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的轰鸣声划破长空，江存和其他服刑人员一起有秩序的登上军舰。
军舰门口把守着两名军官，江存拎着箱子跟在夏米娅身后。
他被交叉的枪械挡住了即将迈开的脚步。
“你好，这位男士，例行检查。”
这个箱子怎么说都太惹眼了，**裸的挑衅着那俩人。
夏米娅解释道：“哎呀，先生，这里面都是普通的衣物。”她又抚摸了一下小腹，继续道：“我一个孕妇带的东西自然多一点。”
“这位女士，工作需要，请谅解。”军官的声音冰冷但又带着礼貌。
江存把求助的目光钉在了夏米娅身上，后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才不情不愿的把箱子递给了押送官。
接收器接收到的x光射线信号，与照在普通衣物上的没什么区别，江存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当例行检查的军官一边困惑女人的物品为何这么重的同时一边礼貌微笑的说着：“抱歉，女士，给您带来了麻烦。”并将箱子递给他们的时候，只听到一阵鞋底踩踏地面的声音，平静但富有穿透力，有规律的刺进江存的耳朵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等等”
他感觉心脏那里因为紧张而强烈跳动的频率在狠狠敲打冲击他的大脑。“扑通——扑通”一声接着一声。
一组两三个军官在一个人带领下走过来。
那人身姿挺拔，裁剪得体的军装与他相得益彰。额前黑色的碎发一部分被禁锢在军帽里，剩下的一部分搭配着深邃的眉眼模糊在帽沿的阴影下。
江存微微眯起了眼睛，箱子上握紧的指尖微微颤抖。
对方的目光轻轻的扫过夏米娅，紧接着是江存手中的箱子，然后锁定了江存。
这份目光极具重量，江存强迫自己抬头，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心虚。
目光传播的速度很快，但是现在的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江存看到了那人右瞳孔里极细的银色线条慢慢化开，融成和瞳孔交织的颜色。
例行公事的漠然的眼神仿佛因为融化的线条微微抖动，仿佛压抑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的暗流。
这点细微的颤抖眼神转瞬即逝，随之而来这就是那条很细的银色线条。
江存感觉有点头疼，似乎有种东西在他的脑海中撕扯，碰撞。
他强忍着不适开口：“先生，女士的私人物品还是不要仔细检查的好。”
那人领口上本来应该裸露的皮肤被白色的绷带层层包裹，喉结微微凸起，上下滚动。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种东西放到收纳仓比较好。”
他略过江存，拿起了箱子，朝着收纳仓走去。
这不是这箱子该有的重量……
——
片刻之后，所有的人员都上了军舰，广播上播报着军舰将要起飞的信息。
刚才的小插曲似乎是刺激到了江存，他依旧觉得头疼的厉害，夏米娅坐在他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江存。
“给。”
江存接过那颗异常珍贵的苹果，用力掰开，分成两半，另一半给了夏米娅。
说实话江存也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因为紧张过度还是别的什么，索性摇了摇头。
他咬了一口果肉，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酸涩的口感让江存平静了下来。
“对了，师姐，刚才那个箱子？”
夏米娅朝着他露出来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箱子内部被她弄了一层量子相干性X射线干涉涂层，当x射线光体穿透箱子时，涂层被激发进入一种量子相干态，它能够精确计算出每一个入射X光子的路径和相位，并立即释放出与之相位完全相反的“抵消光子”。
夏米娅解释完，江存听的一脸懵逼。说实话，她第一次在师弟脸上看到困惑的表情。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他们那个叫什么实验来着？凝聚什么玩意儿，嘶，好像还有量子工程这个东西。为了过安检，我特意查的，这玩意儿好像很冷门，文献看得我头昏脑胀的。”
她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把苹果核丢给江存，准备睡觉。
孕妇真的随时随地都能睡呢……
军舰已经飞出了南方的领域，进入了中部的无人区域。
江存漫无目的的咀嚼着苹果，呆呆地望着军舰下方的土地。
他想起来了小时候在中部地区的某个平常的下午。
那时候还没有灾变，中部还是联盟引以为傲的粮仓，江存的居民证地址还是中部。
夏季的中部地区是收获的季节，从五月开始空气里孕育着麦香，到六月就是麦穗两歧之景。
麦香不好闻，没有这个词它本身所传达出来的意境美妙。
如果让江存形容的话，他觉得应该是七分灰尘加三分小麦的气味。不过他也记不清楚了，上一次丰收的景象已经和很多中部地区人民一样死在了江存的记忆里。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肯定会…不，知道也不会，当时的江存还是一个给糖吃就跟着走的小孩子呢。
——
下方的土地已经完全暴露在噬绿体的嗅觉中，大面积的植物死亡，曾经孕育着无数生命的古老且神奇的中原大地此时已经千疮百孔，奄奄一息，它被自己的子民抛弃了……
江存后方的中年秃头男人刚才还在沉默不语，也许是这景象太过悲壮，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神秘兮兮的说：“诶，诶，我听说中部地区好像是被……”
后面的字他说的声音极小，但是江存不仅听到了也经历了——屠戮。
他的茂密头发的邻座接着附和：“低频周期的噬绿体扎根往那里跑，那也没办法呀。”
秃头男人摊了摊手，“消息都封锁了，谁又知道呢”
他们仿佛在聊一件无关轻重的事情，与江存的情况呈现了鲜明的对比。
中部地区占地面积小，军舰在上方停留的时间很短，没有这段路程的四分之一。
江存起身去洗手间，走到垃圾桶那里停留了几秒——扔掉了两枚对半的苹果核。
洗手间的水池似乎是装修不太好，水龙头关闭了以后还能听到“啪嗒——啪嗒”的水滴声。
他走出洗手间的功夫，军舰猛地剧烈晃动了一下，江存眼底一沉，这不是普通气流颠簸的程度。
水滴声还在继续“啪嗒——啪嗒”，一声一声和江存的心脏一起有节奏的跳动着，随之而来的还有空气中夹杂的诡异的味道。
他强迫自己迈开步伐，趔趄的走回了主舱段。
刚才熟睡的夏米娅已经醒了，江存颤抖着嗓音但是吐字却异常缓慢，“师姐……他们好像进来了……”
夏米娅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而后用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和江存说：“先去收纳舱。”
他们起身略过胖胖瘦瘦的人员，期间夹杂着很多声：“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江存脸上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几秒后便僵在了那里。
胶质撞击在玻璃上发出“嘭——”的声音，不是很大，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被撞击的玻璃上映出了无法用文字形容的东西，暂且称为为头部的地方，整个呈被碾压过的头颅状贴在玻璃上，周围零星散落着黑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血液”
那是江存第二次离这东西这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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