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奕的眼睛睁得略大些,他完全没有想到严洵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与金优韵给他的任务无形之中成了一种莫名的巧合。
这也太巧了。艾奕没用丝毫吹灰之力就把严洵给留下了,况且他只字未提,是这位少爷主动说出的。
艾奕对严洵谎称自己是Beta,就是想让他远离自己,远离金家,最好能退婚,不要有任何关系。现在倒好,不仅没有分离成功,还越来越进一步。
严洵是怎么想的?
“等等等等,你是说今晚你要住这儿?还要和我睡?”艾奕拉住将要走出后花园严洵的胳膊。
严洵被这一拉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面对着艾奕。他微微蹙眉,先是看了一眼艾奕拉住他胳膊的手,而后又对上面前这双眼睛。
“有什么问题吗?”严洵淡淡地开口。
当然有问题!我拼命要甩脱你,是在救你,也是救我。
艾奕默默在心里叹气。
“没,就是……那个……对了,我床很小,睡不下两个人。你实在想留下,可以睡客房。”艾奕笑着说了假话。
他不擅长说谎,一说谎就习惯摸鼻子,眼神乱飘。
严洵观察着他,隐隐感受到艾奕的那只手紧了紧,湿润的触感正与他身体的温度交换。
艾奕在说谎,严洵察觉出来了。
他浅浅地笑了一笑,187的身子微弯,身体稍往前倾,双眼与艾奕平行对视,用几乎是调戏的声音说:“没事,我可以打地铺,客房我睡不惯。”
客房睡不惯?艾奕第一次听说这个陌生的理由。如果客房睡不惯,那么和他睡一间房,不就更睡不惯吗?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一天。
艾奕的疑问没有得到任何解答,他不清楚严洵留下的目的,也不明白他留下的原因。他只知道,今晚的他,一定会被金优韵盯死。
他的激将法对严洵不起作用,也帮助不了他任何。艾奕放下那只手,垂了下来,一瞬间的无力感扑身而来,他该怎么办?
看着离开自己的那只手,严洵挺身,假意咳嗽:“我困了,带我去休息。”
真的困了吗?
金韵别墅大办特办后,内外十几个员工在打扫。艾奕和严洵找到金优韵,后辈要去休息,自然是要跟长辈说一声。
艾御兴喝得尽兴,不省人事。他们找到金优韵时,她正搀扶着这个醉鬼。
艾奕:“阿姨。”
金优韵闻声看向艾奕,语气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艾御兴的东倒西歪让她忽略站在艾奕侧后方的严洵。
艾奕不是那种麻烦的小孩,他更不可能给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添乱。就只是单纯的喊人也会让被叫者心烦,像是一滩冷水泼在他的脸上。
他一直都是这样被对待吗?严洵在旁边都不理解为何是这种语气,这令他极其不舒服。果然,与金优韵的第一面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没看错。
“阿姨,严洵要在这里留一晚。”
这对金优韵来说可是天外之喜。
艾奕退后一步,与严洵站在一条线上,这时候,金优韵才注意到这个冷脸的少爷。
她扶着艾御兴向前两步,语气温和且热情对着严洵:“好呀,我们迎之不及,荣幸之至。”
变脸比翻书还快,严洵算是见识到了。
没想严洵的脸显得更臭:“酒味太重,我闻不得。”然后勾上艾奕的手腕,两人一齐退了一步。
艾奕:“……”
金优韵看了一眼艾御兴,不明显地翻个白眼,面对他俩又变得礼貌的态度:“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不知道严洵有没有注意到金优韵最后那个眼神,反正艾奕是注意到了。
“别忘了你的任务”就是对眼神最好的翻译。
艾奕房间确实很小,但不至于睡不下两人。
进入房间,进入严洵眼帘的便是对门贴墙的那面书架。书架上的书很多,但大多都是各种菜肴食谱,并没有什么名著或者小说杂志。
以后想当美食家?
再环顾房间。一套白色的桌椅面窗而装,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别墅外的草坪及其远处的风景。桌上的东西少得不能再少,一本笔记本,一张合照以及一个小铁盒,连电脑平板这些电子产品都望不见。
一张床与床头柜和灯饰品,一个白色衣柜,一面全身镜,几样东西就把房间塞得丰满,好在每样都很整齐,不会显得杂乱拥挤。
堂堂集团小少爷过得如此凄惨,除了艾奕也没谁了。
艾奕从衣柜拿出一件干净崭新的银色丝绸浴袍,递给严洵:“你先去洗澡,我待会儿再洗。”
艾奕指甲粉粉的,说话的声音也黏糊糊的。他之前也是这样,只是人声太杂,环境宽阔,严洵听不出这样的声音。但现在两人只站在这狭小的空间,听得很清楚。
严洵接过浴袍,点点头,向浴室走去。走到浴室门口时,他突然停住,扭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椅子上不知在低头写什么的艾奕,然后很快进入浴室。
他居然对艾奕有一丝的同情。艾奕的背影如此孤独,但又很乖顺,是一只任何一位主人都舍不得丢弃的小狗。
严洵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是他22年以来,第一次对别人有这样的情绪。他是一个无所不有的大少爷,是财阀继承人,以后面临的将是整个海洲港的形形色色,冷血和无情才是他应有的本性。
他不能对艾奕这样。
花洒的温水倾泻而下,冲尽他的全身,洗尽心中的怜悯。
艾奕像往常一样在笔记本上写下日记。
6.17雨转晴
今天我订婚了。和之前送我去研究院的恩人,严洵。在我生日这一天。
6.18凌晨12:07
严洵说要和我睡觉,可我们才认识,他不尴尬,我还尴尬呢。他现在在洗澡,我是偷偷写的,千万不能被他看见。
笔记本被磨得有些破旧,但里面的日记却是寥寥无几。曾经想写下的委屈都未曾提笔,只得在心中永存,不必让人知晓。
写完后,他趁严洵洗澡的时间打了一针抑制剂。他刚想起来订婚宴太忙而忘记了这件事,按理来说Omega信息素会散发,但他居然一点都没闻到,严洵也没闻出。
真的变成Beta了吗?
严洵洗好出来,发现艾奕已经转移了地方。他躺在地上,双手拿着的手机举到一臂的距离,双脚左动右动,沉浸在手机的乐趣中。
他绕过床沿走到艾奕面前,只见眼前的人非但没有关注他,还不知道看什么,越看越兴奋。
严洵心里有点不爽。
他咳嗽一声,开口说:“我好了,该你洗了。”
他声音没有生气的调子,平平淡淡,但艾奕还是倍感命令的味道。
我惹他了?
艾奕立马放下手机坐了起来,盯了严洵一两秒后站起来:“好嘞。哦对了,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铺就行。”
严洵听完后,眼神掠过艾奕的右肩看向地铺。一床薄垫,一个棉花枕头和一床小被子。薄垫上方刚好贴着床头柜,下方与床脚齐平,宽度快要贴近桌边。
这房间真是小得让严洵无法描述。整个房间再无落脚的地方,连翻身都很困难,这让身高180的艾奕怎么睡?这房间比客房还差,顶多算个小杂间。
严洵再次把视线转到艾奕身上:“不用,床够大。”
床够大?
艾奕转头看向自己的床。这张床,他一个人睡确实够大,还可以稍微滚动。但如果两个人睡,就不能保证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乱动。
碍于有睡觉多动症,艾奕还是拒绝同床,他丢不起这个脸。
“不。”他连忙摆摆手,像是对严洵过敏一般。
严洵挑了一下眉,眼神疑惑:“不?”
不?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拒绝他。
艾奕见严洵表情不对,尴尬一笑,连忙说:“我的意思是,这床太小了,我睡觉喜欢乱动,怕影响到你。而且,我们没那么熟,不是吗……”最后一句声音很小,几乎是听不清的程度。
原来是这个原因,算不了什么大的事。
严洵顺势坐在床边,拍拍床垫,抬头望着艾奕:“睡一觉,不就熟了?”
耳朵还挺好。
艾奕耳朵被这一句话说得滚烫,脸颊也逐渐红晕一片。他慌张地拿起浴袍,想要躲避:“那个……我先去洗澡了,既然你不介意,那就一起睡吧。”
随后像是被惊吓的小狗落荒而逃,消失在严洵视线里。
……
艾奕洗完澡出来,严洵已经上了床在打着电话。艾奕湿漉漉的头发时不时还有水滴落,他脚步轻轻地走到书桌前坐下,用脖子上的毛巾搓着头发。
“嗯,我知道了,明天回去处理。”严洵交代完,挂了电话。
随之,他盯着艾奕的背影,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艾奕皮肤皙白,是常见的冷白皮,手指细长,头发乌黑而密。一个人在安静地擦弄头发。
此时的艾奕好像……好像一只小白熊,整个人被微白的色素占满,举动憨厚而又熟练,脑袋圆润,很是可爱。
严洵下床走到艾奕旁边:“把头发吹干。”
脚步声几乎似幽灵。
艾奕还小声哼着歌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一下,放下毛巾,转头对着严洵说:“我的大少爷,你走路没声的吗?你不是在打电话吗?怎么一下子‘飞’到这儿了?”
这人该不会有瞬移超能力吧。
严洵没回答他的问题,留下一句:“过来吹头发。”然后走进了浴室。
艾奕一脸懵,他的头发都快搓干了,没必要再吹了。但他还是听话地跟着严洵去了浴室。
严洵插上了吹风机,等着艾奕。
“我自己来就行。”艾奕接过吹风机,礼貌一笑。
严洵在艾奕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吹头发。大概是被盯得不自在,艾奕偷偷看镜子里的严洵,就一秒的时间,对方好像察觉到他的目光,两人在镜中对视,吓得艾奕快速转移眼线。
暖黄色的灯光散发热度,浴室的暖流蔓延各个角落,艾奕很快吹好头发。
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严少爷,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我睡觉真的不老实,而且我还会做梦打架,会打到你的。”
骗你的,艾奕从来没做过和别人打架的梦,只有被别人打,然后在梦里叫妈妈后,小声抽泣。
“废话很多。”这一句才是真正的呵斥。
严洵一向说一不二。他要求的事,不管是谁,再三强调后且对方还要讨价还价,换来的只有他没耐心的烦躁。
“哦,好吧。你不要怪我就行。”艾奕被吓得不轻。
他微微颤颤地上了床,尽量往一边靠。
“可以不关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身边的人已经闭了眼,冷声说道:“随便。”
艾奕轻轻舒了一口气,安心躺着。就在闭眼之际,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候除了金优韵,没谁敢敲,艾奕猜到了。
“奕奕,你们睡了吗?”
果然是她。
艾奕直接拿开他那半的被子,穿上拖鞋:“还没。”
随后他小声对严洵说:“我去看看。”
他打开半扇门,望着金优韵:“阿姨,有事吗?”
事当然有,没事她就不可能大晚上地来敲门。
金优韵没望房间里,把艾奕拉了出来,轻轻合上门。她立马变脸,低声说:“我交代你的事忘了?”
艾奕没忘,他只是不想这样做。
“没……”他低头,表现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金优韵不会管他什么样,她只在乎任务有没有完成。艾奕的回答肉眼可见地令她十分不满,她指着艾奕小声数落道:“要你有什么用,你今天必须按我说的办,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是他的妈妈吗?
十岁时,他亲自看见林佳余躺在冰冷的病床,医生严肃地宣布离世。
妈妈不可能还活着。
这不可能。
那还有谁?
艾奕猛地抬头,眉头紧皱:“阿姨,你说谁?”
心狠手辣,心机恶重的女人才不会告诉他:“你完成后自然会知道。”
……
艾奕端着一杯热牛奶进入房间,此时的严洵似乎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严洵那边,轻轻把牛奶放下,蹲了下来:“严少爷,你睡了吗?”
严洵没出声。
他再叫了一声:“严洵?”
一只手突然搂过他的脖子,他不得不向前倾靠,最后倒在严洵的手臂中。
这时候的严洵睁眼了:“你要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送牛奶喝。不懂感激就算了,还勒我脖子。
艾奕一边心里抱怨,一边手指向那杯牛奶:“我给你倒了杯热牛奶。”
严洵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杯牛奶,然后缓缓放开他的脖子,坐了起来,靠在床的靠背上。
“严大少爷,你力气可真大,练过吧。”艾奕摸摸被勒得发紧的脖子问。
严洵力气真的很大,而他也真的睡着了。等了艾奕二十分钟,这人都还没来,他也不知不觉有了困意,就睡着了。
“你有病?去了二十分钟,就为了热牛奶?”
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嘛,我是回不来,还要找借口给你热牛奶。
……
“阿姨,我尽量。严洵不好拿下的,我只能尽我所能。”既然套不出金优韵的话,那就让她放了自己,艾奕真的不想和她在任何时间面对面。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艾奕点点头。他想着已经出来很久了,只好找个理由把严洵混过去,于是想到热牛奶这个办法。
……
“是啊,我阿姨来敲门特意叫我去热的,哪知道微波炉坏了,我只好起锅热牛奶,但不小心热过头,太烫了,我又等它发冷,到适合的温度我才端上来的。”
艾奕又摸了摸鼻尖。
严洵观察出来了,这人一说谎就喜欢摸鼻子,他扬唇笑了一下,身体忽然向前,双眼看着说谎的人:“那你,喂我喝。”
他的眼神显现出一种暧昧的意思,但又不比暧昧般色.涩。
艾奕顿了顿,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说什么?我……?我喂你喝?”
对,就是你,艾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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