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院落里有棵粗壮的老榕树,树冠很大,覆盖了这座院落的一大部分天空。
树上有一个硕大的鸟窝,大到什么程度呢?它像一间树屋一样牢牢地架在粗壮的枝丫上。
突的一个小孩子的头从鸟窝里冒了出来,她得意地打量着树下忙碌的师兄和师姐们。
这老鸦窝是阿蛮的秘密基地,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不说,位置也好,树冠茂密直接为这方小天地遮风挡雨。
有些得意于自己的厉害,阿蛮舒服地躺在鸟窝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麻花美美地享受起来。
“阿蛮!阿蛮!”树下传来盈盈的声音。
这个盈盈原是流落街头的孤女,被浸心月收作徒弟后就养在跟前,现在是阿蛮的师姐。
盈盈满院子的找阿蛮,这个小丫头顽皮得要命,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着急呢,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打了一下自己,低头一看竟是半根麻花。
“我在这儿呢,怎么了?”
盈盈抬头才看到阿蛮俏生生的小脸竟然从那大鸟窝里探出来。
“诶哟,我的祖宗,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也不怕那老鸦回来啄伤你。”
这鸟窝的主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鸟,平时也只有师父和师叔能与它交流,他们师兄妹们可都不敢跟它打交道。
“嘿嘿,我现在跟阿黑关系可好了。盈盈你也上来玩,这上面可大了,躺三个人都没问题。”
为了能到这个鸟窝里玩,阿蛮可费了不少功夫跟娘学习训兽的功夫。
“别玩了,赶紧下来,他们从锦西回来了!”
一句话直接让阿蛮从树上“飞”了下来,拉着盈盈就冲到外头的大街上。
这会儿的街道两边已经站满了拿花的百姓,大家兴高采烈地高呼着。
“大夏天下无敌!”
“安定候威武!”
“大诏天下无敌……”
热烈的山呼海啸将整个京都都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穿着黑甲的士兵们如黑云压境一般进入了京都。
虽凯旋而归,但黑甲军依旧军纪严明,从士兵到将领竟无一人解甲松懈。他们被沙场血洗过的目光像鹰隼般锐利,从头盔下注视着前方。
盈盈和阿蛮两人挤在人群里,遇到了招娣,她也是被浸心月收养的孤儿。
三个小姐妹就像三只小老鼠一样穿梭在人群中,希望能找到自己想看到的身影。
只是她们个子矮,除了从喧闹的人声中只能听到沉重的马蹄声,透过大人们的头顶,看到旌旗翻卷间。
阿蛮垫脚努力想要给自己挤一道缝,却只能勉强看到队伍里有一个穿着朱红色披风的将军背影。
那人身材健壮,即便坐在马上也能看得出来是位猛将。
“这是谁啊?这是哪里的队伍啊?”阿蛮扒着旁边一个正在欢呼的百姓问道。
那百姓一低头看到是个俏丽的小女孩,热情地回答道:“孩子,这是我们大夏的安定候!他在边塞驻守十年,今年和锦西交战。这次他打了一个大胜仗,得了皇上的圣旨,今日班师回朝了。”
“那奉仙司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吗?”阿蛮一听是从锦西回来的知道自己没有找错,立马着急地追问道。
“什么奉仙司?这里就是安定候的军队,其他的没听过。”
这热情的大娘以为是小孩子胡诌,连忙摆手,继续扭过头去高呼:“安定候威武!安定候威武!”
阿蛮皱起了小脸,娘应该就是跟着安定候他们一起回来,肯定是这大娘不知道而已。
不死心的阿蛮头一扭,专心在队伍里找奉仙司的小旗。
队伍里旗帜很多,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找的。
她有些着急,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盈盈和招娣都有些跟不上她了。
正巧瞅准一个机会,阿蛮像条鱼一样从维持秩序的两个士兵中间挤了出去,士兵反应慢了一拍没拦住,只拦住了也想跟在后头挤出来的盈盈和招娣。
“阿蛮!阿蛮,你慢点儿!”盈盈有些担心,但是阿蛮这会儿不管不顾地往队伍里冲。
进城的队伍里基本都是士兵,但是后面的车队也有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阿蛮个子小,灵活地窜上其中一辆,只是车帘掀开,里面只有一个眼睛哭肿的小男孩,根本没有她娘。
“穿得跟个包子一样。”
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阿蛮就准备下车,谁料那个小男孩子看到她的表情直接炸了锅。
“你是谁?竟然敢如此无礼!”
肿着眼睛的小胖子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阿蛮才不怕他。
“你管我是谁?”说完她就想走人,结果那小胖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九节鞭就往阿蛮脸上甩。
阿蛮虽不是个吃素的,迅速躲开,但是那鞭子还是狠狠抽在她肩膀上。
晓得场合不对,阿蛮咬着牙忍着痛朝着那小胖子撒了一把药粉,呛得他顾不上再抽自己就立刻跳下车继续往其他马车上爬。
这马车装饰华丽,能坐在里头,这小胖子必定身份不简单。
阿蛮猜想自己大概是惹了麻烦,跑得飞快,一连跑过了好几辆马车她才敢回头,确定后头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喂!哪来的小孩子!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赶紧离开!”随车的士兵看到有一个小身影在车队里乱窜高声呵斥。
阿蛮缩着脖子又躲到一辆马车上,躲在车帘后头看刚刚骂她的人。
那士兵没找到她,以为已经离开了就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
“呼……还好我反应快。”小手拍了拍胸口,阿蛮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一回头才看到这辆马车里竟然也坐了一个小孩子。
“你们这些马辆是坐上就必须哭吗?”阿蛮有些疑惑地开口。
因为这个小男孩也在哭鼻子。
“你是谁?怎么敢爬我的马车?我要让我爹杀了你!”
粉雕玉啄的小公子嘴一张就是喊打喊杀,刚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升起的一点好感立马烟消云散。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杀我?”
阿蛮刚刚才被别人抽了一鞭子,这会儿又被骂,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现下哪里忍得住,立马像个小老虎一样扑上去就打。
温安渝也不是吃素的?他平时还跟着安定候身边学些拳脚,自诩有些功夫,于是挥着拳头就迎了上去。
不过他输在年纪小,阿蛮平时又是个打惯架的,一时间两人在马车里打成一团,难分高下。
原本阿蛮以为这小公子穿得这么好又坐在这样好的马车里身边会有贴身服侍的仆人,结果两人打了半天都没有人管,就连外头赶车的士兵都不曾探头进来查看,心下就觉得这也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这么一想,下手趁发黑了。
温安渝被打得哎呦直叫:“你偷袭我!哪有你这样的?”
“谁输了谁是王八蛋,偷袭又怎么样?”阿蛮一个翻身把温安渝压在身下。
温安渝的手被绞在背后挣脱不开,阿蛮又“砰砰”砸了两拳在他背上:“姑奶奶偷袭就偷袭了,不服气也得憋着。”
“你下来,有本事,我们一对一单挑。 ”温安渝都快气死了。
本来被迫和母亲分开一个人坐马车已经够惨了,没有想到都到京都了竟然还跑出来一个死丫头欺负他。
越想越气,温安渝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竟然直接把阿蛮扛了起来,重重地把她往车壁上一摔。
车壁上有壁灯,那灯有一个凸出来的花型尖角直接戳进了阿蛮的肩膀,扎得极深,一下子血就浸透了衣裳。
一看见血,温安渝就慌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找的。”
阿蛮肩膀又痛,心里又气,自己只是想找娘,怎么会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
小丫头做事一向是不管不顾的,这下子惹急了她,她就跟头蛮牛似的,闷头跟头小牛犊子一样冲向温安渝,竟然直接把他扑到了车下。
温安渝摔下车,听到惨叫声的盈盈和招娣这时终于赶了过来,一来就看到阿蛮衣服上都是血,连忙上前帮忙。
四个小孩子打成一团,路过的百姓不明所以围成一圈看热闹。
结果阿蛮手下重了,抓着温安渝的头磕到了青石板上。
温安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招娣伸手一摸,脑袋后面好大一个包。
三个小姐妹看着晕迷不醒的温安渝又看了看浑然不知情的车队,心知她们大概是闯祸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准备溜之大吉。
但是……
“小孩子,这是你家弟弟吗?自家兄弟姐妹打架可不能这样。”一个路过的大娘老眼晕花,挤进人群堆里看小孩子打架就热心地开口。
阿蛮打量四周,刚刚大意了,没注意这会儿周围全是人,想跑只怕没那么容易。
立马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扬着笑脸:“奶奶,我们就是闹着玩。这就回家。”
说完就拉着盈盈和招娣,三个人一起扛着温安渝往巷子里跑。
周围的人不明前因后果,真以为这是一家人,根本没有人拦。
回到她们的小院子里,盈盈让阿蛮把衣服换了,肩膀的伤要及时处理。
只是一点点金创药就痛得阿蛮直叫唤,盈盈也没有办法。
“你别叫了,我已经够轻了。我手艺没学到家,不会调粉,你忍忍吧。”
她们的师父,阿蛮的娘——浸心月奉旨去锦西建造通天塔,都去了三年多了,还没回来。这满院子的门徒现在都归浸心月的师妹——水云月管。
水云月脾气软和,惹急了才会发火,哪里能约束得了这群皮猴,所以大家的功课也就有些懈怠了。
招娣凑到阿蛮身后看:“其他的还好,只是这伤口太深了,只怕要留疤了。”
盈盈也赞同地点点头:“这伤口虽然看着创口不大,但是很深。那家伙手太黑了,你怎么得罪他了?”
阿蛮也有些委屈:“我什么也没做,就是想看一眼马车里是不是坐的我娘。先是遇到一个死胖子,被死胖子用鞭子抽,要不是为了躲那个胖子,我也不会上那辆马车。我只是上错了马车,就被人喊打喊杀的,我都冤枉死了。”
“这死胖子什么来着?这么嘚瑟?我们找机会修理他一顿!”
招娣自三年前被浸心月捡回来,跟阿蛮一起长大,最是宝贝这个师妹。
现在师父不在家,她自觉有责任保护好师妹。
三个人正说着话,头顶传来一声嗤笑:“三个乡巴佬,还修理人家?你们知道人家是谁吗?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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