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许逸的玄铁盔甲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他勒住缰绳,□□的“踏雪”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冻硬的地面上刨出浅坑。
“将军,前面就是黎都的十里亭了。”副将顾安策马跟上,声音裹着寒气,“按规矩,咱们得在这儿卸甲换袍,才能入城。”
许逸颔首,目光越过茫茫雪原,望向远方隐在雾霭中的城楼轮廓。五年了,他从十六岁随父出征,到如今接掌镇国将军印,这是第一次踏回黎都的土地。
就在他翻身下马,准备解下盔甲时,眼角余光瞥见亭中坐着一道身影。那人裹着件月白狐裘,墨发松松束在脑后,正低头煮茶。铜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得他侧脸线条柔和,却又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
许逸的脚步顿住了。
是宁绪。
这个名字像一粒被雪藏的火种,猛地在他心底烧了起来。他还记得少年时,在国子监的桃树下,宁绪抱着一卷《诗经》,轻声念“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那时的风是暖的,桃花落在宁绪的发间,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许将军?”顾安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许逸定了定神,迈步走向亭子。“宁先生,别来无恙?”
宁绪抬头,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浅淡的笑意。“原来是许将军。五年不见,将军风采更胜往昔。”他起身,将煮好的茶倒入青瓷杯,递了过去,“天寒,将军暖暖身子。”
许逸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心口也跟着暖了几分。“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奉命在此等候将军。”宁绪垂下眼睫,搅动着杯中的茶叶,“陛下说,将军刚从边关回来,恐有人在城门口滋事,让我来接将军从侧门入城。”
许逸挑眉。他刚回黎都,还没来得及接触朝堂,怎会有人滋事?正想问,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伴随着女子娇柔的呼喊:“许将军——”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乘华丽的马车驶来,车帘掀开,露出沈清月那张娇美的脸。她穿着一身粉裙,珠钗满头,见到许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许将军,我是沈府二小姐沈清月。”她提着裙摆下车,快步走到许逸面前,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我父亲是沈丞相,他听说将军今日回城,特意让我来接将军回府歇息。”
许逸皱了皱眉,他与沈丞相素无往来,这沈清月的热情,未免太过突兀。
宁绪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许逸和沈清月之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沈小姐,陛下已有旨意,让我接许将军入宫。将军刚归,需先向陛下复命,怕是不能随沈小姐回府了。”
沈清月脸色一僵,随即又换上委屈的神情,看向许逸:“将军,我父亲只是一片好意……”
“沈小姐的心意,本将军心领了。”许逸打断她的话,语气冷淡,“但君命难违,还望沈小姐体谅。”
沈清月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怨怼,却不敢再多说,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
待沈清月的马车走远,许逸看向宁绪,低声道:“多谢先生解围。”
宁绪摇摇头,重新煮上一壶茶:“举手之劳。沈丞相近来在朝堂上动作频频,沈小姐此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许逸沉默。他虽在边关,却也听闻黎都朝堂暗流涌动。黎渊登基不过三年,太后早逝,黎王退居幕后,朝堂上以沈丞相和林丞相为首的两派,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陛下让我从侧门入城,也是为了避开这些麻烦?”许逸问。
宁绪点头:“将军手握兵权,刚回黎都,必然是各方拉拢的对象。陛下不想将军刚回来就卷入纷争。”他抬眼看向许逸,目光深邃,“而且,陛下还有一件私事,想请将军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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