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漓在现代猝死穿越过来被老谷主捡回药王谷的第五年,前世的时候父母双亡,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医学专业,但穿过来这么多年,他早已将药王谷当成家。
今天是个适合采药的好天气,他照常带上远山和霜叶出谷采药,这两个孩子是他在前两年出去义诊的时候捡回来的。
时漓正在挖一株药材,听见不远处霜叶急切的喊声。
“师兄!这里有个人躺在地上!”她在不远处朝他挥手。
时漓和远山去到她那边,地上躺着的人看身形是位男子,蒙着脸,从衣服上的血迹来看,伤势应该不轻。
他蹲下身将蒙面的布扯下,呼吸微滞。
对方因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面上血迹斑驳,剑眉紧蹙,气息微弱至极,侧脸一道伤口,血污黏连几缕墨发贴在颊侧,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男子的俊朗,似玉山倾颓。
“师兄,要捡他回去吗?”霜叶问。
药王谷并不轻易让外人进谷。
时漓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医者仁心,不想要见死不救。
于是几人合力将男子背回了药王谷中。
男子伤势太重,时漓在给对方脱衣服的时候小心翼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凝住的暗红血迹与翻开的皮肉触目惊心,有些伤处只能用剪子剪开。
他让远山和霜叶打了热水,然后仔细轻柔地擦拭那些血污,又给伤口缝合上药包扎,待一切处理完,已经是子时。
很晚了,时漓让远山霜叶先去睡,自己守在男子身边,他坐在床边,双手撑住脸颊,盯着床上那张脸。
还是太过冲动了。
时漓想。
对方掌心有老厚的茧,看样子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身处异世,随便捡人回家,需要承担很多风险,比如此人是不是身份特殊遭人追杀至此,会不会连累到药王谷,亦或者是不是逃犯,是不是恶人······这些都无法预知,如果发生意外,后果必须由自己承担。
但他不会让这样的意外发生。
时漓眸色暗了一瞬,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允许药王谷遭到任何破坏,必要的情况下,他不介意采取极端手段。
然后又继续盯着那张脸,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怎么会有人无论是五官还是脸,都完全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时漓是个弯的,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上学的时候忙于医学业,毕业之后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去想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标准,不过看到这张脸的瞬间,他便觉得那些所谓的标准原则全都不是那么重要了,然后脑子一热,就把人捡了回来,即便理智告诉他这很危险。
接连几日,对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却仿佛经常在做什么噩梦般,时常眉头紧皱,好似很痛苦,时漓就给他扎了几针安神定志,每天给他换药包扎灌药,身上的伤相比刚开始已经愈合了很多,脸上的伤也在逐渐长出新的血肉。
窗外鸟声鸣叫,远山和霜叶正在摘桃子,为酿酒做准备。
时漓今日照常给人换药,用自制的棉签给其润唇,却对上一双漆黑冷冽的眼睛。
“你醒了?”时漓没有被那双眼睛吓到,朝他笑了笑,只是还未来得及反应,对方突然抓起时漓想要收回的手,借他的力起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反剪至背后,一手掐住他的脖颈,脸色苍白,眼神却狠厉,手上的力气也很大。
时漓顿时呼吸有些困难,一只手抓着对方的手臂,即使如此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手在颤抖,气息不稳。
“你······”男子想要开口,却发现根本不能说话,只能发出气音,他想要更用力,却被时漓按住手上的某个穴位,手瞬间失去力气,时漓看准时机,用手肘攻击对方没有受伤的地方,对方闷哼一声,时漓快速转过身,将对方压倒在床上。
对方下意识地想去拿点什么,可能是武器,却因伤势太重无法动弹,刚刚的袭击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力气,伤口裂开渗血,但他好像没有任何感觉,锐利的双眼狠狠地盯着压制在他身上的人。
时漓微喘着气,手臂避开了对方胸口的伤,横在对方的脖颈上,跟他说明情况,“你昏倒在药王谷外,是我和远山还有霜叶把你捡回来的,我叫时漓,远山和霜叶是我的师弟师妹。”同时又将对方尝试反抗的手压下,“我刚给你换过药,不要乱动,你的伤口现在又裂开了。”
对方还是紧紧盯着他。
“你现在能说话吗?”时漓问他。
没有得到回应,时漓心中了然,自顾自说道:“看样子应该是不能,那你先休息,我去给你配新的药。”说完便出去叫上霜叶远山和自己一起配药。
直到时漓彻底离开,夜阑风紧绷的神经才逐渐缓下来,梳理着一切。
他记得自己死在了组织的算计下,以为漂浮的一生就此结束,可目前看来并非如此,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转瞬即逝的梦,属于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混在一起。
任务······围堵······喊叫声······坠崖······好多树······
最终的画面定格成刚刚那个自称时漓的人的脸。
他打量着这间屋子,干净整洁,没有太多物品,只有日常需要的物品,不远处有一个药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沁鼻的草药味,看得出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喜欢极简的人。
从刚刚和对方的过招来看,这个人不会武功。
他头痛欲裂,从破碎的记忆中拼凑出自己目前的处境,这具身体生前也是一个杀手,不仅同名,还长得一样,与人厮杀坠崖,掉落药王谷,被人捡了回来。
除了这些,再没有任何多的记忆,他不知道这具身体生前为什么要与人厮杀,是有什么任务,还是单纯被仇家围堵,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没等他多想,时漓又走进来,手上拿了碗汤药。
“这是有助于你恢复伤势的,你现在不方便,我喂你喝?”时漓搅了搅那碗药,看对方还是充满戒备的眼神,颇有些无奈道:“放心吧,不是毒药,如果要害你,不至于等到现在。”
可能是对方的脸长得太过温良无害,眸中带笑,夜阑风才堪堪放下些许防备,点了点头。
时漓给他喂了药之后,又给他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手法娴熟且轻柔,夜阑风则不动声色地观察时漓,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一无所获。
两天后夜阑风可以说话了,但坐起来还是有些困难,时漓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是怎么受那么重的伤的。
“阑风。”他只说了这两个字,没说自己的全名,也没回答时漓后面的问题。
时漓也没追问,只弯了弯眉眼,说了一句:“好的,知道了。”
夜阑风想要下床走动好快点恢复,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他厌恶这种失去自己控制的无力感。
时漓语气柔和,动作却强硬地按住他,“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能下床走动,等你再好一些了,我和远山带你去院子里走走。”他软语温言,好似在哄一个不听话的病人,“你的命是我和远山霜叶捡回来的,暂时不由你说了算,我又是医者,我得对自己的病患负责。”
夜阑风被迫躺回床上,这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身上的伤口包得严严实实,五脏六腑还是时不时会感到阵痛,他的目光如鹰一般锁定时漓,似是要将他盯穿,时漓坦然对上他的目光,回以一个微笑,走到平时捣药的药台边上磨药粉。
“为何救我?”夜阑风的目光紧随对方。
在他前世生存的世界里,看见有人躺在他面前,只会想是不是要趁自己过去的时候突然给他一刀,如果要救人,一般是想要图利,总之不会是出于单纯的、无用的善良。
这个人呢?他想要什么?
他问了出来。
“我是医者,看见伤患总会忍不住想要救治的。”时漓没在意他审视的目光,莞尔一笑,“我们出谷采药,看你躺在地上,像是快要死过去,顺手就救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总不能说是见色起意。时漓默默地想。
“你现在伤势太重,或许可以暂居谷内,等恢复了,想要做什么,再出去也不迟。”
对方的笑容无懈可击,夜阑风看不透他。
他不相信会有人真的只是好心捡他回去疗伤,作为一个杀手,如果这么轻易相信别人,那他早就死了千千万万遍。
“谷里就你们三个人?”夜阑风又问。
时漓并不想透露太多:“还有一些人都出去义诊了,师父常年不见踪影。”
“你受这么重伤,你的家人朋友呢?”时漓不动声色,像是在话家常一样反问他。
“我没有。”夜阑风说。
时漓沉默了一瞬,说了声:“抱歉”。
“对了,你在昏迷的时候手上一直握着个东西,当时看你伤势太重,便先帮你收了起来。”时漓说着从自己的布袋中拿出那个物件递给夜阑风,“现在还给你。”
是一个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风”字,还有一个类似于火焰的花纹。
夜阑风摩挲着这个令牌,猜测这个令牌应该是前身代表自己身份的,但不知道是属于什么组织,他试图回忆,越想头又开始痛,索性就收起令牌不想了,后面总会有各种办法知道,目前自己这样的状态,只能是像时漓所说的,暂居药王谷好好养伤,等以后想起来再说。
等到了夜阑风终于可以下地行走的那天,时漓把屋内的阻碍都清了一下,虽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清的,时漓刚想要去扶他起身,被夜阑风抬手拒绝,时漓觉得可能是对方比较要强,就没再坚持,转而在旁边守着。
许久不曾下床走动,夜阑风有些无力,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他缓慢地站起身,待站定之后,想要向前走,却突然失力猛地踉跄了一下往前倒去,时漓在他旁边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谁知夜阑风不受控制般直接整个人倒在他身上,逼得时漓不得不抱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因此两人贴得很近,夜阑风感受到时漓身上的温度,时漓感受到了夜阑风紧绷的肌肉。
两人身体同时略微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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