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赵今安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幕调暗。
周薇叫他：“走了。”
下去的楼梯在左边，赵今安随后出门，转身向右，走到最尽头的化妆间。
Vida和造型助理在收拾化妆箱，见赵今安进来，讶异地打了个招呼：“赵老师，你还没走？”
赵今安“嗯”了一声，视线轻扫过桌子。
Vida问：“赵老师，您看什么呢？”
赵今安回神，淡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配饰很漂亮。”
没有哪个时尚造型师能经受住夸奖，这种欣赏流露在她作品上时，欣喜感会更加明显。
Vida喜笑颜开，东西也不收拾了，拎来另一个皮箱，掀开，各类晶钻配饰闪着亮彩。
“这些都是我的珍藏。”她满意地摸着箱子，逐一给赵今安介绍：“这条钻石手链是在鼓浪屿的文玩市场淘的，这个皮带扣和袖扣也是，这个蛇形戒指是去沿海采石场买的，当时还有一个小姑娘也看上了，我俩在那拉扯半天，超级艰难才买来。”
赵今安耐心地听着她介绍，每说完一样，都会诚恳地赞同说“很漂亮”、“是很好看”。
把箱子里的东西全展示完后，Vida“啪”关上箱子，拉过桌上那套——赵今安刚看的礼盒。
扬起下巴道：“还有这个，ELLE宇宙限定系列的全套，我珍藏中的珍藏，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朋友搞到的。你今天拍摄的造型里，就搭了土星手链和陨石耳钉。”
他当然知道今天搭了这个系列。
所以他才会回来。
从进门后，赵今安的视线就在这套礼盒上游离。
在介绍完其他所有东西后，Vida终于拿起最中间那条项链，极其满意地展示：“尤其是这条，我的最最最最爱。宇宙是一个非常浩瀚，却又非常孤寂的主题，但这条项链在彗星吊坠的左右两边，又加了碎钻闪电和单钻月亮的元素，二者之间横亘彗星，遥望的同时互相陪伴，反而成了一种冷峻、严肃，不能言说的爱。”
这次的介绍时间比前面任何一样都久，但赵今安听得很认真，就连礼貌性的夸奖也没说过半句。
Vida自然能感受出来，看向赵今安的目光也从工作间的友好，逐渐染上善意。
她虽然是一线造型师，但平日里，无论艺人或是艺人团队，在意的只有最终呈现出的造型效果，至于造型的来由、内涵根本无人在意，更别说这些繁多配饰背后的故事。
就当Vida心满意足地分享完，要将这套礼盒收起时，忽地被人拦住。
“抱歉，我知道这么说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问您。”她看着这位当红顶流低下头，用一种明知不可能，但却无比谦逊，甚至隐有祈求的眼光看着她：“这条项链......”
赵今安斟酌着用词。
从刚刚的交谈中，他基本了解，Vida是个对造型，或者说得更高级一些，她是个对艺术有极高追求的人。跟这种人谈钱，是对她爱好的贬低。
但赵今安没办法，除了钱，他想不出能有什么别的任何条件，能有夺人所好的价值。
胳膊被人抓去，手心一凉，那条彗星项链静静躺在他手里。
“您......”
“我不缺钱，寻找有足够意义的饰品并收藏它，是我最大的爱好。这条项链一定不是我这一生中，最满意的一条，但我能看出来，它对你好像更重要一些。”
Vida将红色大波浪卷掀在耳后，笑着说：“我祖父是诗人，一辈子写过几百几千首诗，但他最喜欢的一句是：‘天涯知己人，千金酬可矣’。小时候我嫌他啰嗦，来来去去只念这一句，现在我赞成老头的观点。”
Vida挑眉道：“愿以千金酬，谢君倾耳听。”
赵今安哑然。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等我有新灵感的时候，不管你在哪，必须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当模特，花的机票钱和工作违约金，就当这条项链的报酬咯。”Vida拎着箱子，朝他豪迈地一挥手，“走了！”
Vida走后没多久，陈欠欠赶了来。
“爬了三层楼，可算让我找着了。”他靠在门上喘着气，“走了哥，车在等了。”
下楼，保姆车停在门口，赵今安除了司机没再见人，问：“周薇呢？”
陈欠欠：“她和小林忙着弄样志册，给我发消息说先走了，让咱俩先回酒店。”
车内空间很大，陈欠欠伸着腿打游戏，赵今安继续看鸡毛直播。
刚点进去没画面，赵今安退出刷新了两次，还是黑屏。
轻轻碰了碰陈欠欠的脚，对方头也不回：“哥你先等会我团战呢。”
赵今安瞥眼看他手机，双方汇聚中路，局势确实焦灼，只等有人动手跟团。但对面辅助被己方王昭君冻住，两下清空血条。对面人数不足不敢硬上，齐齐往后撤退。
己方想乘胜追击，但对面位移英雄很多，一直追不上。
这得等到哪年去。
赵今安长手一伸，趁陈欠欠不注意，一把按熄电源键。
游戏骤然黑，陈欠欠一骨碌从椅子上窜起来：“我团战呢！”
赵今安：“我看见了，没团。”
陈欠欠：“我晋级赛！掉点了队友要骂我的！”
赵今安：“晋级赛没有附加技能，你这是无限乱斗。”
陈欠欠：“我，我十连胜战绩要断了不好看！”
“你是不是忘了，你玩的我号，我能看见战绩。”赵今安举起手机，拿着游戏营地的战绩在他眼前晃：“六连败。”
陈欠欠：“......我真服了。”
花了一分钟才压住自己想动手打boss的冲动，陈欠欠深吸一口气，挤出笑问：“咋了哥哥，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吗。”
赵今安：“你网卡吗。”
陈欠欠：“？”
你花恁老半天，费恁大力气，就为了问我网卡不卡？
逗我呢？
我他妈真要吃饭睡觉打boss了！
赵今安点出直播，黑漆漆的屏幕上写着“啊哦！服务器好像出走啦！”
赵今安：“我卡。”
“你是不是没话费了？”陈欠欠说：“我给你开个热点，你连我的试试。”
两人凑在一起“夯哧夯哧”连上网，赵今安又试了一次。
“还是不行。”
“哎？奇了怪了，是不是看的人太多平台崩了。”陈欠欠挠挠头，“哥你别急，我上微博给你看一眼，鸡毛这种热度的综艺，有问题肯定上热搜的。”
他“刷刷”翻开微博，道：“有了，还真是。”把手机递给赵今安：“哥你看，网没崩，就是不放直播了。”
文娱热搜第一栏挂着红艳艳的“爆”字：
#鸡毛停播
#爆鸡毛更改播放模式和柏岁山有关
#鸡毛取消直播
#柏岁山电脑弹唱
...
赵今安心中隐隐不安，点进第二个词条，热度博文点赞已经达到20w。
@圈内小扒扒：#爆鸡毛更改播放模式和柏岁山有关#鸡毛一直都是直播以后，上传剪辑的版本。这次官方发声，因为拍摄不便，会暂时取消直播，只播放剪辑版。有网友对此说法持怀疑态度，直言鸡毛停播是因为嘉宾身份敏感，综艺粉表示不满，要求更换嘉宾，重新放还直播模式，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柏岁山和他那群粉丝跟疯狗一样，从开播就一直在吵吵吵吵吵，整个公屏都在看你们吵吵吵吵吵，现在好了给老子综艺吵没了，我真是焯尼玛啊]
[说什么身份敏感，不就是他那群粉丝闹着要听《OR》的片尾曲闹的，这群sb是忘记自己当初怎么看的剧了？这玩意在国内相当于禁片了吧，播不了的东西一直在提，不影响节目才怪了]
[一群sb天天在公屏上磕他和zja的南铜cp，真这么爱磕不然粉丝众筹一下，给你们正主打包去泰国拍gay片行吗]
[又不是赵今安上的节目，再说了那么多年没有一点关系，柏狗自己不要脸关赵今安屁事]
[三年六季没有都播得好好的，那个下海咖一来就停播，我们小鸡毛招谁惹谁了]
[鸡毛和鸡毛粉wwzz，真不知道这种国外混不下去回来圈钱的烂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粉丝是瞎了吗，内娱那么多男的找不出人了，非得喜欢这种ex男]
[啥也别说了直接fs行吗，我真受够了]
→[接fs]
→[接fs]
→[接fs]
...
相关词条点进去全是骂声，柏岁山的丑图，黑稿，甚至还有p遗相的。
“这热度不对啊，半个小时前出的词条，总浏览都快破7亿了。”陈欠欠在工作上很专业，划拉着看了几眼，基本断定道：“这么大规模的黑水，肯定有人买稿买热。”
“给周薇打电话。”赵今安盯着那几条提到自己名字的评论，“就说你看见热搜跟我有关，怕又有人带cp节奏拉我下水，让她找舆论监测部和公关部撤热搜。”
字音掷地有声：“速度快。”
陈欠欠应了个好，立马找联系人拨号。
赵今安叮嘱道：“别说我说的。”
“我明白。”陈欠欠说：“是我自己看见的热搜，这件事你不知情。”
赵今安垂下眼，一条条地举报黑评。
两分钟后，陈欠欠挂了电话：“周薇姐比我们先知道这事，她说公司已经在降热度了。但......”
“有话直说。”
“相关话题有十几个词条，阅读量又高，这种热搜一时半会根本下不来。”
赵今安头也不抬地举报黑评，边问他：“能联络上的大V营销号有多少。”
“哥你啥意思。”陈欠欠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让他们帮忙发柏老师的红稿吧，不行！千万不行！营销号就没有可靠的！万一谁给抖出去，不行不行，会炸的全网都会炸的！”
赵今安：“不是，我没有要私联。”
陈欠欠在工作上十分有原则，赵今安不说用途，他绝对不会答应。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不说话。
手机上的评论每秒都在刷新，余光扫过去，铺天盖地全是柏岁山的黑评。
赵今安周身气压越来越低，陈欠欠甚至觉得自己在跟一台冰箱共处。
陈欠欠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哥，你们当年的事，多少我也知道点，前几次你看柏老师直播，周姐那我也帮你瞒着了。她从我大学没毕业就开始带我，为了帮你去骗她，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觉得有些时候，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柏狗不被fs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怎么一半人全是骂柏岁山的，另一半人是没键盘吗]
[当初被爆潜规则一堆粉丝捧臭脚，照这样下去内娱还能看吗，一个烂黄瓜不知道粉丝在洗什么，nc吧小学生能不能别上网]
...
赵今安终于妥协：“我发给陶然。他们刚回来，和国内很多营销号可能都还没有联系。”
“叮咚”，微信提示音响，几张名片被推了来。
赵今安低声道：“麻烦了。”
陈欠欠无奈：“哥，你和我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赵今安没说话，迅速把名片转给陶然。
【我工作室有合作，可以联系看】
几乎刚发过去就有了回信。
【陶然：谢谢】
【陶然：玫瑰花JPG.】
发完联系方式，赵今安把手机塞在陈欠欠手里：“拍个照。”
陈欠欠：“啥？”
“帮我拍个照。”赵今安解释，“发微博用。”
“你现在发微博？”陈欠欠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哥，你非得淌这趟浑水吗？！”
“你既然说让我可以不用这么客气，那我也给你交个底。”赵今安看着他，一字一顿，说得认真无比，“我不能看着他被骂。但你放心，我有分寸。”
知道拗不过，陈欠欠接过手机，认命干起临时摄像。
幸好像粉丝说的，赵今安脸在江山在，就算是车内死亡灯光 死亡角度 陈欠欠的死亡技术，拍出来的照片也依旧帅到没边。
拍了六张，陈欠欠把手机还他：“好了。”
“不够。”赵今安没接，他脱掉外套，把衬衫袖子卷起，说：“再拍。”
又是六张。
赵今安：“不够。”
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面无表情道：“再拍。”
陈欠欠玄幻了。自从四年前他哥商务代言数据登顶全球top5，公司简直把他哥当香饽饽供着，含在手里怕化了，碰在手里怕摔了。保镖、团队、项目一应用最好的，要不是因为他是周薇亲自带出来的助理，早就被换走了。
至于人设，更是一直把他往贵公子高逼格的道上捧，风格打扮历来禁欲，哪有这么......勾引人的时候。
这照片发出去，粉丝要是不炸，他直接把头扭下来当球踢。
一连拍了二三十张，赵今安才让他停手。
他迅速编辑好内容准备发微博，陈欠欠按住他，苦哈哈的：“哥，回头我姐问起来，你别说是我给你拍的，也别说我没拦着你，求求了，我真的不想死。”
赵今安嗯了一声，点击发送。
陈欠欠把头扭在一边，闭上眼不敢看。
一分钟后，两人电话铃同响：
周薇（私人）来电
薇姐2（工作）来电
陈欠欠两眼一翻：“完犊子了。”
赵今安接通电话，不等对面开口，先道：“我现在过来公司。”
说完挂断。
他接完后，陈欠欠的电话没再响了。他连忙爬上微博，一看，果真热度被顶爆。
【文娱热搜】：文娱热点，按圈内实时热度排序
top1 #赵今安九宫格三连发
top2 #赵今安解了衬衫扣子
top3 #赵今安 营业
top4 #赵今安九宫格
top5 #赵今安发了27张照片
top6 #赵今安粉丝福利
...
top17 #鸡毛停播
top18 #爆鸡毛更改播放模式和柏岁山有关
top19 #鸡毛取消直播
top20 #柏岁山电脑弹唱
...
看着前20条基本占满的词条，陈欠欠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撒泼打滚卖萌求收藏求营养液求互动，大人们的评论我一条一条都有看，开心开心！
营养液达到400、800福利的福利小剧场均已放送，感谢各位大人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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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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