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课代表”的任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弈樊星牢牢锁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论坛的帖子虽然被删除,但流言蜚语并未完全平息,只是从公开讨论转为了地下窃窃私语。各种猜测依旧在暗流涌动。
弈樊星深知,凌曜的怀疑并未消除,那份“就近指导”的便利,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威胁。他必须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一个能解释他所有异常行为、并能彻底打消凌曜(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怀疑者)深入探究念头的方法。
一个极端,但或许极其有效的策略,在他脑中成型。
当天深夜,一个匿名账号在圣华中学论坛的深夜八卦版块,发布了一个耸人听闻的帖子。
【树洞】或许我是个怪物,对不起吵到你了,我只是有病内容:我知道午休的时候吓到大家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医生说我有多重人格障碍,还有间歇性狂暴倾向。平时那个听话学习的我是主人格,但有时候太累或者被突然吵醒,另一个很凶很暴力的副人格就会跑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很害怕,我不敢告诉别人。家访也是因为这个,凌老师是知情人,在帮我联系更好的医生。求求大家不要再猜了,也不要再突然吵我睡觉了,我怕我会伤害到你们……对不起……
帖子内容写得语无伦次,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将一个深受心理疾病困扰的少年的无助和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帖子如同深水炸弹,瞬间炸醒了无数夜猫子学生。
“卧槽?!真的假的?!人格分裂?!” “我就说!那天他眼神完全变了!跟换了个人一样!” “所以凌大佬家访是因为这个?是在关心他?” “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难怪有时候觉得他 quiet nice,有时候又感觉气场很强生人勿近……” “以后可不敢吵他睡觉了!吓人!” “虽然但是……有点带感怎么回事?病弱美人攻和暴力副人格攻?” “楼上你冷静点!这是病!得治!”
舆论风向瞬间逆转!从之前的各种阴谋论和背景猜测,一下子转向了对心理疾病的讨论、同情和理解。所有不合理的行为——瞬间的变脸、超乎常人的战斗力、凌曜的特殊关注(被解释为知情者和帮助者)——全都有了一个“合理”且无法深究的解释!
谁会去逼问一个“精神病人”你为什么那么能打?你为什么眼神那么凶?一切都可以推给“病”。
第二天,弈樊星“恰好”在课间操时“意外”晕倒(一点小小的药物辅助和精准的控场),被紧急送往医务室,然后又“恰好”有同学“无意中”看到他从书包里掉出来一瓶精神类药物(当然是特制的维生素片换了标签)。
证据链“完美”闭环。
他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脸色苍白脆弱,睫毛上仿佛还挂着生理性泪水,对着闻讯赶来的凌曜、校长和几位老师,用一种极度羞愧和绝望的语气哽咽道:“对不起……老师……我又没控制住……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来学校……”
这番表演,堪称影帝级别,将一个因病自责、痛苦不堪的少年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校长和老师们顿时心疼又愧疚,连连安慰他,让他好好休息,保证不会再让同学们打扰他,甚至开始反思之前是不是对他要求太严了。
凌曜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弈樊星表演。
他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人格分裂?什么狂暴倾向?骗骗那些无知的学生和老师还行,想骗过他这位金牌教官?
弈樊星的每一次“发病”都太过于时机恰好,目的性明确。那所谓的“副人格”眼神里没有混乱和失控,只有绝对的冷静和精准的控制力!那是在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本能,绝不是什么精神病!
这小子,为了掩盖真相,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自污!
凌曜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不得不配合演出。他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地安抚道:“别多想,好好配合治疗。课代表的工作先放一放,身体要紧。”他特意强调了“课代表”和“治疗”,像是在提醒弈樊星,我看穿你了,但这戏,我暂时陪你演下去。
弈樊星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光,虚弱地点点头:“谢谢凌老师……”
正当医务室里弥漫着一种虚伪的温情和无声的较量时,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身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是沈云帆。显然是学校通知了他。
“小星!”沈云帆冲到床边,一把抱住弈樊星,声音都带了哭腔,“你怎么了?怎么又晕倒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药有没有按时吃?”他关切地检查着弈樊星,眼神里的心疼和焦虑真实得刺痛人心。
他是真的相信了弈樊星有“病”,并且深深为此痛苦和自责。
看着沈云帆毫无伪装的担忧,弈樊星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一股真实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利用养父纯粹的爱来圆谎,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凌曜也将沈云帆的真实反应看在眼里,更加确信了他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这对“父子”,一个演技精湛,一个真情实感,真是……绝配。
“沈先生,您别太担心,弈同学只是需要休息。”校长连忙安慰道。
沈云帆红着眼眶,转向凌曜和校长,语气激动又带着恳求:“凌老师,校长,拜托你们,多照顾一下小星。这孩子太要强了,有病也不说,总是自己硬扛……他真的很不容易……”他完全沉浸在一个担忧过度的父亲角色里。
凌曜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沈云帆的肩膀,语气沉痛而诚恳:“沈先生,您放心,学校一定会尽力提供帮助。弈同学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或许,常规的教育环境对他压力太大了。”
他话锋一转,看似提议,实则抛出了一个致命的试探:
“我认识一位非常好的心理医生,在国外权威机构任职,擅长治疗这类复杂的障碍。或许……可以考虑让弈同学暂时休学,接受一段时间的集中封闭治疗?这对他的康复可能更有利。”
休学?封闭治疗?!
弈樊星的心猛地一沉!
凌曜这招太狠了!如果他被坐实“病情严重需要封闭治疗”,就等于被变相软禁,彻底失去自由行动的能力!那他所有的任务和身份都将瘫痪!
而且,一旦离开学校和保护壳,被送入凌曜控制的“医疗机构”,后果不堪设想!
沈云帆显然被这个提议吓到了,一时有些无措:“啊?要……要休学吗?这么严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弈樊星身上。
弈樊星躺在病床上,被子下的手紧紧握起。
凌曜这是要将他逼入绝境。
他必须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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