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日子,终于来临。
圣华中学门口,气氛庄重而紧张。家长们殷切叮嘱,学生们或深呼吸或默默背诵,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凌曜亲自在校门口坐镇,既是维持秩序,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绝不允许弈樊星在最后关头出任何“意外”,或者说,他要在弈樊星可能采取行动时第一时间察觉。
江茸、秦廷、陆允等人和弈樊星汇合,互相打气。 “樊星,加油!” “正常发挥就行!你肯定没问题的!” 弈樊星点了点头,脸色看起来有些过于苍白,甚至比平时更沉默些,额角似乎还有细微的汗珠。大家都以为他是紧张,并未多想。
然而,就在即将进入考场的前一刻,弈樊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站稳。
“樊星?你怎么了?”离他最近的陆允最先发现不对劲,触手之下,他的手臂温度高得吓人! “你的脸好红!你在发烧?!”江茸也惊叫起来。
弈樊星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但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呼吸也带着不正常的灼热。他昨晚在安全屋处理最后一个任务收尾,淋了雨,回来就感觉不对,吃了药以为能压下去,没想到在高考这个节骨眼上彻底爆发了。
凌曜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大步走过来,看到弈樊星的状态,眉头瞬间锁紧。
高烧?是真的?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幌子?为了在考试中作弊或者传递信息?
“怎么回事?”凌曜的声音冷沉。 “凌老师,樊星他发烧了!很烫!”江茸急得快哭了。秦廷立刻道:“能不能申请备用考场或者延迟考试?”
凌曜盯着弈樊星潮红的脸和因为难受而微蹙的眉头,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高烧的症状很难完全模拟,尤其是这种生理性的反应和眼神的涣散……
弈樊星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凌曜,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虚弱:“我没事……能考……”他说着,又想往前走,却差点软倒。
凌曜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入手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震——这烧得不轻!至少39度以上!
难道……这次是真的?
“校医!快叫校医!”凌曜立刻对旁边的老师喊道,同时快速做出决定,“立刻联系考务组,说明情况,申请启用备用隔离考场,配备医护人员监护!”
不管是不是伪装,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优先保证考试的正常进行和学生的身体安全。如果弈樊星真的病倒考场,舆论会再次将他淹没。
很快,校医赶来,简单检查后确认弈樊星高烧39.5度,需要立刻休息降温,不建议参加高强度的考试。
考务组也同意了启用备用考场的申请。
“我不去休息……”弈樊星却挣扎着,眼神因为高烧而显得有些偏执和固执,“我要考试……”高考,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未来,对他而言,或许是为数不多能“正常”完成的事情,是他对沈云帆爸爸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自己过去三年伪装生活的一个句点。他不想放弃。
凌曜看着他烧得通红却异常执拗的脸,心情复杂。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高烧不是假的。没有任何伪装能如此逼真地演出这种病态的偏执。
“扶他去备用考场!”凌曜沉声命令,“给他准备退烧药和冰袋!全程监护!”
弈樊星被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向设在医务室旁边的隔离考场。他的脚步虚浮,身体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了别人身上。
凌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变幻莫测。他示意一个手下过来,低声吩咐:“盯紧他,盯紧备用考场的一切,包括医护人员和送进去的东西。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即使相信高烧是真的,他也不会放松警惕。一个顶级的特工,即使在高烧中,也可能完成某些操作。
隔离考场内,气氛凝重。
弈樊星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又滚烫,头痛欲裂,视线都是模糊的。医护人员给他吃了退烧药,额头上贴着冰袋。
试卷发下来,上面的字迹都在晃动。
他咬紧牙关,握紧了笔。这或许是他经历过最艰难的一场战斗,对手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身体。
笔尖落在纸上,手腕因为无力而微微颤抖。每一道题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去集中注意力,去对抗一阵阵袭来的晕眩和恶心。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和后背,不是因为题目难,而是因为病痛的折磨。
监控屏幕前,凌曜默默地看着。看着那个少年是如何与高烧抗争,如何颤抖着手却依旧坚持书写,如何几次难受得趴下又强迫自己抬起头……
那其中的艰难和坚持,真实得令人动容。
凌曜心中的怀疑,在这一刻动摇了。他甚至产生了一丝荒谬的念头:或许,自己真的错了?或许他只是一个特别聪明、受过些特殊训练、但依旧渴望正常生活的少年?
不!不可能!凌曜立刻否定了这个软弱的想法。那晚楼顶的身影,酒吧巷道的脱身,训练营的身手……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弈樊星几乎是同时脱力地趴在了桌上,手中的笔滚落在地。他完成了所有题目,尽管最后几道大题的字迹已经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检查。
凌曜也走进了考场。
弈樊星被扶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清明。
凌曜走到他面前,拿起他刚刚写完的试卷。上面的解题思路依旧清晰缜密,尤其是前面的题目,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高烧病人写的,只是越到后面,越能看出他的体力不支。
“值得吗?”凌曜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就为了这场考试,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问的是考试,又似乎不仅仅是考试。
弈樊星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因为高烧而反应迟钝,只是喃喃地说了两个字:“……值得。”
然后,他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陷入了昏睡。
凌曜下意识地接住他倒下的身体,那滚烫的温度和完全的信任(或者说无力)的姿态,让他手臂一僵。
“快!送医院!”医护人员喊道。
凌曜抱着昏迷的弈樊星,快步向外走去,心情前所未有的混乱。
高烧是真的。坚持考试是真的。那惊人的学术能力也是真的。那……那些黑暗中的身份和手段,难道也是真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容纳如此极端的两面?
高考的第一天,就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和混乱中落幕。弈樊星用最极端的方式,证明了自己对“正常”的渴望(或者说表演到了极致)。而凌曜的内心,在这场高烧的炙烤下,也产生了微妙却致命的裂痕。怀疑依旧在,但某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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