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上的血腥气在烈日下蒸腾,混着尘土味钻入鼻腔。
叶池全站在人群边缘,一袭玉白色长衫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看着刑台上那个蓬头垢面的身影徐康。
“老兄,我是新来的,台上压的人犯的什么罪?”身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小声问道。
“好像是科举舞弊。”另一个看热闹的闲汉啐了口唾沫。
“晦气,科举都是因为这些人才会让我落榜。”书生愤愤地扯了扯衣襟,眼中闪着怨毒的光。
叶池全的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
“时辰到!行刑!”
监斩官的声音像把钝刀劈开燥热的空气。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阳光在刀刃上跳出一线刺目的白光。叶池全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
刀落下的瞬间,他看见徐康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可眼前突然一黑,一双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
“叶大人,我说你这个工事痴迷者怎么跟陈渊说有点事回府,原来在这看徐康。”萧风辰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池全,还是不要看了。”
刑台下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黏稠而缓慢,像漏刻里流尽的沙子。叶池全闻到铁锈味突然浓烈起来,喉头不自觉地滚动。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叶池全低声问,声音比想象中更哑。
萧风辰轻笑一声,松开手却仍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像道无声的屏障。“因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叶池全:“……”
叶池全的耳尖倏地发烫。他转身时,刑台上的血迹已经蜿蜒到木台边缘,正一滴一滴渗入黄土。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正对上萧风辰专注的目光。
“谢谢。”萧风辰突然说道。
“什么?”叶池全一愣,问道。
“徐康刚才对你说了声谢谢。”
叶池全瞳孔微缩,随即扯出个浅笑:“萧大人会唇语?”
“会一点点。”萧风辰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还是风铃要厉害一点,你别看她那么小一点,她可是精通多族语言。”
“是吗?”叶池全挑眉,目光却飘向刑台。
衙役们正用草席裹起徐康的尸首,一截苍白的手腕从席缝垂落,腕上那道陈年疤痕刺得他眼眶发疼。
萧风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问道:“徐康为什么要感谢你?”
叶池全沉默片刻,抬手做了个执杯饮茶的动作。见萧风辰满脸困惑,他轻叹口气:"算了,我们去找证据吧。"
“别啊,叶大人告诉我嘛~”萧风辰快步跟上,官服下摆扫过道旁野菊,惊起几只蝇虫。
“不要。”
“告诉我嘛~”
叶池全突然停步,萧风辰险些撞上他的后背。远处收尸的板车吱呀作响,他望着那个方向轻声道:“他想去崇州。徐康最后的心愿是葬在那里。”
“需要我帮忙打点吗?”萧风辰问道。
叶池全摇摇头道:“不用,我已经打点好了。”
——
记忆倒回三日前。
诏狱最深处的牢房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只有火把投下摇曳的阴影。叶池全用钥匙撬开生锈的锁,铁链声响惊醒了角落里蜷缩的人影。
“你来啦?咳咳...”徐康抬起头,乱发间露出一张青白交加的脸。本就清瘦的面容变得凹陷,唯有那双眼睛还亮得惊人。
叶池全皱眉:“你…”
徐康道:“没多久了,我现在就只希望能早日行刑。”
“你后悔吗?”叶池全问道。
徐康摇摇头道:“不后悔,咳咳…你知道姜太后来过吗?”
叶池全有些紧张,害怕太后对徐康施行私刑,正准备搭脉,却被徐康打断
“姜妤她…咳咳…她说我和我母亲一样,令人…讨厌。”
徐康边说边笑道,
“哈哈,她咳咳…想起来了…池全,我不会后悔的,咳咳…相反我更…咳咳感谢你,不用…咳咳…让我浪费那么多口舌。”
叶池全有些担忧道:“你还是不要再说了。”
徐康摇摇头,继续说道:“其实…父皇他知道姜妤…犯得所有…所有罪,但他…咳咳不敢,咳咳…不敢面对整个姜家,他要得要姜家…的帮助,他就只能…懦弱地求你父亲带我走。”
抬头看着叶池全的双眼道:“叶大人,我咳咳…很感谢你们。”
说完,徐康吐出一口血沫,血沫溅在囚衣前襟道:“最后想请叶大人帮我一个忙。”
“您说。”叶池全道。
“叶大人你能帮我立个墓吧。”
叶池全点点头
徐康笑道:“就把我葬在崇州吧,随便哪里都行。”
——
一个女子牵着自己女儿的手,来到新建的墓碑旁
“幺幺,把花放在上面吧。”
“好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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