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万籁俱寂,几声蝉鸣将姜尧的意识渐渐拉远。
突然,一股寒意在脚边往上蔓延。
姜尧缩了缩身子,正要再次陷入沉睡时,照在脸上的月光突然暗了下来。
有人正站在床前……
看着她。
姜尧汗毛乍起,猛地弹射起身朝床边人袭去。
却扑了个空。
她直直地穿过那道人影,被惯性推着险些跌倒。
姜尧疑惑地回过头,还不等她反应,那黑影便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整个人如烟雾般快速扑上姜尧的脸,不祥的雾气顺着姜尧的七窍,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姜尧眼睛大睁,漆黑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泽。
下一秒。
扑通!
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睡梦中的安宴瞬间睁开眼睛,眼中萦绕着浓重的煞气,他身子一晃,片刻便闪进了姜尧房中。
看着瘫倒在地的姜尧和她额头上的灰色纹路,安宴眼中幽幽的怒火越烧越旺。
另一边,姜尧看着全然陌生的街景,叹了口气。
又魂穿了,这次是谁?
她心态颇佳,却不知外面已经乱了套。
“灰色印纹。”
“恶鬼咒”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安宴拎起姜尧残留着恶鬼怨气的腰带,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的疏忽……
安宴的怨气无法抑制地外放,将床帘吹得猎猎作响。
他猩红的目光朝金玉的方向看去。
他对那些人太仁慈了。
“被恶鬼咒附身的人会陷入充满杀机的幻境,最好的情况是……躲过重重杀机,但一辈子陷入沉睡。”仓琦声音发紧,边说,手边攥成拳重重朝安宴挥去。
安宴没躲,任由仓琦用尽全力的一拳砸在胸口。
他身体里的怨气如水被仓琦一拳砸到散开,安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吕沐歌红着眼眶,攥着姜尧的手,嘴唇颤抖:“那、那最坏的情况呢?”
仓琦闭了闭眼,嘴巴开合几次,也没说出那句话。
“最坏的情况,是躲不恶鬼补下的杀机,死在梦里。”
吕沐歌拼命捂住嘴巴,嗓子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咽。
仓琦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上方抹了把脸:“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把小尧带回去,明天我会带她回家。”
“不行。”安宴声音依旧沉静。
仓琦如被点燃的炮仗,指着安宴的鼻子骂道:“凭什么不行?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做这么多危险的事!
林月明明说她是打算趁着最后两年好好休息,就怪你看她好心就骗她帮你做事,又没能力保护好她,你舔什么脸不让我带她离开?”
安宴深深看了姜尧一眼:“其他我会给你解释,但如果你现在带她离开,她就彻底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看着仓琦眼中的怀疑,安宴用手轻轻抚上姜尧的额头。
下一刻,姜尧额头上的灰色纹路便如凋零般转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纹路,那纹路像一只半睁的眼睛,形还未现,便先有了神态。
那只眼睛带着神性与冷漠,注视着屋子里的人。
“这、这是……”仓琦声音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吕沐歌眼泪挂在脸颊上,整个人已经呆在床前,屏住了呼吸。
安宴俯下身,当着众人的面将冰凉的唇印在姜尧的额头上。
“你!”仓琦刚准备叫骂出声,却被吕沐歌扯了一把袖子。
只见下一秒,那黑色的纹路在姜尧额头上动了起来起来,像是一只真正的眼睛,轻微眨动了一下。
安宴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仓琦:“这是上次在清湫村,我意外附身在她身上与她签下的……”
“通煞。”仓琦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的词。
“那是什么东西?”吕沐歌吸了吸鼻子,问道。
“一种灵魂契约。”仓琦牙齿咬得咯嘣响,“签订后二人灵魂相互捆绑,不死不休,永世……不入轮回。”
吕沐歌震惊地睁大眼睛。
“但对目前的情况有好处。”仓琦补充道,“他可以找到小尧的灵魂,如果可能的话,可以给她带回来。”
话音刚落,吕沐歌猛地跳起:“那你快去啊,还在等什么!”
“这种事从未有过前例,没人知道该怎么做。”仓琦默默道。
“为什么?”
“因为从未有人同时中这两种诅咒!”仓琦眼睛布满血丝,两颗獠牙露出,恨不得生吞了安宴。
都是他的错!
“仓琦给我护法,别让其他人进来,吕沐歌去金玉那边,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
“你就不怕我一个人杀了你?”仓琦阴恻恻地舔了舔自己尖利的牙齿。
安宴没理他,附身回了姜尧的身体。
他抽出自己身体中的一魂,炼化成丝,将一段系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黑色的丝线另一段朝着另一个方向延长,安宴松了口气。
找到了。
可刚要朝魂丝所指方向移动,他的身体便如雾气般消散,无论如何都化不成人形。
失去一魂的代价是他始料未及的,可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姜尧找回来。
他勉强维持着消散的身体凝聚成团,寻着魂丝而去。
姜尧正稀奇地看着突然牵上自己小指的黑丝。
什么东西?
但一声吆喝转移了她的注意。
“客官,看看胭脂?”小贩笑得和善极了,姜尧点点头,看看吧,晚上还有演出呢。
她抽出将胭脂点在脸上试了试,小贩刚要拿镜子给她,她便在怀中抽出了一面铜镜照了照。
小贩愣愣地收起自己准备的镜子,有些奇怪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带镜子出门。
姜尧试完胭脂,颇为满意,将铜镜放在摊位上给小贩付钱后便笑着离开了。
“诶诶,客官你的铜镜!”小贩看着远去的姜尧,开口喊道。
姜尧疑惑地回过头,什么镜子?
谁会带镜子出门。
想来是小贩在说玩笑话,她耸耸肩,将铜镜的事抛之脑后,往住处去了。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连着低矮的平房,巴掌大的小院里阳光被隔壁的围墙挡了个结实,显得萧瑟又阴冷。
姜尧莫名打了个寒颤。
可又觉得奇怪,这不是她一直住的地方吗?
突然,一抹亮色吸引了她的视线。
在院子围墙下,最阴暗的地方开着一朵妖艳的花。
姜尧眼睛一亮,小步跑过去。
却在距离花半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地上这白色粉末……好像骨灰。
她心里升起奇异的感觉,一步步后退,转身进了屋子。
刚打开屋门,一股潮湿腐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姜尧没在意,转身关门。
余光瞥见那朵花好像换了位置。
姜尧皱皱眉,又觉得自己多虑,一朵花怎么会动?
她回过身将胭脂放在镜前,却发现梳妆台上竟落满了厚厚地一层灰。
怎么脏成这样?
明明昨天才用过。
姜尧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翻出帕子准备先擦干净桌子。
她将帕子浸在盆中打湿,突然发现盆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根漆黑的发丝。
想必是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
可那头发竟像有生命一般,顺着水流缠上了她的手指。
姜尧看着指尖飘荡的发丝心头一凉,将手猛地收回,帕子也被她甩在了地上。
她看着盆里飘荡的发丝,暗笑自己胆小,连几根头发都怕。
她看着掉在地上重新粘了灰的帕子,又看了看水盆,决定还是重新打一盘水。
于是弯下腰,打算低头捡刚被扔在地上的帕子。
可她却在瞬间僵住了。
她看见她的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姜尧害怕极了,猛地起身转头看去。
什么都没有。
她不死心,又一次弯下腰。
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椅子上人的小腿,看衣着大概也是一个戏子。
这次她确定椅子上有人,便再次直起身回头。
刚才确定有人的位置再次空了。
姜尧咬紧牙关,冷汗在后背凝结滑落,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
姜尧打了个哆嗦,咽了咽口水,再次犹豫着弯下腰。
那人还在。
再次起身。
那人又消失了。
她心里渐渐生出几分火气。
快速弯腰看到人腿的瞬间直起身,又在确定没人的瞬间重新弯下腰。
就这个重复了几次。
她几乎要将头晃晕,可还是如此。
直到她猛然想起,刚才弯腰的那次好像没有看到人。
可身体的惯性让她再次直起腰,回头。
一张惨白的脸就站在她的身后。
姜尧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死死掐住了脖子。
眼前的女鬼随着嘴角越裂越大,脸上厚厚的白粉便生出稀碎的龟裂,扑簌簌掉落一地。
白粉掉落的地方露出尸斑,女鬼手上的蛆虫顺着姜尧的脖子爬到她的脸颊上,离她不受控制瞪大的双眼越来越近。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她绝望极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将几只蛆虫砸到了地上,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
嘭!
一声巨响,姜尧被狠狠甩飞出去。
她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低头一看,发现不知身下何时被一团黑雾稳稳拖住。
而另一边,女鬼的身体被撞裂碎成几块,蛆虫在她的体内四散逃开,很快,女鬼便只剩一地骨架。
“谢谢你救了我……”姜尧的声音颤抖着,瞳孔还在因恐惧而剧烈收,她捂着快要冲出体内的心脏,哑声问道,“不过你是什么东西?”
安宴:“尧砸,开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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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恶鬼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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