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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色立方体

两人一路东行。

白天的气温回升很快,变得闷热难当,体内不多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了。沿途,他们终于看到一些水洼,但他们根本不敢碰,那些液体大多呈现出诡异的色泽,或鼓着油腻粘稠的水泡。

一整天,他们都在艰难跋涉。白天最大的好处,就是基本遇不到什么异变生物。那些啃噬金属的虫子和变异老鼠,好像被限制在了黑色夜幕的囚笼中。

当夜晚再次降临,他们只能重复前一天的过程:寻找相对安全的地点,拼尽全力搭建一个临时的避难所,然后煎熬的等待一夜。这次,两人都疲惫的躲在避难所里,没有人能再拨出精力守夜了。

终于又等到了一个黎明。林辰再次在清晨稀疏的阳光中,看到那些透明漂浮的小颗粒。但随着阳光渐强,那些颗粒又消失不见了。林辰本就不是什么强健的体格,她把这看错是幻觉,心想:可能撑不了几天了。

这种耗干生命的过程还是很痛苦的。如果可以,她不畏惧死亡,但希望过程尽可能舒适一点。她又开始止不住地幻想了…

正在盘点哪种死法更轻松的时候,突然一阵微弱的风,吹来了一丝清新而湿润的气息。

林辰敏锐的捕捉到了:“陆浩,你感受到了吗?好像是……水汽?!”

陆浩停下脚步,摇摇晕尘的脑袋,强迫自己的鼻子工作。嗯?他精神一振,好像真的是湿润的气息!

他们几乎是循着本能,跌跌撞撞地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奔去。翻过一座尤其高大的废弃零件山,眼前的景象让陆浩感动的哭了出来。

“是湖泊!林辰,那是湖泊!”陆浩的嗓子已经嘶哑了,他颤抖地高喊着,甚至有点破音。

林辰远远看去,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低洼地,居中有一片潭水,并不至于像湖泊那么大。这水潭看起来是那么……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还有什么是比平平无奇,对这个离乱的世界来说更珍贵的呢!潭水的颜色是正常的蓝绿色,甚至十分清澈。水中没什么水草,只是表面漂浮着个别细小的金属箔片或颗粒物。味道……这水闻起来就是普通清水的清新味,没有腐烂的腥臭,没有化工的酸涩,没有刺鼻的甜腻,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汪清泉!

最重要的是,水潭边缘还有一溜极窄的褐色泥土,上面甚至能看到一些苔藓类的植物稀疏地生长着!

陆浩跌跌撞撞地、或跑或滚地下去。林辰也加快了脚步,但此时,天光已经越来越微弱了,黑夜马上就要来临,伴随着异变生物带来的危险。

或许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多么讽刺,找到了水源,却来不及搭建庇护所。

林辰和陆浩已经无力的瘫在水潭附近,难得在废墟中,还有这么一小片平整的泥土地可供栖息。

完全的黑夜压了下来。他们手握着手,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奇怪,已经过去半小时了,怎么这片区域还是异常的安静?没有啃噬金属的虫子,也没有窥伺的老鼠,甚至连风似乎都绕开了这里,形成了一片死寂的绿洲。

这种异常的宁静让绝望的两人犹疑起来。难道,这条命,老天爷还暂时不打算收走?

“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浩神色紧张。

“反常?呵呵,这些天从没正常过。”林辰用双臂支着身体,半坐起来。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金属片,“要不咱还是挣扎一下?风还是很大的,咱们搭个掩体吧。我有点冷…”

他们没有远走,就在水潭边,快速地搭建了庇护所。

令人惊奇的是,这一整夜都格外“太平”。这是他们来到这个鬼地方后,度过的第一个没有被变异生物骚扰的夜晚。

“难道是水……”林辰轻声说,眼中充满了困惑,“这些动物……怕这水?”

“也未必,”陆浩说,“要是水有问题,我们也不能喝,那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林辰从未感觉自己有如此努力求生过。她叹了口气,说:“那我们做个实验吧,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就当给物理老师交作业了。”

林辰苦笑了一声。陆浩抬头看了林辰一眼,他没想到,平时丧丧的林辰,竟然能在如此境地下开玩笑,不禁,他也跟着轻松起来。

于是,他们开始在远离水潭的地方布设陷阱。陆浩用找到的韧性极强的线缆做成套索,用小而利的金属片做成夹子。然后回到谭边,静静等待一夜。

第二天,两人装好一瓶潭水,去查看陷阱里有没有收获。运气不错,第一次设置陷阱就捕捉到了几只出来觅食的变异鼬鼠,还有一只看起来像是大型甲虫的爬行生物。已经第五天了,林辰和陆浩嘴唇干裂发白,已经快到生理极限了。但他们仍忍耐着水的诱惑,把瓶里的潭水给一只鼬鼠喂了下去,然后给另一只鼬鼠喂了远处一个可疑水坑的水,既而观察。

很快,结果出来了。

喝了可疑水的鼬鼠很快变得焦躁不安,继而开始疯狂抽搐,绿色的眼睛逐渐泛红,最后口吐白沫而死。而喝了潭水的鼬鼠,虽然也显得有些不安,但一直活蹦乱跳。

水没问题!

俩人迫不及待的捧着潭水大口大口喝起来。人在渴到极致的时候,可不会在意水上漂浮着什么颗粒物了。补给了水源,嗯,还能再撑两天。

但没找到食物,危机就还未解除。

这些捉到的异变动物能不能吃,这可真不好说。稳妥起见,陆浩将捕捉到的鼬鼠分解,喂给像甲虫的爬行生物,想着观察一天再行决定。

林辰看着那些变异动物奇特的模样,还是没能做好心理建设。

她说:“要不借助这些异变动物外出搜寻一下,?如果能找到植物,还是比吃动物稳妥些。”

陆浩刚刚解剖完鼬鼠,正用瓶中剩余的潭水清理手上的蓝色血液。他刚刚险些呕了出来,此时听到这个建议,分外赞成。

两人利用白天相对安全的时间,用套索套着一个异变甲虫,跟着它向四周探索,竟然真的在金属垃圾山的小缝隙中,找到了一株低矮灌木,上面结着一些红色浆果!那浆果像常见的北美冬青,一簇一簇的结,这颜色在这见鬼的异世废土之上,是多么难得的正常啊!虽然,它的叶子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在紫色上覆着一层汽油一样的五色镭射光芒。

但此时,哪还是挑挑拣拣的时候!

这点异常跟这些天见到的物种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已经被林辰二人忽略不计了。看到带来的甲虫吃的没问题,林辰也摘了一颗浆果放在口中。

“嚯……真酸呐。”林辰的表情扭做一团,陆浩看了,竟然开心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如果带着相机,我肯定要拍下来你现在的样子。”林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这果子虽然味道极其酸涩,但竟然能提供强烈的饱腹感,一颗下去,晕沉沉的脑袋就变得清明了不少,乏力的四肢也恢复了些许力量。

这一刻,在流落异世的第六天,他们终于暂时解决了水源和食物问题,绝处逢生。

虽然不知道为何潭水周围不会受到异变动物攻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潭水作为生存根据地。既然不是水源让异变动物忌惮,就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守护着这里!

陆浩扔了两颗小浆果在口中,被酸的一阵挤眉弄眼之后,灵光大闪——还是得靠实验!

夜晚,他们继续用老方法布置陷阱,这次,他们的陷阱设置的更小,更多,希望能找到一些好控制的异变动物。

第二天,他们果然捕捉到了四只异变老鼠。隔着捡来的皮革废料,陆浩小心翼翼地把这几只老鼠关在自制的简陋笼子里,带回水源附近。

陆浩提着笼子,沿着谭边慢慢地走。林辰在一旁,认真观察这些异变老鼠的状态。这些异变老鼠一靠近水源就异常焦虑,乱叫不止。走了一圈,终于分辨出了一个方向让老鼠们格外惧怕。

这里有东西!

陆浩立刻意识到。他和林辰开始疯狂地翻找周围的土地。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就在这水潭附近,散发着让那些变异生物畏惧的气息!

终于,在林辰几乎要挖到水潭边缘的潮湿泥土时,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抠了出来,在水潭里洗去污泥。

那是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黑色立方体。

这个立方体材质奇特,兼有玉石的温润手感和金属的锐利光泽。表面极其光滑,没有任何缝隙或纹路,光线照在上面,似乎不会被反射,而是被彻底吸收了进去,呈现出一种绝对的黑。它不重,但拿在手里,却给人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安定感。

陆浩接过黑色立方体,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将它靠近那些焦躁的变异老鼠。

老鼠们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拼命地向后退缩,瑟瑟发抖,像无头苍蝇一下妄图逃离。

找到了!神秘的护身符!

林辰拿回小立方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朗,还有无法抑制的感动。那不是单纯的劫后余生,还有一丝对于这个小黑东西的喜爱,牵绊。不知为何,林辰感觉这个小立方体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亲切。来到异世这许多天,林辰从没有哭过,但此时,握着它,她的眼眶却不可控制的湿润了。

终于,东方的生机浮现。林辰看着陆浩,他们都切实的感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未来不可知,长路仍漫漫,但此刻,他们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暂时抛却生存的重压,长久地喘一口气,感受活着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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