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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话紫禁城

原来他的眼睛真的是看不见的,司徒清允站起身,默默捡起扔在地上的枕头。

她放轻脚步,缓缓靠近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子,眼前的九皇子明明年满七岁,看起来却比寻常五岁的孩童还要弱小。

司徒清允用一只手遏制住他两只乱动的手,掰开他的眼睛,仔细辨认着他这双眼的病因。

眼睛浑浊,糜烂流脓,应该不是天生看不见,估计是缺乏吃食,碰到了脏东西又常年不见日光,才让他的眼睛严重至此。

他骨瘦如柴,头发枯黄,皮肤干裂,没有一点皇子的样子,倒像是长安街上的小乞丐。

司徒清允心中闪过一丝震惊,这赫连王居然如此无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这般虐待。

赫连景羿挣扎着要起身:“放开我!不要动我!”

司徒清允放开了他。

“你是来杀我的?”七岁多的九皇子攥紧手里生锈的银簪。

司徒清允看了看他手里的染血发黑的簪子和旁边老鼠的尸体,眉头紧锁。

咕——

未等司徒清允回答,赫连景羿的肚子就发出响声。

床上的九皇子,眉头紧锁,偏头捂住自己发出响声的肚子。

“殿下可是饿了,奴婢伺候殿下用膳。”

司徒清允瞥见桌上宫人午膳时送过来的饭菜,端了起来,一股浓烈的馊味儿袭面而来。

可赫连景羿却从床上爬下来,一步一步摸索着,拿起桌上的饭菜,大口吃了起来……

司徒清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个九皇子在冷宫中过的是这般的日子,竟然连最下等的宫人都不如。

“殿下,饭馊了,别吃了。”

司徒清允夺下他嘴里馊饭,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他的身体养起来,把他的眼睛医好,要不然别说夺嫡,恐怕连活下去都艰难。

“把饭还给我。”赫连景羿暴躁上前争抢司徒清允手里的碗。

司徒清允闪身躲过,却让年幼的赫连景羿摔在了地上。

赫连景羿摸索着起身,和桌子差不多高的他指向司徒清允的方向,冷声开口:“把我的饭还给我。”

司徒清允不答,把搜掉的饭拿出了房外倒掉,她要想办法给赫连景羿搞点干净的吃食。

可宫中戒备森严,又是白日,司徒清允不好行动,只得去宫人用饭的小厨房偷拿了三个油春饼和干净的茶水回了冷宫。

司徒清允把油春饼递到赫连景羿的嘴边,轻声开口:“殿下,用膳吧。”

赫连景羿急切拿起饼,吃了一大口,突然又吐了出来,对着司徒清允问道:“是那个人,让你来毒死我吗?”

赫连景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吃食了,他怀疑司徒清允是皇后派来的人,那个害死他母亲的人,如今也想害死他。

司徒清允看着眼前戒备的赫连景羿,轻声开口:“不管殿下信不信,奴婢会医好殿下的眼睛,不会再让殿下受人欺辱,但是,奴婢也有一个条件,希望殿下能够应允。”

赫连景羿面上闪过一丝希冀,后又自嘲冷笑一声:“我能给你什么,我只是一个废人。”

司徒清允把油春饼放在赫连景羿的手上,一字一句道:“我要殿下,跟着我识字习武,认我为师。”

赫连景羿怔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普通宫女那么简单。

“我不要识字,我要学杀人。”他猛的抓住她的手,牙缝里挤着生硬的话语。

窗棂外恰有乌鸦惊飞,感受到他心中有恨,司徒清允勾唇,继而在他的掌心写下“权”这个字:“杀人用刀,诛心用权,刚才奴婢在殿下手心写的字就叫“权”,唯有权力,方可寥寥几笔断人生死。”

而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是皇权。

“权力……”他低声重复道,他拿起饼大口吃了起来,低声道:“我答应你。”

他本来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东西了,除了他这条命。

“那我与殿下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司徒清允看到赫连景羿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六年前的自己,她学着别人哄小孩的样子,拉着赫连景羿的手击掌。

随后,司徒清允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粒药丸,话锋一转,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殿下,为了防止殿下背叛我,殿下可愿服下这颗毒药,放心,每月我会按时给殿下解药。”

赫连景羿心中暗道:果然没安好心。

他把嘴边的药丸吞了下去,可是在听到司徒清允关上房门离开之后,又吐了出来。

却不知司徒清允斜倚在床旁边,好笑的看着他。

“殿下,果然聪慧。”

赫连景羿弱小的身体被吓的一抖,摸索捡起药丸又吃了下去。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赫连景羿张了张嘴,像似给她检查。

“这才是为师听话的好徒弟。”

司徒清允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她给的,不过是一颗止疼药丸,压根无毒。

只是她生性多疑,不容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一个孩童。

司徒清允这几日简单修缮了冷宫的窗户和屋顶,让这个屋子不至于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想到已经是深秋,又去宫人住的地方拿了两床棉被,把原先的破布被衾丢了出去。

收拾好床榻,司徒清允又见赫连景羿身上衣不蔽体的衣服,想着要给他一件新的成衣……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七日,赫连景羿的脸色红润了些,司徒清允也到了该回国师府回复消息的时日。

午夜,赫连景羿已然沉睡,他睡着时,手里也一直攥着,那根破旧的银簪子。

司徒清允躲过宫里巡逻的侍卫,来到紫禁城西门的偏僻角落,翻过城墙出了宫。

祈园内,夜色正浓,轩辕宥齐的卧房已经熄了烛火,可是床榻上却未见他的身影。

“世子?”司徒清允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卧房,眼底闪过一瞬疑惑。

她来到院中,院中也没有他的身影。

猛然间,有一小石子击中了她的肩膀,司徒清允抬头,便见到轩辕宥齐一身月白长袍,拿着一玉壶酒,坐在房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轻踏飞上了房檐,小心避过一堆空酒壶和一碟摆的整齐的芙蓉酥,不解的看向他,低声向他禀告宫内消息:“参见世子,属下已经见到了九皇子赫连景羿,他……”

“不急,坐下吧。”轩辕宥齐指了指他旁边的屋檐。

司徒清允有些踌躇,下意识的握了下腰上的剑。

“属下不敢。”

轩辕宥齐挑眉,抬眸看向她:“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

“属下遵命。”司徒清允摇头,坐在了轩辕宥齐指的屋檐上。

轩辕宥齐唇角轻笑带着一丝醉意,突然看向她的脸沉声开口:“真是碍眼,本世子不喜欢看别人的假面。”

“是,世子。”

司徒清允扯下易容用的人皮面具,露出本身的面容。

此刻正值深秋,明月高挂,洒落清辉。

国师府位于京中繁荣地段,坐在屋檐上,便可将半座长安城尽收眼底。

轩辕宥齐修长的手伸出,一阵冷风拂过,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一节玉白清瘦的手腕,他指向紫禁城,不轻不重的吐字:“你知道,谁在那儿吗?”

司徒清允随着轩辕宥齐的指尖,看过去,泛起一丝杀意冷声回道:“是赫连王,赫连北辰。”

轩辕宥齐凤眸微微眯起,看向远方摇了摇头,轻吐一口酒气:“是我的母亲,今日是她的生辰。”

司徒清允哑然,侧头看向轩辕宥齐,心有疑问。

国师夫人,怎么会在宫中?

轩辕宥齐低垂下头,捧起那碟精致的芙蓉酥,低声呢喃:“她最爱吃城东福元斋的芙蓉酥……”

司徒清允如今肯定轩辕宥齐喝醉了,他之前从未与她说起这些,没想到回长安与他见面两次,他一次比一次酒醉,可国师府夫人又为何在宫中呢?

司徒清允看向紫禁城,轻声开口:“国师夫人在宫中何处,明日属下可以把芙蓉酥带进宫去,送到夫人手上。”

轩辕宥齐未答,将手中玉壶的酒饮尽,站起身,摇晃着大步向紫禁城的方向走了两步。

司徒清允一惊:“世子,这是房檐,小心!”

司徒清允抱住要摔落的轩辕宥齐,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在牵扯中,轩辕宥齐月白衣袍滑落,露出大片冷白的肩颈和精壮的脊背。

司徒清允怔然的看着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轩辕宥齐,红了耳根。

她别开眼,脸颊有些发烫。

轩辕宥齐生的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好看,但她从小就对他心怀惧意,可如今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在她怀里昏睡过去,她心中竟然对他少了几分忌惮,生了几分冒犯……

少女葱白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仿若被蛊惑一般,缓缓抚上轩辕宥齐那张精心雕琢的俊美五官,一寸寸,轻轻描摹着他高耸的眉骨,挺直的鼻梁。

就在她指尖滑过他的唇时,轩辕宥齐的睫毛毫无征兆地颤了颤。

刹那间,她如触电般,慌乱地将手猛地撤回 ,喉咙下的那颗心险些跳了出来。

司徒清允深呼一口气,把轩辕宥齐扶在床上,便退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今夜国师府没有入眠的人,还有国师大人轩辕霆。

庭院中,木芙蓉树下的石桌上摆着几瓶桂花酒,他雪青色的身影独自坐在石凳上,桌面却放着两个杯盏,轩辕霆目光呆滞地望着那对玉瓷酒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色鸳鸯荷包。

荷包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在碧绿的荷叶间嬉戏,水波荡漾,鸳鸯的羽毛纹理清晰可见,仿佛随时都会从荷包上跃入水中。

那荷包是新婚时嫣然亲手做的,却从不许他在旁人面前拿出来,她说怕羞。

轩辕霆此时想起她当时羞恼的模样,不自觉的也笑着。

晚风拂过,木芙蓉花瓣如雪般飘落,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他发间。

曾经,嫣然总会踮脚为他拂去肩头的花瓣,嗔怪他像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如今,他伸手去抓那片花瓣,却只握住了一团虚空,再看,原来那胭脂色花瓣早被风吹到了地上。

他怔怔回屋,坐在夫人的梳妆台前,那与轩辕宥齐几分相像的脸神色黯然,向手中那幅画像呢喃着细碎的话语。

“六年了,嫣然,你会怪为夫没有保护好你吗?”

暮色四合,宫灯朦胧,鎏金宫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漱玉池升腾的氤氲水汽将周遭妆点得仿若仙境。

池底铺陈着剔透玉石,在宫灯的映照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淑贵妃款步来到池边,身姿绰约,她轻解罗衫,露出如雪肌肤,缓缓走进池中。

赫连北辰悄然出现,抬手屏退了侍奉的宫人,随后轻轻走到淑贵妃身后,伸出修长有力的双手,搭在她肩头,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玉鸾,再添些热水吧。”淑贵妃声音轻柔,尾音带着一丝慵懒。

等了片刻,却不见回应,她不禁秀眉微蹙,缓缓转过头去。

“啊!”

淑贵妃原本娇艳的面容瞬间失色,美目瞪得浑圆,慌乱后退,却不慎跌入池中。

咳咳——

水花四溅,她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陛下怎么在这儿?”淑贵妃声音颤抖,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更衬得肌肤惨白如纸。

赫连北辰立于池边,神色阴沉,幽深的眼眸隐隐闪着一丝偏执。

随后他进了池子,长臂一伸,手指如铁钳般挑起淑贵妃的下巴,另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肢,从背后将她牢牢禁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他俯下头,下巴靠在她的雪肩上轻声呢喃:“嫣然,今日是你的生辰,朕来,你不欢喜吗?”

“当年,朕每日守在谢府门口,只为见你一面,可为什么你选择了轩辕霆,而不是朕,是不是当年赫连氏连遭打压,没有轩辕一氏的权势大,可如今,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了。”

“现在,朕是皇帝了,嫣然你看看朕!……你为什么不对朕笑了?”

“笑啊!给朕笑!”赫连北辰越说越激动,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淑贵妃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嫁给轩辕霆那日,朕,真的要疯了,朕恨不得,恨不得那日在长安街上杀了他!”

淑贵妃呼吸愈发急促,说不出话,精致绝美的面庞涨得通红,美目中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池中。

“还记得京城那些纨绔是如何夸赞你吗?‘嫣然一笑醉长安’。自十六岁游湖宴上初次见你,你身着华服,明媚动人,朕便被你迷住了。如今你是朕的,江山也是朕的,谁也不可能夺走。”赫连北辰的声音近乎疯狂,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淑贵妃不敢惹怒赫连北辰,怕他伤害自己的母族和夫家,她回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见赫连北辰的时候,时至四月芳菲,丞相府为赏春设的游湖宴,长安的贵族及他们的子女们,纷纷出席。

她不过是看当时的赫连小侯爷在画舫上和别人斗诗犯了难,随口答了一下,替他解了围,未曾想却种下这段孽缘,可她自小与夫君青梅竹马,从未有过二心。

不论赫连北辰是赫连侯爷还是皇帝,她从未爱过他。

眼前人越来越粗暴,淑贵妃只能任由她动作,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泪水像断了弦的珍珠。

赫连北辰看见怀中人不停流出的泪水后,有几分无措,他细细吻去她的眼泪,哑声哄道:“别哭嫣然…别哭。”

这一夜,漱玉池的水剧烈晃荡,溅起的水花肆意飞溅,浸湿了大片地面,池中二人的倒影在水波的摇晃下扭曲变形 。

咚——三个时辰后,晨钟声起。

东方的天空起了一片鱼肚白,长安街的街道开始熙熙攘攘起来。

祈园内,薄雾缭绕,闭着眼睛的司徒清允感到一丝秋日的凉意,发出一声细微的咳嗽。

她在门口守了轩辕宥齐一夜,倒也不是怕他酒醉难受,只是怕他出了差池,无人再助她复仇。

卧房内,轩辕宥齐听见动静,骤然睁开双眸。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下了床榻,打开了房门,便见倚靠在墙外睡着的司徒清允。

霜寒露重,少女额间碎发已被雾气濡湿,一身夜行衣显得她更加消瘦,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狸奴,而她身旁还摆着那碟芙蓉酥。

轩辕宥齐静静凝视着她,像观赏自己打磨的剑器,蓦的,他缓缓蹲下,用手拂去落在少女衣裙边上的几片木芙蓉。

“哥哥别走!”司徒清允好似陷入梦魇,睡梦中抓住了他的手。

轩辕宥齐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剑眉微挑,一双深邃的凤眸望着她有一丝诧异,而他掌心里那只纤细微凉,带着几分薄茧的手,力道又紧了紧。

不知何时,他们紧握在一起,司徒清允冰凉的手开始一起灼热起来,周围的一切好似静止了,他甚至感受到了眼前人的脉搏是那般坚韧,像春日破土的新芽,带着顽强的生机。

轩辕宥齐静静的望向她,少女的肌肤如月下新雪,眉目出落的越发动人,清冷又透着几分明媚,挺翘的鼻梁下樱唇时而微抿,时而梦呓。

他转眸了看向她身旁的芙蓉酥,那盘芙蓉酥整齐的摆放着,他能想到眼前人是如何小心的把它从房顶拿下来的。

此时,轩辕宥齐的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伴随着耳朵渐渐发热,他居然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

他用另一只手怔怔拿起少女发间的花瓣,突然想起儿时读到的那句诗,怜君庭下木芙蓉,袅袅纤枝淡淡红……

或许他心中的那种未知情愫是怜惜与欣赏,就同那位诗人对芙蓉花一样。

这么一想,倒是释然了些,他怎会对她动情,不过是一颗棋子。

恍然间,院内假山处传来下人用扫帚扫地的声音,他迅速抽回手,起身给少女披上他的外袍,抱着她回到房内。

司徒清允睫毛微颤,被他的动作弄醒了过来,她睁大眼睛看着轩辕宥齐的侧脸,她这是还在做梦吗?为什么世子在抱着她!

轩辕宥齐知道她醒了,轻咳一声,垂眸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抬手把她扔在床前的锦织珊瑚毯上,声音有些低沉:“这么多年,你一直如此,没有一分警觉吗?”

司徒清允从地上坐起,看着他哑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在他的身边,总是少了几分警觉,居然睡的如此昏沉。

她明明很怕他……

司徒清允有些懵,低声开口:“属下知错,属下不是有意在世子门外睡着的,属下有话要说,便在门外等世子醒来。”

司徒清允看着居高临下的轩辕宥齐,似带有一丝怨气缓缓开口:“昨夜世子酒醉,属下还没有禀报宫中情况。”

轩辕宥齐听到酒醉二字,眉头微皱,他昨夜竟醉了?

静默间,几道晨光悄悄从窗户照了进来,二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放下了防备,他们之间的信任何时到了这种程度?

明明他们,一个赛一个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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