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到了！”
前方士兵的喊声让姜凤澜精神一振。她催马向前，登上一处高坡，终于看到了那座矗立在两山之间的雄关——镇北关。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关墙上浓烟滚滚，远处传来隐约的喊杀声。一队残兵正从关外溃退回来，旗帜歪斜，伤员相互搀扶。
“出事了。”韩冰沉声道，手已按在刀柄上。
姜凤澜眯起眼睛：“全军加速前进！”
当队伍赶到关门前，混乱已达顶点。伤兵的呻吟声、将领的呵斥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这支新来的队伍。
“监军大人到！”韩冰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
喧嚣顿时一静。一个满身血污的老将转过身，浑浊的双眼突然睁大：“是……是大殿下？”
姜凤澜认出了这位赵老将军，原主记忆里，他是先皇最信任的边关统帅，曾亲手教导过原主兵法。
“赵将军，发生何事？”姜凤澜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将军面前。
“狄族大举进攻……”赵将军声音嘶哑，“他们有种新武器，能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我军阵型大乱”他身子一晃，突然向前栽倒。
姜凤澜一把扶住他，手心立刻被温热的液体浸透。她这才发现老将军后背插着半截断箭，伤口周围已经发黑。
“军医！快！”
赵将军却抓住她的手腕：“来不及了……殿下，边关……交给你了……”他从怀中摸出半块青铜虎符，塞到姜凤澜手中，“韩……韩冰有另半块……合起来……能调动……”
话未说完，老将军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赵将军！”周围将士跪倒一片，哭声顿起。
姜凤澜握紧那半块虎符，冰凉的古铜上还带着老将军的体温。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敌军何在？”
一位副将红着眼睛报告：“距此不足十里，随时可能攻城。”
姜凤澜环顾四周，守军士气低落，伤员遍地。她必须立刻行动。
“韩冰！”
“末将在！”
“把你的半块虎符拿出来。”
韩冰毫不犹豫地从贴身处取出另半块虎符。两块虎符相合，严丝无缝，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声。合二为一的虎符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如朕亲临。
周围将士见状，纷纷跪下行礼。虎符合璧，意味着兵权正式移交。
姜凤澜高举虎符：“从现在起，我接管边关防务！所有人听令——”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关前：“第一，轻伤员协助重伤员撤入关内；第二，立刻收集所有火油、弓箭；第三，在关前三百步处挖掘三道壕沟，间隔五十步，沟内插尖木；第四，准备绳索、铁蒺藜，在壕沟后设绊马区。”
这些命令中包含的现代军事术语让将士们一时茫然。
“还愣着干什么？”韩冰厉声喝道，“执行命令！”
士兵们这才回过神来，迅速行动起来。
姜凤澜登上关墙，观察地形。镇北关依山而建，两侧是陡峭崖壁，只有正面可供大军进攻。关前是一片开阔地，非常适合骑兵冲锋。
“大人，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副将前来复命。
姜凤澜点点头：“把火油分装在小陶罐里，绑在箭矢上，做成火油箭。再准备一批浸过火油的棉布团。”
副将虽然疑惑，但还是领命而去。
远处，尘土飞扬，狄族大军已经逼近。
姜凤澜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敌阵中的新武器，那分明是简易版的火炮！虽然粗糙，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已经是碾压级的存在。
更让她震惊的是敌阵中央那个身影。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高台上，周围狄族将领对他毕恭毕敬。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不可能……”姜凤澜喃喃自语。那种姿态，那种气场，像极了某个人。
敌军号角响起，第一波冲锋开始了。数千狄族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大地为之震颤。
“准备！”姜凤澜高举右手。
骑兵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狰狞的面容。守军士兵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姜凤澜纹丝不动，冷静地计算着距离。
“放箭！”
随着她一声令下，数百支火箭呼啸而出。大部分落在第一道壕沟附近，顿时燃起一道火墙。冲锋的骑兵猝不及防，前排战马受惊急停，后排却还在前冲，一时间人仰马翻。
“第二队，射！”
第二波火箭落在更近处，形成第二道火墙。狄族骑兵阵型大乱，不少马匹冲入壕沟，被尖木刺穿。
“绊马索，起！”
隐藏在土里的绳索突然绷直，更多骑兵被绊倒。这时姜凤澜命令投掷那些浸过火油的棉布团，落地后燃起一片火海。
狄族的第一波攻势就这样被瓦解了，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撤退。
关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将士们看向姜凤澜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别松懈！”姜凤澜却神色凝重，“这只是开始。”
果然，敌军阵中那个黑袍人似乎发怒了。他亲自指挥士兵推出十几门简易火炮，对准了关墙。
“隐蔽！”姜凤澜大喊。
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关墙剧烈摇晃，碎石飞溅。虽然这些火炮精度不高，但威慑力惊人。
“是妖法！”有士兵惊恐地喊道。
“不是妖法。”姜凤澜冷静地说，“只是一种新武器。传令下去，准备湿棉被，炮响后就扑灭引发的火势。”
她仔细观察着敌军的火炮，射速慢，装填时间长，而且……
“韩冰，派一队精锐从侧门出去，绕到敌军火炮阵地后方。等他们下一轮射击后立刻突袭，重点破坏炮架和火药桶。”
韩冰眼前一亮：“大人高明！火炮笨重，近身就是废物！”
下一轮炮击后，那队精锐果然成功突袭了炮兵阵地。几声更大的爆炸响起，敌军的火炮大半被毁。
黑袍人暴跳如雷，竟亲自策马来到阵前，用生硬的狄族语大喊着什么。
姜凤澜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周远川，她在现代的死对头，曾因商业间谍罪被她送进监狱的竞争对手！
“姜凤澜！”黑袍人突然用汉语喊道，“我知道是你！没想到你也来了！”
姜凤澜浑身一震。他认出了她！
“周远川！”她忍不住喊了回去。
黑袍人仰天大笑：“果然是你！这世界真小啊！”他突然换上狄族语，对周围人喊道，“那女人是妖女！她会带来灾祸！杀了她！”
狄族士兵群情激奋，再次发起冲锋。
姜凤澜知道情况危急。周远川，或者说周天师，明显已经在这里经营多时，获得了狄族的信任。而他显然打算借狄族之手除掉她。
“准备迎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剩下的火油全部用上！”
这次战斗比之前更加惨烈。没有了火炮，但狄族士兵在周远川的鼓动下变得异常凶猛。几次险些突破防线，都被姜凤澜及时调兵堵住缺口。
日落时分，狄族终于收兵。关墙上下尸横遍野，但镇北关还在姜军手中。
姜凤澜顾不上休息，立刻巡视伤兵营。她亲自为重伤员包扎，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安置伤员。看到士兵们缺医少药，她取出从宫里带出来的珍贵药材分发下去。
“大人，您也该休息了。”韩冰担忧地说。姜凤澜已经十几个时辰没有合眼了。
姜凤澜摇摇头：“周远川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她压低声音，“韩冰，你相信转世重生吗？”
韩冰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那个黑袍人，他认识我，叫出了我的名字。”姜凤澜苦笑，“但我从未见过他。”
韩冰思索片刻：“或许是妖人蛊惑人心的手段。大人不必介怀，将士们都看到了您的英勇善战，不会受妖言影响。”
姜凤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韩冰这是在表态支持她。
夜深了，姜凤澜终于得以喘息。她坐在关墙上，望着远处敌营的篝火，思绪万千。周远川也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而且比她早得多，已经混成了狄族的天师。这解释了为什么狄族突然有了火炮这样的先进武器。
“前世你斗不过我，今生也一样。”姜凤澜轻声自语。
“大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姜凤澜回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兵端着碗热汤站在那里，“弟兄们让我给您送点吃的……”
姜凤澜接过碗，发现里面不仅有汤，还有几块难得的肉干。
“这……”
“是弟兄们凑的。”小兵不好意思地说，“大家都说……说跟着您打仗，死了也值。”
姜凤澜心头一热。这意味着将士们已经开始真正接纳她、尊敬她。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阿树。”小兵受宠若惊。
“阿树，告诉弟兄们，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肉干拿回去分给伤员，我喝汤就行。”
阿树还想说什么，姜凤澜已经将肉干塞回他手中：“执行命令。”
小兵离开后，姜凤澜望着那碗清汤，嘴角微微上扬。她开始明白原主为何如此受边关将士爱戴了。这些朴实的人，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他们就会以死相报。
远处敌营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姜凤澜警觉地站起身，却发现那骚动不是进攻的前兆，而是……内讧？
几个狄族将领似乎在与周远川争吵，甚至拔刀相向。最后周远川愤然离去，钻进了自己的大帐。
姜凤澜若有所思。看来周远川在狄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今天的败仗让他的威信受损，狄族将领开始质疑他了。
这是个机会。
姜凤澜回到临时住处，取出笔墨，开始写一封信。信是写给狄族可汗的，内容直指周远川的天师身份可疑，可能是姜国派来的奸细，目的是消耗狄族兵力...
写完信，她叫来一个机灵的小校：“找几个会说狄族语的士兵，明天把这封信不小心遗落在战场上，务必让狄族人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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