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凌回答完，偌大的客厅里一片沉默。
摇骰子的女生也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的看褚嘉一眼。
褚嘉其实不算意外，但见大家似乎都在为他尴尬，只好朝着女生眨眨眼睛，示意她不用在意，继续就好。
大家假装无事发生，骰子摇在一个短发女生身上。
这次主持选了大冒险，让短发女生找一个人亲，随便亲哪里都行，短发女生想了想，从沙发凳里跨出来，走到主持身边，拉着主持妹妹亲下去。
大家怪叫起来，主持妹妹也懵了，被亲完脸红红的。
“这叫作茧自缚。”短发女生笑眯眯说，悠哉悠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褚嘉见他们越玩越大，担心万一roll到岳清凌他们要搞什么花活。
结果骰子开起来，三四四，十一号。
居然是他自己。
主持妹妹大概是刚才有心助攻，结果却问砸了问题，好心办坏事，她难免有些心虚，干脆笑笑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有人道：“诶？怎么小嘉就可以自己选，这不公平！”
主持妹妹哼道：“我说可以就可以！不服找我哥去。”
她和骆岑是亲兄妹，此刻寿星不在，当然是她这个寿星妹妹说一不二，谁敢有意见？
大家只好暂且屈服。
褚嘉想了想：“大冒险。”
以往这种环节他肯定选真心话，反正说实话也不会掉块肉，今天却增加了顾虑，怕在岳清凌面前被揭老底。
主持妹妹摸了摸下巴，乌黑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忽然坏笑：“那你也亲一下，可别说我不公平。”
褚嘉松口气，心想这要求还算好完成，总比当着暗恋对象的面被问性| 癖要强。
他的目光在一群朋友里转圈，打量亲谁比较合时宜。
当然不会考虑岳清凌。
毕竟他们作为朋友一起出来玩，今晚才是第一次，用这种行为试探他，还是太超过了。
何况岳清凌刚才已经明示自己的性取向。
褚嘉当然不会因此想放弃，但他明白掰弯直男不能急，欲速则不达，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才行。
结果这群人好似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褚嘉的视线一对过去，纷纷转开目光，满脸写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褚嘉一时没选出来，龚邵文倘若在这里他肯定不用犹豫，可惜他不在。
主持妹妹坏笑：“自由选择时间结束了！既然你选不出来亲谁，那只好由主持指定。”
褚嘉心想完蛋，也没早说自由选择有时限啊？
主持妹妹手指岳清凌：“你们俩一起来的，别说我为难你啊小嘉哥，就他了！”
褚嘉无奈：“这恐怕不行……”
岳清凌拉住他的衣袖，声音不轻不重。
“没关系。”
褚嘉还以为自己听错，有点惊讶的抬头看他，“你不是……”
岳清凌的手扶着褚嘉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扭过去，褚嘉对上他的视线，岳清凌眼眸漆黑，投进去的除了灯光的亮影，还有略显茫然的褚嘉。
他动作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亲在哪里。
褚嘉终于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
他亲吻过的人不少，身体在此刻却第一次感觉僵硬，好似无法动弹，只能被动的等待对方的吻落下。
岳清凌这个动作，让他无法拥有太多的自主权限。
岳清凌最后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哇，这么纯情！”
确实很纯情，褚嘉的大脑甚至没太来得及保留下那一瞬间的触感，只觉得似乎温暖而干燥。
骰子又开始摇，两轮以后，这让褚嘉深为担心的游戏终于结束，大家开始唱歌喝酒，间或聊天划拳。
褚嘉喝了一点点，想藉此冲淡刚才大脑产生的那种雾蒙蒙的迷醉感觉，他有点分不清醉酒和这样的状态谁更有害。
喝了不到两瓶啤酒下去，被朋友拉着划拳。
褚嘉本来就不擅长这个，接连败下阵来，又被连罚三杯。
岳清凌记得他是开车来的。
褚嘉没听清他和身边的朋友说了什么，但酒拳忽然换了人来划，他只负责趴在旁边围观助阵。
朋友们当然早知道褚嘉的酒量，今天有意灌醉他，用意就是要同行的岳清凌送他回去，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自觉，上来难道是要帮褚嘉挡酒？
几个人面面相觑，大家都在想把他也灌醉，这可不好吧……回去谁开车？
不等他们想出借口推辞，岳清凌已经说：“我看懂了，我可以替褚嘉。”
褚嘉在旁边撑着下巴看岳清凌，表情醉醺醺，浅栗色的卷发贴在脸颊边一颤一颤，姣好的五官蒸腾出气与雾，眼眸里黏着丝似的，荡漾得一目了然。
有朋友看见他这神情，干咳一声赶忙走上前把他脸扭过去，在他耳边小声提醒：“清醒清醒，嘉哥你别吓到直男。”
岳清凌似乎没发觉。
他和那几个负责灌酒的朋友比划一番，大获全胜，把褚嘉刚才被灌下的三杯灌了回去。
又过几轮，几个朋友脸上也泛起红，岳清凌面前的啤酒杯仍旧空空如也。
喝醉的朋友掰着手指努力算，可惜哪里算得过头脑清醒的岳清凌。
最后三个人四仰八叉，岳清凌崭新如初。
剩下的人把他们三个扛走，没人敢再给褚嘉灌酒，都对旁边那位心有余悸。
最后岳清凌扶着褚嘉上车的时候，进驾驶座的是他。
大家亦很有默契，没人提让司机或叫代驾开车送他们回去。
车子驶出，几个朋友目送他们远去。
小嘉啊，别说家人们没帮你。
*
褚嘉在梦里被人问他家在哪里。
他不是第一次出去玩喝醉酒被朋友叫代驾送回家去，因此即使是在半梦半醒之中，也轻车熟路的报出一个地址。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床上。
他从床上腾地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是清晨。
褚嘉这才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他竟然喝醉被人送回来，那岳清凌怎么办？还是说送自己回来的就是他？
褚嘉把聊天框打开，发现凌晨一点的时候岳清凌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所以果然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另有几条消息，都是朋友打趣，问他上本垒了没。
……什么跟什么。
岳清凌估计是把他交到了家里阿姨手里，这群人居然已经脑补到本垒。
褚嘉已经清醒，自然明白昨天朋友的用意，但是他们实在是好心办坏事，岳清凌和他以前勾搭那些男人不同，又不是打着早点捞上自己的主意，当然不会因为自己喝醉一场就酒后乱性。
褚嘉想不起昨天喝醉后他们又玩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后悔，昨天不该把岳清凌带到骆岑生日宴上去，他是脑子一热想和他拉近距离，但岳清凌一个勤工俭学的贫苦学生，哪里见过这样一群荤素不忌的富二代大玩特玩，根本一开始就注定融不进去。
本指望能和他交朋友的骆岑还整晚都不见踪影。
褚嘉打字和他道歉。
「C ：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等了十分钟，岳清凌没回复。
褚嘉的心一点点落下去，暗想岳清凌对他的好感是不是已经down到谷底？
他换了衣服拉开卧室门下楼，路上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
他立刻掏出来看。
「：没关系」
「：和你帮我的相比，不算什么」
褚嘉的心一点点又活了过来。
早餐是和褚睿一起吃的，餐桌上褚睿提及昨晚的事，褚嘉才知道原来昨天接收自己的是大哥。
“提醒你多少次，别总在外宿醉，对身体不好，外人送你回来，我也不放心。”
褚嘉本来只在嗯啊的应付，勺子咬在嘴里，明显心不在焉，听到这句却忽然问：“哥，我朋友送我回来时说了什么没？”
“能说什么？”褚睿不解，“只是你醉醺醺被人家搀回来，衣服也吐脏，还好我在家，才好替你换洗。”
褚嘉一愣：“我吐了？”
“是啊。”
岳清凌怎么根本没提这事？
褚嘉赶忙又问：“那我有没有吐到他身上？”
“天太黑，没留意。”褚睿以为他是怕弄脏朋友衣服不好意思，“回头好好道谢就是，我看你这朋友说话彬彬有礼，又开车送你回来，想必不会介意这个。”
还好天色黑，大哥似乎只注意到彬彬有礼，没看清楚岳清凌长什么样，不然以他哥对他的了解，想必早就猜出两人的关系。
褚嘉有点心虚，又有点雀跃。
岳清凌这样待他，他感觉事情似乎不是没戏。
至于直和弯的问题……
是直是弯，口说无凭。
*
褚嘉计划和岳清凌开始打直球，换做以前认识一个月，他但凡有心的确早就已经上本垒了，岳清凌的确是他成为一个猎人以来，对待过最有耐心的猎物。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某天晚上褚睿忽然在饭桌上派给他一个活，要求他去A市出差。
嘉睿集团现如今的主要业务版图是新能源汽车，但二十多年前的主营业务却是房地产，A市是父母当年发家的地方，因此公司整体转型后，褚睿即使壮士断腕清理了其他城市的高杠杆资产，对A市却网开一面。
褚睿几乎掉了一层皮才成功把嘉睿在A市主营的几个商业综合体扭亏为盈，褚嘉知道他为了不丢掉这份父母的产业曾经宵衣旰食，A市的几个元老级高管更个个都是极难对付的人精。
如今褚睿忽然把这么沉重的一份差事交给他，褚嘉觉得太突然，也完全没有信心。
他开口就想要推辞，褚睿却好像看穿他在想什么，先他一步开口。
“小嘉，你已经长大了。”餐厅暖黄的灯光打在褚睿线条深幽硬朗的眉眼轮廓上，投下的阴影居然将他的神情沁出几分疲惫的意味，“哥需要你帮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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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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