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尧看到这两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纸条,她从怀里翻出上一张信件,对比字迹后才意识到这张纸条的笔迹有多凌乱。
像是在极度紧张中写出的,连那张纸条,都是在书上随意撕下的。
等等……
姜尧看着原本的信件突然愣住,她发现了一个更诡异的问题。
清湫村需要被缝尸的人,不应该是黄村长的儿子啊?
黄村长的儿子是在她收到信后才被压死的,那她本来应该缝的是谁?
清湫村……是指现在的那片乱葬岗?那里还有活人?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朝姜尧砸过来,她惊觉自己遇到了职业上的滑铁卢——自己找错了客户。
其实仔细想想,那句“情况有异”她至今都不解其意。
“原来的清湫村里现在还有活人吗?”姜尧对黄柳问道。
“没有,有活人闯进来也被阵法困死了。”黄柳无比肯定。
那这个订单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跟安宴一样,客户本人下单……
姜尧天马行空地想了一会也摸不到头绪,便决定去清湫村原址探探,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黄柳突然一合掌,“对了,要不要看看你救下来的幼崽?”
“什么幼崽?”姜尧满脑子订单的事,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想起来在黄村长木枕里被黄柳带走的黄鼠狼幼崽。
“我忘了问,黄村长藏那些幼崽做什么?”姜尧皱起眉。
谁知黄柳竟摇头:“不知道,但我潜入他卧室救出过好几批幼崽,可他每次都没有理会,看起来像毫无察觉。”
“有人跟你一样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带走幼崽,而那个人大概就是他在同族中挑选幼崽的原因。”姜尧缓缓道,她总莫名觉得这事可能与她的缝尸订单有关联。
实在是太巧合了。
两个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人。
“幼崽就不看了,我们时间有限,打算去清湫村原址看看。”姜尧解释,“有机会我会回来看,替我跟你娘问好。”
谁知黄柳一愣:“我娘?她早就寿终正寝了,你以为黄鼠狼的寿命有多长时间?”
“那黄村长怎么活了那么久?”仓琦终于插上话,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祸害遗千年吧。”黄柳耸肩,语气是从未在意过的随意。
姜尧闻言挑眉,上一个长寿得异于常人的人,是蒋正。
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算了,当务之急是去清湫村,这些疑点总会弄清楚的。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黄柳问道。
“不用。”姜尧对她摆摆手,仓琦和小不点默默跟上。
“那你们注意安全。”黄柳看着姜尧,对她笑了笑。
黄柳好像并不经常笑,这一笑显得有些生硬,但眼神干净纯粹,还是让姜尧心头一暖。
小不点拖着姜尧和仓琦又一次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而留在原地的黄柳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人都走远了,别看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如果姜尧闻到这股味道,她能瞬间说出“还魂烛”这个名字。
另一边,清湫村原址。
失去了黄村长的幻术,这片遗址也变了样子。
但与乱葬岗大差不差,只是东边多了一块刻着“清湫村”的牌匾。
那牌匾也已被火燎黑了一半。
而附着在黄鼠狼尸体中的魂魄也随着黄村长的死彻底消散,长着人脸的黄鼠狼终于恢复了原样。
“这里有活人吗?”姜尧对仓琦问道。
她之所以带着仓琦是因为蛇的感官比人更强,自己四处找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
“没有。”仓琦斩钉截铁道。
小不点也表示附和地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没有超出姜尧的预料,只是她原本的雇主失踪,还是让她头疼。
“那有鬼吗?”姜尧试探着问。
仓琦一愣,还是摇摇头,
姜尧抓了抓头发,仰起头看向天空,长叹一口气。
现在的阳光已经恢复了温度,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让她舒服得想放下一切重担,好好睡一觉。
下落不明的安宴,写着速回的纸条,无法联络的雇主……
姜尧疲惫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让脑子清醒一点。
“你确定安宴是自己离开了吗?”姜尧抬眸,看着仓琦的眼睛。
仓琦表情一顿,若无其事地看回去:“是啊,怎么了?”
姜尧看了一会,无力地按按太阳穴,摇头:“没事。”
“你要回去吗?”仓琦观察着姜尧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
“嗯。”姜尧点头。
仓琦碧绿的眼睛骤然一亮:“那我们一起回去。”
姜尧没有拒绝,所幸她没有马车,而且她发现自己出行有些费车夫。
不造孽了。
她跟仓琦报了个地址,便任由小不点带着离开了清湫村。
仓琦看着姜尧脸上藏不住的担忧,轻声安抚:“安宴那么强,自己离开肯定有他的打算,说不定血誓也奈何不了他呢。”
姜尧闻言,知道仓琦是在安慰自己,苦笑着摇头,将心里的担忧藏得更深。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呢?
姜尧不明白,难道这段时间相处,自己已经把他当家人了?
有可能。
自己许久没有过家人了。
她半睡半醒间找了个说得通的理由,终于沉沉睡去。
一股凉风吹过她的发顶,像是有一只手轻柔抚了上去。
安宴……
仓琦将身上的外套搭在姜尧身上,看着姜尧紧锁的眉头,他伸出手指轻轻抚平,眼中满是纠结。
不告诉她是正确的吗?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聒噪的鞭炮声钻入姜尧的耳朵,姜尧缓缓睁开眼,表情冰冷,每个毛孔都写满了不耐烦。
她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姜尧警惕地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竟在举办婚礼,鼓乐喧天,宾客云集,只是新娘和新郎迟迟不曾露面。
仓琦跑哪去了?
还不等她反应,下一秒。
一声尖锐的哭喊响彻云霄,霎时将她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也让意识昏沉的姜尧瞬间清醒。
一瞬间,时间仿佛暂停了,一道雷电闪过,姜尧这才发觉现在是阴天,而不是夜晚。
随着夹杂着土腥味的风刮过,窗子上大红的“囍”字被吹飞,与不知从哪吹来的白色纸钱飘在一起。
周围的喜气洋洋的宾客纷纷咧开嘴,露出黑洞洞的嘴巴哭嚎出声。
喜乐不知何时变成幽怨的哀乐,一阵阴风吹开新房的门,“咚”的一声,露出里面两个一身红衣的人,一躺一坐。
躺着的男人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坐着的女人神色癫狂,抚掌大笑。
一群人怒气冲冲地冲进屋子,撕扯着女人的嫁衣和头发,女人厉声尖叫着、挣扎着。
天空突然黑如墨染,黑漆漆的云层中似乎藏匿着某种野兽,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
而门外的宾客们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姜尧凑近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谁知那些宾客似有所感地齐齐看向她。
近百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姜尧,鲜红的嘴巴同频张张合合,微弱的声音夹杂着气流传进姜尧的耳朵。
他们所有人都在对她念叨着同一句话。
“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
全场宾客近百人,他们的窃窃私语声音重叠,连气流声都显得声势浩大,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们的舌尖,对姜尧发出挑衅般的“嘶嘶”声。
姜尧原本刚被扰了清梦,正在气头上,可面对这么诡异的场景,她无法克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了,快跑,快离开这……
她身体僵硬地站起身,不曾想在起来时腿撞了下椅子,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吱嘎声。
瞬间,所有声音如潮水般退散,整个大堂静得针落地可闻。
不止宾客,连怪笑着的新娘、撕扯新娘的打手、死不瞑目的新郎……他们的眼珠齐齐转向姜尧。
姜尧背后汗毛倒竖,转身想跑。
谁知她的腿竟用不上力,一步还没跑出去便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朝自己围过来,无力得宛如砧板上的鱼。
“别过来!”姜尧猛然惊醒,浑身被冷汗打湿,头发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上。
“怎么了?”仓琦闻声凑近。
啪!
仓琦捂着脸上的五指印,眼神呆愣地看着姜尧。
姜尧终于看清眼前人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尴尬地赶忙移开视线,但手心火辣的痛感还在提醒她做了什么。
空气中仿佛被抽走了氧气,窒息又安静,连风都吹得小心翼翼。
“那……那个。”姜尧最先开口,试图打破僵局。
见仓琦还在愣神,她想拿下仓琦的手看看伤势,谁知手刚抬起来,仓琦猛地低头,甚至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头前。
姜尧连忙放下手,仓琦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干笑两声,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哈哈,今天真热……”他话还没说完,一阵凉风吹过,冻得姜尧打了个哆嗦。
“咳、到哪了?”姜尧生怕仓琦一头撞死在小不点身上,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这么一闹,她被噩梦惊醒的恐惧已经尽数褪去。
仓琦打着哈哈,眼神游离不定:“快到了快到了。”
姜尧点头。
总算略过这茬,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抬手测试有没有打过狗。
姜尧:抬起手
安宴:把头顶贴了上去
仓琦:双手格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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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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