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尧怔住,迅速拉开门,露出吕沐歌焦急的脸。
“金玉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姜尧皱眉,语气严肃地问道。
吕沐歌来不及解释,抓过姜尧的手,一边将她往外拉,一边道:“刚才陈府传信过来,金玉不见了,房间里满地鲜血,问我们有没有消息。”
姜尧按住乱跳的太阳穴:“先别急,我们去看看。”
她回过头,安宴正站在自己不远处。
看着另一侧的吕沐歌和仓琦,姜尧躁动的心跳渐渐平息,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走,去陈府。”
陈府门内,陈夫人用手帕捂着口鼻,眼中满是嫌弃。
“手脚麻利点,滚开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她瞪着哆哆嗦嗦的小厮,平日的优雅贵气彻底碎了个干净。
那小厮冷汗流了满脸,倒不是怕陈夫人,而是怕他手里的东西。
他捧着一盆碎肉,碎肉中还缠绕着漆黑的发丝。
小厮脸色惨白,移开眼睛不敢看。
吕沐歌得来的消息到底是被美化过,看着这一盆盆被清扫出来的血肉,脸色难看得仿佛吃了苍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夫人见姜尧到场,不满地皱起眉:“你怎么来了?谁放你进来的?”
她看向姜尧身后的两个小厮,那俩小厮缩了缩脖子。
他们实在是不敢拦。
陈夫人没空修理那两个蠢货,掩着面朝姜尧抬了抬下巴,颐指气使道:“不是说你厉害吗?来看看这是谁身上的碎肉。”
她老早就记恨上了这个将她丈夫送进官府的狗屁缝尸匠。
这次她但凡能抓到姜尧的把柄,非将她送进官府不可。
几个铜盆摆在院中间,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陈夫人更是躲在几个脸色煞白的丫鬟身后。
姜尧像是不知道盆里放的是什么东西,毫无波澜地走到盆边,对着盆子沉思了半晌。
“这都看不出来?”陈夫人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毫不遮掩,“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吕沐歌当即鼓着腮帮子回怼道:“你看得出来你怎么不看!”
“你!”陈夫人瞪着眼睛,露出大片眼白。
“我知道是谁了。”
二人争执间,姜尧平静开口。
众人齐齐朝姜尧看去。
她深深看了陈夫人一眼,叹了口气。
陈夫人心里一抖,凭空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的预感应验,只见姜尧轻声道:“节哀。”
陈夫人的表情僵了一瞬:“金玉死了我有什么好节哀的?”
姜尧摇头,拔下木簪在盆中挑起一个物。
“这扳指你不认得吗?”
陈夫人看去,那扳指上的血一滴滴落下,露出一角在光下透着莹莹绿光,再仔细看,血色下刻着被摩挲得有些平了的“陈”字。
那是家主的扳指。
也就是……陈老爷。
陈夫人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开、开什么玩笑,老爷在狱里还没出来呢,怎么可能死在这里!你这个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来人!来人啊!把她给我拿下!”
陈二少爷脸色难看地挡在陈夫人面前,眼中是化不开的惊惧,他嘴唇颤抖着对姜尧道:“姜小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姜尧摇摇头,漆黑的眼神看向陈二,陈二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心口一寒。
“我从不做这么无聊的事。”她道。
她现在的疑惑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为什么原本在房中的金玉没死,却死了个本应该在狱中的陈老爷?
那金玉现在在哪?
陈夫人一把推开陈二,扑上前想撕扯姜尧:“你这个毒妇!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你们,你居然咒我家老爷!”
几个侍卫也虎视眈眈地围上前。
姜尧抬手制止住面色不善的吕沐歌,和仓琦对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吕沐歌看不到,但姜尧和仓琦却能看见这里的冲天怨气。
那是比曾县令的地窖还要浓郁的怨气。
有什么东西来过,甚至可能还没有离开。
那碎成肉沫的尸体就是那东西的杰作。
这里的人一旦动乱起来,情绪强烈变化,便容易被那东西钻了空子。
所以现在不是争执的时机。
“陈二公子,你能安抚住陈夫人吗?我需要将这里的人清空。”姜尧看着脸色惨白的陈二,沉静问道。
“都退下。”陈二命令道,他刚扶住挣扎着胡乱挥舞手臂的陈夫人,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个不孝子!你就看着她咒你爹死?”陈夫人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掌扇得又急又凶,生生在陈二的脸上刮出了血痕,“跟你那个窝囊娘一样没出息!”
陈二牙齿紧咬,顶着脸上的血印吩咐小厮送夫人回房,而后回头看了姜尧一眼。
姜尧又叹了口气,叮嘱道:“回去后所有人都不能出房门,你看好陈夫人。”
陈二点点头,招呼着小厮丫鬟们离开了。
看人们都走远,安宴的声音在姜尧脑海中响起:“这里有我的怨气。”
“你的尸骨在附近?”
“对。”
“怪不得这么浓郁。”
“不,这里的怨气大部分不属于我。”
姜尧身子登时僵住。
这里的东西恐怕超出他们的想象。
“我进屋里看看。”姜尧跟仓琦和吕沐歌打了个招呼,留二人在外面找邪物的线索。
“你一直吵吵着要抓鬼大概能实现了。”仓琦看着冲天的怨气,啧啧称奇。
吕沐歌虽然吵了几天,但真出现还是吓了一头冷汗。
她拿出自己的罗盘,指尖扣得都没了血色。
姜尧进了屋,这小屋破烂陈旧,连床都没有,只有一卷草席,在陈家能找出这么破的一间房也是难为陈夫人了。
此时那草席也没能幸免,血迹将草席和地面混成一体,上面还有被笤帚扫出的痕迹,角落处留着零星几块没整理干净的肉沫,整个房间处处是呛鼻的腥味。
姜尧绕过最中间的血泊,在房间四处搜索。
其实整个屋子一眼望得到头,基本没什么探查的必要。
但姜尧还是找到了点东西。
那卷草席边缘有一丝被刮下来的衣服布料。
被血迹染的看不出原样。
但布料摸起来颇为精细,不像是金玉。
姜尧将那块布料揣进怀里,又扫了一圈屋子,确定没有遗漏退了出去。
“有发现吗?”她问。
仓琦摇了摇头:“怨气散去了大半,恐怕那东西已经离开了这里。”
姜尧看向云层散开的天空,点点头。
“不对。”
安宴的声音突然出现,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冰冷:“气味还在,那东西没走。”
仓琦一愣,努力吸了吸鼻子,除了血腥味,什么都没闻到。
“什么气味?”
安宴没理他,语速极快道:“东边!”
姜尧对安宴有着绝对的信任,闻言拔腿就跑,仓琦和吕沐歌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跟上。
跟着安宴指出的路线,几人跑到了陈夫人门前。
不祥的血腥味在门缝中钻出,挑战着几个人的神经。
三人停住脚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寂静。
是让人胆寒的寂静。
偌大的院子里没人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原本丫鬟小厮最多的宅院竟静得落针可闻。
吱嘎——
院里房间的门自己被风推开了。
呛人的血腥味涌出,扑到所有人面前。
姜尧看到屋里的场景,瞳孔骤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房门大敞四开,碍事的屏风横在所有人面前,屏风上精美的画作已被鲜血覆盖看不出原样。
满地的鲜血和肉沫,大概金玉房中当初也是如此。
吕沐歌猛地转过头,吐了个天昏地暗。
姜尧咬着牙,牙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 的响声。
“仓琦,去看看陈二那边怎么样了。”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对仓琦吩咐道。
仓琦毫不犹豫地点头,转身离开。
“你还能感受到那东西的气息吗?”
“还在附近。”
危机还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可那东西为什么突然对陈夫人发难?陈夫人发现了什么?
姜尧看看吐的脸色煞白的吕沐歌,到底是不忍心让她跟自己一起进去。
“你去通知陈府的小厮丫鬟,让他们千万别出门。”
说完便深吸口气,自己提起衣摆进了房中。
踩上地上黏腻的血液与肉渣,见惯血腥场景的姜尧也忍不住有些反胃,她的嘴唇紧抿,目光在房间中打转。
嘭!
姜尧身子一激灵差点滑倒,她转过头,发现房门已经自己关上了。
满屋的血腥味散不出去,再加上提心吊胆地防备,姜尧一时产生了缺氧的窒息感。
她的头又是一阵眩晕,闭上眼晃了晃头,再睁眼时,便与面前的东西四目相对。
屏风后的桌子上,正对着门口端端正正地摆了一颗头。
是陈夫人。
她表情惊恐,嘴巴大张,眼球凸出得像是要挣脱眼眶。
姜尧手脚冰凉地后退两步,莫名想起了老人说死人会在瞳孔中倒映死前看到的景象。
她咬紧牙关,弯下腰,凑近到那颗头颅面前,看向她的瞳孔。
灰白的瞳孔中只映着两张脸。
一张是自己的。
而另一张……就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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