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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期一会

“——是织秋小姐吗?”

面目普通、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特别的女人谦恭地垂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还小心地带了手套,应该是怕弄脏。

“老板特别嘱咐我们给您准备了礼物,希望不要计较前嫌。”

夏禾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门口,低头扫了眼托盘上的东西。

是一份土之国特色岩石料理,还有杯透明杯装的牛奶。

牛奶??

“……老板考虑到您应该没有成年,喝不了酒水,所以……”

女人时时刻刻小心观察她的反应,留意到少女目光在牛奶上多停留了几秒,立马出声解释。

“我知道。”

夏禾没有为难人家的意思,伸手接过托盘,姿态冷淡地颔首。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她再次恭顺低头,转身离开。

扫了扫对女人离去的背影,夏禾举着托盘关上门回到房间。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她没有太放在心上。

料理和牛奶随意摆放在茶几,卖相可口,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但少女只是默默注视,并无食用意图。

权谋小说里,在食物里下毒的可不少。

指不定吃完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夏禾把它们推到一边,打算接着回去吹头发,手指在摁下开关的时候忽然停顿。

……不对。

……

“——织秋!”

迪达拉终于从鬼鲛的储物卷轴里得到了晓组织制服,换上黑袍兴致冲冲地冲向夏禾房间。

房间在哪还是蝎告诉他的。

蝎为什么会知道他并不细想,只是一心想让她看看自己穿上制服的样子。

这位说话很合心意,一路上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真让未经世事少年有了找到知己的感觉。

再怎么狂傲不羁、特立独行,他也才来到这世界十二载。

少年渴望肯定、渴望对话、渴望同频的沟通,岩隐村和老师大野木给不了他的,名为织秋的贵族少女却完美地平衡了这一切。

他们拥有类似的孤独,却呈现出不同极端。

从最关心的艺术角度出发,织秋和他拥有相似又不同新颖见解,以最娓娓道来的生动方式阐述,彻彻底底勾起迪达拉的兴趣。

在提到自我故事时,也并没有任何自暴自弃或怨天尤人,反倒以一种第三者的平静视角叙述,对于自身情感一笔带过,只叙述具体经过的行为,恰恰好映射出某种难言的坚韧与锐利。

——他现在还记得那道可怖的伤疤。

纤细白皙皮肤上红褐色痕迹显眼至极,横贯手腕,和细细碎碎其他伤疤延伸至掌心,旋转成错乱掌纹。

“掌纹里没有的命运,就割一条出来。”

少女慢慢收紧手掌,轻声吐露话语。

自戕固然不值得宣扬,却真切需要极大勇气与破釜沉舟,估计是少年一生也不会考虑的决定。

明明你的勇气也不下于我。

总之花言巧语也好、别有用心也罢,他才不在乎。什么情报不情报的,那是晓组织其他人考虑的,和他这个第一天加入的新人有什么关系?

迪达拉只知道有人能如此懂他!他以前从来没有被这样夸过——果然是岩隐村的人和老头子没眼光!嗯!

不过就算她表现的如何谦卑、平易,他们之间的差距依然如鸿沟般难以逾越。

身份、背景、理想、目标,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他们只能像两条偶然碰撞擦出火花、最后渐行渐远的相交线。

嗯……就像岩隐村随处可见、乱糟糟的交缠电线。

虽说他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但从少女身上那种他无法理解却也明悟、带着隐约悲伤的决心,感受到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面之缘能让他产生如此触动实属不易,也仅限于此。

他们都有各自的人生,在短暂时间内产生的瞬时火花就足以让人欣喜。

——如一场规模可喜的爆炸,却也远远未及最终臻境。

还不到我能够追求一生的艺术。

今晚一别,天高路远,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再会。

……离开前再去和她见一面吧。

这样想着,迪达拉叩响了房门。

手甫一碰到门,极其轻易地推开了。

居然没有锁?

他心中疑惑,再次在门口呼喊了几声却没人回应,于是干脆地走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樱桃香味,水雾连绵,但被半扇开合窗户吹散不少,放置在桌面的吹风机没有拔掉插头,几件衣服散落在床上。

茶几上摆着一份岩石料理,以及一个见底玻璃杯,杯壁上残留着些类似牛奶的白色液体。

一切陈设如常。

除了……没有少女的身影。

迪达拉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确定人没在,马上反应迅速地捏住袖中滑下来的苦无。

宽大袖袍的好处就在于方便掩饰武器与结印动作,不动声色握紧武器,现在进入百分百警惕状态。

看屋内情况,织秋应该不久之前还在,处于比较放松的状态,门没锁、衣服没叠,人却不在屋内。

完全不像出于自己意愿离开。

但是怎么会没有打斗痕迹?

……好浓的樱桃味道。刚洗完澡吗?

他皱着眉吸吸鼻子,却在吸入气体那一刻敏锐察觉出些许异样。

——这个味道不对。

忍者出色嗅觉分辨出空气里一丝不同味道,迪达拉猛地掩住口鼻,向前几步用力推开所有窗户,深深呼吸新鲜空气,冲淡猛然袭来的眩晕感。

是迷药。

谁下了迷药又带走她?

他屏住呼吸,立在窗边重新打量一遍房间,重新把视线聚焦到桌上的托盘。

牛奶被喝完了,料理却一口未动。

看来织秋当时也迅速意识到迷药的气息,尝试通过饮下牛奶、打开窗户来冲散药效。

房间里并无冲突痕迹,她最后还是失败了。

但为什么明明要下药,还特意给了杯解毒的牛奶?

……算了。

虽然不知道是以怎样手段下的药才能让她中招,这点药效于忍者无碍,对未经训练普通人来说,足以放倒三四次了。

织秋只是会使用查克拉和忍术,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忍者。

那一个中了迷药失去意识,美丽动人的少女在未知角落,会遭到怎样待遇?

……她会死吗?

或者说,就算死了和自己有关系吗?

迪达拉把目光转向窗外的一望无垠。

土之国一成不变风沙、山脉与沟壑在有限目光里起起伏伏,连绵逶迤,竟变幻成大地的脉搏。

水雾散去,浅淡樱桃香包裹着令人不适的死寂中,他清楚地听见自己每一声心跳。

砰。砰。

她的生命对你而言,是否重要?

“你对瞬间的追求非常美丽,也很动人。就像我之前读过的一首和歌……虽然你不喜欢看书,但我现在想分享给你听。”

“——我知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

“然而?后面没有了吗?”

记得自己当时追问了一句,但是她只是轻笑一声。

“然而……这是需要留给你书写的内容呀。用绚烂爆炸去把露水尘世填满吧。这是独属于你的和歌,迪达拉。”

她很好地记住了他的名字,爱好和理想。

袖中手指把苦无勾的更紧,两张掌心嘴发出令人难以忽略的躁动。

他在渴望一场爆炸。

他想要在离开故土前最后实践自己的艺术。

他只是为了自我。

对!仅此而已!嗯!

少年轻捷地翻越窗台,纵身一跃,落入群山怀抱。

崭新黑袍在风中划出转瞬即逝的墨线。

……

“现在可没人会来救你,可怜的大小姐。”

中年男人轻蔑地看着手脚被粗麻绳捆起来的少女,嗤笑。

“敢那样威胁我,还真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到头来不过是家族弃子,除了姿色外别无一用。”

他今天早上睁开眼睛时,脑中涌入了一段陌生却熟悉的记忆。

来源很诡异,自然得却像发自内心的行动。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做到,但却不满敏锐提取出来关键信息。

昨天以身份威压自己的那个少女都是瞎编的?!

落他面子、害他战战兢兢一整晚不说,甚至亏损了一大笔唾手可得的资金。

要知道全镇上就这一家客栈,一间上房的租金简直贵到无法想象。

居然就被这女人免费住了一晚?

他背后站着岩隐,这种事是开店多少年以来未遇到过的耻辱。

越想越气,男人一怒之下找来了几个岩忍打手,决定给她点好看。

他知道登记名为“织秋”少女的谨慎,特意派人送去一份料理。

名义上作为赔礼,实际上里里外外都被涂上迷药,就算不吃,只要碰到托盘就必中无疑。

果不其然,他抵达房间时她已经跌在地上,勉力维持着清醒。

更绝妙的是,房间弥漫着樱桃洗发香波味道,完全掩盖了迷药气息。

几个锻炼过的忍者很轻易地就把她带走。

从头到尾她都保持着清醒,却因肢体疲软,无力反抗。

“现在给你两条路。”

旅馆老板扬起那张平凡到令人作呕的脸,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交钱,然后从土之国滚出去。或者——”

他不怀好意地目光扫过织秋裸露在外的肌肤,带着水汽湿润发丝垂落遮盖了大部分风光,却因那张美丽冰冷的脸庞蔓延出更多遐想。

“大小姐,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长得非常不错……”

“滚。”

夏禾冷冷地盯着他,没什么颜色的嘴唇微张,吐出毫不留情的锐利语句。

“像你如此卑劣低贱的人,根本不配和我说话。”

“你——”

男人顿时怒火中烧,扬手就要朝她打去,被身边的岩忍拦住了。

“快要钱,不要浪费我们时间。”

他视线冷漠地扫过地上的少女。

“就算不受宠,她也依然是贵族,不能杀死她。我们的目的是钱——之前可说好了,三七分成,你三我们七。”

“……知道了,忍者大人。”

虽然老板自己也是忍者,实力却远远比不上这专门训练、素质优越的岩忍,只得讪笑两声,咽下暴戾话语,低声下气应下。

毕竟没有钱他们根本不可能帮自己。

哼,真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人。

勉强压抑怒气,他再次发问。

“之前说好的数字,再翻五倍。一分都不能少。虽然杀不了你,但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我可不少。”

“可以。我说过,我不缺钱。”

她手脚被束缚着,尽力挺直脊背,转动眼球,视线重心轻飘飘地落在远方,出人意料地爽快回答。

“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交钱,再放我走如何?”

“哎呦喂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

男人捧腹大笑,粘稠阴湿目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

“刚才还说我不配和你说话,现在又要我回答问题?搞清楚好不好,你现在根本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答应她。”

刚刚开口的岩忍再次打断了他,皱眉。

“这是最快拿到钱的方式,为什么拒绝?你话那么多,告诉她几句又会怎么样。”

“还是说你想独吞钱!?”

“……是是是,忍者大人。”

土之国奥楚蔑洛夫被他骤然外放的杀气吓了一跳,马上卑躬屈膝。

纵使心里骂了一万遍,他面上依旧恭顺。

“呵。您还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啊。所以现在可以回答了吧?”

夏禾不屑地勾起嘴角,直接发问。

“第一个问题,迷药是谁给你的?”

“你!……哼,这种东西家常便饭,谁没有?黑市上多的是!”

旅馆老板压抑着愤怒不敢流露,每个字像子弹一样往外蹦。

“蠢货。你的迷药早就被改造了,你连这都不知道?”

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能活到今天,多亏了你们店里那尊雕像。”

从闻到迷药气味那一霎夏禾就发现到这并不是寻常品种,不仅量减轻许多,味道也变成近似樱桃的甜腻气息。

很特别,从未见过类似品类。

她刚开始没发现也是因为这一点,满浴室樱桃洗发水味,再加上忍者感官几乎过滤了微不可查的迷药,在察觉到有些昏昏沉沉感觉涌上来瞬间,才隐隐发觉不对。

反应过来她吓得一身冷汗。

——这是对身份高明的试探。

如果织秋表现出无事发生模样,基本能断定她接受过忍者训练无疑。

普通人对这东西是不会有抗性的,而她只是个会使用查克拉的大小姐。

本以为是带走她的男人,但是现在老板居然说他不知道。

……那幕后主使会是谁?

有个猜测,还需要继续证实。

粗糙绳索正正好勒在手腕处,那道在月读空间里被刻意保留的自.残伤口渗出钻心疼痛,却令她更为清醒。

“第二个问题。你认为我今年多大?”

她实在不想花心思看那个头颅兽面人心,身体更是防弹的男人,目光游离着问出下一个问题。

“哈?这还用说吗?”

他没有察觉到夏禾过于冒犯的心理活动,只是被问题打得猝不及防。

“哪个小屁孩会拥有如此身段韵味——起码成年吧!”

这就对了。

老板只见过魅惑状态和幻境中的她,所有形象都和本人大相径庭。

幻想中的织秋,拥有绝世无双容颜,脸颊带着红晕,柔软纤长四肢,身段是曲线饱满丰润,唇色和眼睛一样嫣然诱人。

令人作呕的刻板女性印象。

所有对成熟女人的揣测都是出于性.幻.想的自我加工,男人往常只沉醉于模拟一个美丽丰满玩物却沉醉于他魅力的意.淫。

织秋一定是成年的形象。

因为只有成年女性的身体才能满足他。

这之外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盲区。

他看不到未完全长开、尚带着涩气的五官,看不到饱经锻炼的手臂肩颈线条和充满力量的腿部肌肉,看不到锐利冷静的眼神和其实有些苍白的唇色,更没发现这是夏禾精心编织的陷阱。

他从始至终只认为织秋是一个美丽、可征服的诱惑女人。

「魅惑」的效果在不同人身上有不同反馈,而老板显然是最下流的那种。

所以那杯解毒牛奶根本不是他送的。

——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看清她未成年,也知道托盘上涂了迷药,所以才带上手套。

“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主人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到底问够没有?!”

她的第三个问题让男人错愕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脸色爆发出惊天愤怒,抬手一拳就要打过来。

“你TMD真是活够了——呃!”

夏禾昂首,那充满着愤怒的拳头停留在鼻尖处几厘米,最后也没能落下。

一把淬毒苦无直直射穿男人后心,大量血液喷涌而出,她微微侧过头躲避,脸侧和肩膀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几滴。

少女轻松挣脱了早被解开的绳索,撑了下地借力站起来,目光终于在前方凝成实焦。

她注视着那具庞大的傀儡从阴影中挪出。

“……蝎。”

“你来了。”

“你倒是对毒药颇有见解。”

绯流琥身躯缓慢走过来,发出一声轻笑。

“你真是越来越远超预料。我真的很想把你做成我最美丽的傀儡,永恒陈列在我的展馆……如何?”

“容我拒绝。”

她慢斯条理地擦拭着脸颊血迹,不小心蹭到发丝和嘴唇,泛出一片刺目赤色。

……澡不是又白洗了吗。真服了。

“我说过,我的哥哥是制毒专家。为了提防他下毒害死我,了解各种药物的气味、功效不是应该的吗?”

现在她处于满魔力状态,技能一个没用,根本不虚,讲话也变得比之前有底气许多。

“我对你的评价从来没有变过,花言巧语大小姐。你的言语太犀利,我可不想被你再干扰。”

蝎毫不在意她的拒绝,目光扫过自从他到来,便如傀儡般僵在原地的其他岩忍,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

“——控制住她。但是不要伤害到这具完美的躯体。”

不知何时被控制的几人僵硬地转动视线,随着蝎的命令,齐刷刷扑了过来。

夏禾活动着受伤手腕,立刻单手结印释放瞬身,躲开了他们的袭击。

“如那小子所言,跑的确实挺快。哼,那么这招呢?”

本来僵直无神的几个岩忍眼神忽然清明起来,纷纷改变行进方向,往藏身之地发起第二轮进攻。

岩忍忍者大多数属性都是土,也是他们首选的进攻方式。

“土遁——土隆枪!”

地面迅速凸起尖锐土枪,层层突破土壤顶起砂石,带着无往不利的锐利向她袭去。

土遁?哼,她的查克拉可是雷水。

不过夏禾依旧不打算正面应战,看见土隆枪过来时表现出微微慌乱,还算从容地用瞬身躲避。

“想逃?土遁——岩柱牢!”

你来我往的追逐战周旋几次,迎来了第一个转变。

恢复战斗智商的岩忍显然不会放任她一直躲下去,一名颇有战斗经验的忍者从这几次观察中揣摩出她瞬身距离与发动间隔,提前预判落点大概率是右前方砂石掩体,厉喝一声,双手结印发动了忍术。

他的预判是对的,不甚有战斗经验的少女轻易落入陷阱,四周升起的土柱牢牢固定成牢笼,把她完完全全圈在原地。

织秋在笼子里动弹不得,有点无助地望向他们。

眼看策略成功,几名岩忍松了口气,准备上前彻底拿下,身后却传来了蝎的声音。

“……小心!”

少女却比他反应更快。

“雷遁——地走!”

依旧单手结印,她猛地一拍地面,闪着蓝色光芒的雷属性查克拉借助地面载体,极其迅猛地向几人冲来。

来事突然,岩忍回过神纷纷闪避,却还是有人不慎被雷遁击中,发出不大不小痛呼。

但该术威力不大,仅仅能产生麻痹和减速效果,做不到重创。

不过这也足够了。

雷属性查克拉是土遁天克,夏禾用一个c级忍术轻松地崩解了土遁牢笼,拍拍身上的尘土碎屑,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几名岩忍显然也意识到雷克土的压制,马上变阵做出了防御阵型。

“土遁——土流壁!”

厚实的土属性障壁拔地而起,腾起一阵雾气,结结实实遮挡了身影,他们也借此机会撤退,重新整肃,准备下一轮进攻的方式。

“……够了。”

夏禾雷属性查克拉一出,蝎顿时放弃了让一群土遁忍者去制服她的想法,发号施令让几人回归傀儡状态退下。

绯流琥抬起头来,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定她所在方位。

“非要让我和你过过招吗?我可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笑话。打不过她不会跑吗?

“我的战斗经验屈指可数,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临场发挥。我没自信能够战胜您。”

夏禾用回敬辞,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把遗落苦无,攥在没受伤那只手里。

“但若您执意要我的命,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我的任务同样没变。我只是想活下去。”

“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活下去的价值是否比成为我的傀儡更多。”

蝎的笑声愈大,抬手甩掉身上的黑底红炮,露出机械金属结构的可怖傀儡。

他以不符合傀儡外形的轻捷迅速抬起绯流琥尾部,操纵着向她攻击,同时扬起头颅,口中吐出数量巨大的细密毒针。

“这里每一根针都涂满剧毒——你会怎么躲呢?”

不愧是实力强大的傀儡师,出手狠辣,一上来直接封掉了她两条退路。

既然退无可退,那先防御吧。

“水遁——水阵壁!”

她飞速结印,和刚刚土阵壁相似的水属性壁垒挡在少女面前,因为土之国实在缺水,声势比那土壁小不少,不过挡下毒针绰绰有余。

一边解决,面对袭来绯流琥闪着寒光的尾针,夏禾当机立断再次瞬身,挪开身位错开攻击,甩出手中苦无。

苦无脱手而去,并不精确地击中尾部中下位置,发出金属碰撞巨大响声,除了划痕外什么都没留下。

“忍术不错。苦无投掷技术倒有待改进。”

蝎十分力一分都没用到,完全游刃有余地点评。

“虽然双属性查克拉很不错……但也仅限如此了!”

真如蝎子尾巴般灵活的金属尾椎迅速反身抽击,陷入瞬身冷却的少女躲闪不及,擦伤了手臂。

一击得手,他的招式仍尚未结束,扭动身子回首昂头,口中吐出一枚淬毒锋利千本,瞄准着她小腿而去。

蝎显然是想先打断腿封锁行动力,夏禾奋力抽身暴退,再次释放水障壁,却也只是减缓了飞行速度和落点,完全没有影响力道。

千本路线微微偏离路线,扎穿了大腿外侧,她身形一晃,反手抵住背后石头,才勉勉强强稳定动作。

“还是太弱。可惜,你应该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忍者的,却偏偏生在那种地方。”

眼见织秋受伤,蝎慢悠悠地收起尾巴,眼神停留在她不断渗血的大腿。

“千本是有毒的,解药只有我有。”

他挪动着绯流琥庞大身躯,不断逼近她。

“我不会再攻击——你的身体非常美丽,任何的损坏都会折损我的收藏。”

“不要挣扎了,织秋。你将成为我永恒的一部分……”

少女抿起沾染血液变得一片绯红的嘴唇,没理他,不言不语地低头,掌心里浮现起绿光,默默给自己治疗伤口。

千本上涂的毒药并不一瞬间致命,她感受到麻痹慢慢从伤口处迸发、蔓延,应当是迟缓发作的类型。

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白皙皮肤被扎穿地方鲜血淋漓,伤口边缘隐隐约约泛起深紫色的痕迹,并有不断扩散趋势。

“——刺啦。”

夏禾忽然撕下一块衣料,绕过大腿,紧紧地绑住阻止毒素传播,凝聚了一个小水遁冲洗伤口。

她完好的手保持治疗,另一只手拔出千本扔到一边,面容因猛烈疼痛微微扭曲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克制溢出痛苦的呻.吟。

总之少女完全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

“……”

蝎顿了顿,没有再说话。

明明他想要看到的是这位大小姐谎言戳破、痛苦挣扎的画面,但是她却坚韧地超乎预期。

为什么?明明她是如此纤弱。

现在只要随随便便抬手就能够夺走性命,用擅长的忍术改造成不会腐朽的珍藏。

他会以最完美的技术修补这些瑕疵。

「你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应该这样告诉他,彻底击垮她的自信,一寸寸打碎她的傲骨,欣赏天才的凋落。

……真的应该这样做吗?

目光触及她手腕的伤口,蝎不免回忆起她讲述的故事。

挚友的死亡、家人的漠视、血亲的背叛,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打倒她,连自戕也不能。

说着“掌纹里没有的命运,就割一条出来”的织秋,怎么可能会屈服于此刻的三言两语。

蝎驻足在少女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

头发凌乱、满身尘土,手臂和小腿新添很多的细细密密的划痕,撕去布料的上衣破破烂烂,腰腹大片裸露。

完全不同于初见时那妩媚美丽、楚楚动人的形象。

可再想起那时织秋斗篷下的容颜,却如同蒙上面纱般模糊朦胧,只留下“美”这样的淡薄印象。

现在的她处境狼狈,也失去闪闪发光的精致,却无比深刻地烙印在眼中。

……唯一贯穿始终的,是身上不变的樱桃气息。

看得出来之前她应该洗过澡,肌肤泛着热水淋过的薄红,发丝湿润,每一根都散发出熟悉的洗发香波味道。

明明他早就丧失了嗅觉。

织秋。织秋。

蝎反反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在某刻忽然失去了动因。

你说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某瞬间的偶然拼凑成过渡永恒的诞生。

你说红尘无因,世事漂泊,迫使永恒燃烧的动力是锻炉、月亮和下午。*

你说世上唯一不存在永恒之物唯有遗忘。

告诉我,说服我,我应该杀掉你吗?

“蝎。”

少女没有抬头,轻声呼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赤砂之蝎。”

他注意到她掌心逐渐熄灭的查克拉。

“你应该记住的是这个名号。名字终究腐朽,身为傀儡师的名号才会长存。”

“是吗?但我认为名字是赋予一个人的最初意义。”

少女说话间唇齿闭合,有血珠从破处断断续续冒出,像圆润果实挂在饱满嘴唇。

“我很喜欢我的名字。我希望能永远记住它。”

“如果您现在还是打算杀了我,那我很遗憾——您得到的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却将永远失去能与您对谈艺术的人。”

“我也说过,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我会为了我的挚友去死,也会为了他好好活下去。不敢妄称是您的知音,但是除了我,谁还能如此从容与赤砂之蝎对谈永恒、聊起跨越孤独与岁月的艺术?”

蝎不语,只是静静注视着她面容,却有些找不到焦点。

眼睛?嘴唇?鼻梁?

应该把目光放到哪里?

“最完美的永恒是不再遗忘。做成傀儡只是浮于表面的形式罢了。纵使时光荏苒,只要您不再试图遗忘我,我就将永远凝固于此刻光景,获得永恒。”

她说着冒犯话语,毫无血色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杀死我,对您并无任何好处。”

“您愿意寻找比傀儡更高级、更完美的艺术吗?我仍然可以鲜活当下,却又能获得永生。用一个瞬间将我、将织秋铭记,将您认为有趣的部分提取保存,任怎样加工都随意。。”

“我想要活下去,而您也得到了只属于赤砂之蝎的永恒岁月。”

“……你怎样证明你所说?”

绯流琥的目光比千本锋利十倍、百倍,却无法在她身上扎穿任何东西。

“挚友死前,教给我最后一个忍术。”

夏禾悄无声息地用礼装技能解除了自身弱体,大腿毒素早就不再蔓延,但是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人之罪业,世之无常,全都回归黢黑,镇抚下去吧,一切都在吾之掌中。”*

不知何时,身边的陈设变为了一片宁和茶室,将蝎和其他几名岩忍全都囊括其中。

……幻术吗?什么时候!?

蝎猛然抬头,鼻尖传来难以忽视的樱桃芳香。

绯流琥外壳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此刻坐在这里的,是蝎本来的面目。

位于主座少女双手合十,神情悲悯地低头,注视着面前澄澈明亮茶汤。

“这一刻就是为了一切,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刻,还请尽情享受——一期一会。”*

“来感受我的艺术吧……蝎。”

超长一章

艺术组的回合

写到艺术和战斗九有点没完没了的文艺批来了

致力于写出让所有人猜不到(包括自己)的走向

最后变成偶像悬疑伦理剧(没有)

*分别是小林一茶《然而》、博尔赫斯《另一个,同一个》和游戏原台词

依旧学术端正/.

其实我写文是为了分享歌品和文品的[抱拳]

用拙劣小杯画技画了300收藏贺图,放资料卡和vb了

感谢大家喜欢!爱看请在评论区多多支持这个外卖被偷两次还依然辛勤码字博主[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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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期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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