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A市，暑气未散。陆也明蹬着一辆快散架的二手自行车，缓缓停在那栋“凶宅”门口，链条叮叮当当的。
墙皮斑驳，常青藤疯长，在昏黄路灯下张牙舞爪。很好。非常符合它月租八百、水电全包的身价。
至于前几任租客一周内就被吓到屁滚尿流的传闻？陆也明扶了扶眼镜。
他是学物理的，不信。
钥匙转动，“咔哒”一声，门开了。屋里飘出淡淡的沉木香气。
房子内部出乎意料的干净敞亮。简单的实木家具，擦得一尘不染，仿佛有人一直在此细心打理。
他心里微微警觉，但很快被连日的疲惫淹没。当他将几箱沉甸甸的书和实验器材归置妥当，窗外夜色已浓，万籁俱寂。
就在他准备上楼时，一阵极细微的声音，钻进耳朵。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像是……低语。音色清泠泠的。
理智提醒他，可能是幻听，或是隔壁电视的杂音。但直觉让他的脊背微微绷紧。
他顺手抄起旁边厚实如砖的《量子力学导论》，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折返楼下。
客厅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泼开一片朦胧的银霜。
然后，他看见了。
一个人，背对着他，悬浮在客厅中央，离地半米。
陆也明呼吸一滞。短短一瞬，他在脑海里飞快剔除了各种可能：视觉误差、全息投影、磁悬浮技术……没有任何已知科技，能做到如此稳定的悬浮。
月光下，她一袭宽袖白袍，长发如瀑垂至腰际，正对着镜子低语：
“此番入世考核，‘人际关系’一栏应该如何填写……写‘曾与李白论剑，与苏轼赏月’是否妥当？”
陆也明：“……”
他觉得，要么是自己连续熬夜出现了严重的视听幻觉，要么就是牛顿和麦克斯韦的棺材板今天一起请假了。
或许是他太过专注的目光，或许是他忘了收敛的呼吸。
那悬浮的身影微微一顿。她缓缓转过身。陆也明无法具体形容她的容貌，只是看着呼吸一窒。
她的目光中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但更多的是自上而下的审视。
只见眼前人清隽修长，赏心悦目，远胜前几个歪瓜裂枣。光这一点，就让她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你是何人？”她开口，声音温柔。
陆也明深吸一口气，他推了推眼镜，试图控制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干涩：
“我是新来的租客，陆也明。你是……？”
“租客？”她微微偏头，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此处是我的居所。”
她飘落在地，步子轻盈地向他靠近。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木质香气萦绕，她伸手摘掉他的眼镜，他的视线骤然模糊，但她的脸愈发清晰。那双眼睛，就那般望着他。
“林亦灵。”她把玩了会手里的物什，随即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困扰她的问题上，语气自然：“道友，你既来此，想必亦非凡俗。且帮我参详参详……”
“回答得好，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眼镜，“就还给你。”
陆也明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的声音实在太大，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给出了一个最模糊的建议：
“……要不，写‘兴趣爱好广泛’？”
林亦灵闻言，会心一笑。
“善。此言大善，言简意赅，深得我心。”她轻轻旋身，袍袖随之拂过地板，微微弯腰，替他重新戴上眼镜，冰凉的指尖掠过他的太阳穴，眼神从下而上扫过陆也明。
随后，她含笑与他对视，手指轻点地面：
“另，道友，你踩到我的聚阴阵了。”
陆也明下意识低头。
只见自己双脚正站在一个用某种暗色粉末绘制的、极其复杂的图案中央。图案的线条在月光下，似乎泛着凉飕飕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都明显更低几分。
陆也明：“……抱歉？”
太阳穴处还残留着阵阵酥麻，他开始认真地想，明天要不要去心理咨询中心挂个号。或者，干脆向物理学院申请一个“异常电磁场与人类集体幻觉”的研究课题，经费……就从这省下的房租里挪。
而站在他对面的林亦灵，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脸上那副顽强思索的表情。
她觉得，他真是……太有意思了。
灵灵也是颜控来着，不然小陆你根本没机会。[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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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凶宅与“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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