆给自己接了杯咖啡尝了一口,嫌弃道:“你怎么会喜欢喝这种苦不拉几的东西,听说你给那个人类喂了血,这么着急?”
“你完全可以等药剂起作用后再标记他,何必还要用你的血这么麻烦?”
“未雨绸缪,我认为你们也早做打算的好,毕竟有那所谓的自卫局在,计划无法实施的很顺利。”
“呵,你就是想的多。”
费列扬搅了搅盒饭里的菜,抬起头说:“我赞同他的想法,提前准备总比被动挨打要好。”
“行行行,说不过你们。”
拉库姆摆摆手,双臂展开仰头靠进沙发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对路修安看中的人类有一点好奇,能让路修安做到这个地步,会是个怎样特殊的人呢?
耶莱尔人的血液带有一定同化的特性,在向指定个体注射血液后,个体会对提供血液的原体产生生理性依赖和下意识的亲近,尤其在闻到该原体的信息素时,会出现心跳加快,体温升高的反应,类似祂们星球上omega的特殊时期。
不过,对于这颗星球上的人来说,他只是比他们提前一些经历这个,也无所谓吧。
拉库姆一口将咖啡灌进嗓子里,苦的面目扭曲。
哐啷——
瓷制杯子碰在玻璃桌面上。
……
“我说大少爷,你能不能别摆着张臭脸,开心点行不行,我们是出来happy的,你把气氛都搞沉默了。”
热闹的游戏厅里,严珩泽坐在赛车游戏机前,绷着张脸使劲拧方向盘,屏幕里的赛车大幅度跑来跑去,极限擦边。
游戏厅老板坐在远处,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手中的模拟方向盘,生怕这人给方向盘扭下来。
今天好不容易放假,向铮鸣想着约大家出来玩,谁知道钟意有事,李南翊要工作,陶朗要解析茧,整个EDFH居然只有这个臭脸少爷能陪他出来。
虽然严珩泽来到游戏厅后满眼的嫌弃,不过现在看他玩的还蛮开心的嘛。
向铮鸣够过头去看了看,然后随口诌道:“你为啥对咱小翊那朋友这么大敌意啊?”
提起这事严珩泽就来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我对他有敌意?那家伙分明不正常,跟个伪人一样!”
严珩泽不喜欢他,见路修安的第一秒开始,他就总觉得这个所谓的总监身上有股别扭感,从说话语气到动作神态,举举动动都像个计算精密的机器人,让人挑不出错处,不寒而栗。
“行行行,你说了算。”
向铮鸣被他扬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周围的视线都聚拢过来,急忙哄小孩似敷衍过这个话题。
他神经大条,没察觉出什么问题,也不像严珩泽想那么多,不过他觉得,既然是李南翊自己选择交往的朋友,那他们也没权利去干涉,大不了真有危险他向铮鸣舍命陪君子,豁出命去救他就完了。
“哼。”
严珩泽重重转过头,狠狠拧了一把方向盘,屏幕里的赛车突然侧斜着飞出赛道。
他想,我可不会管那个苦瓜脸,不过要是那个总监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他会随时盯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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