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姚府上下热闹一片。
“又是一年除夕夜,咱们一家人,来年都要平安健康,顺遂如意。”姚泯高声道。
姚泯话音刚落,小晴儿立即拍手,奶声奶气道:“好!好!”
一家人顿时开怀大笑。
姚知雪刮了刮她的鼻子,对姚泯笑道:“咱们小晴儿可真招人稀罕,父亲,今日你可不能小气哦。”
姚泯大手一挥,“你爹我何时小气过!”
说罢从袖中掏出几个福包,小晴儿见了,立即从姜含意身上下去,跑到姚太傅膝前。
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她握住小拳头捶在姚太傅腿上,殷勤道:“祖父,捶捶。”
众人忍俊不禁,姚泯更是心花怒放,拿了个最大的福包给她。
“希望咱们小晴儿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小晴儿笑得眉眼弯弯,还有模有样行了个谢礼,然后捧着沉甸甸的福包回到姜含意身边。
“娘亲,我要买糖吃!”
姜含意温柔道:“好,不过只能吃一块,吃多了坏牙。”
小晴儿也不贪心,满意地点点头。
姚泯继续发压岁钱,孩子们都得了一份,最后还不忘给姚母一个,他笑眯眯的,“蓉蓉,又过了一年,辛苦你了。”
楚蓉脸皮薄,当着孩子们的面颇有些不好意思,“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值当一说。”
姚泯捋着胡子,看向她的目光满含笑意。
姚知雪朝小晴儿招手,“小晴儿,说句好听的话,姑姑也给你个大福包。”
小晴儿立即夸赞她:“哇,姑姑,你比天上的仙子还漂亮!”
姚知雪伸手掐她肉嘟嘟的脸,喜笑颜开,“你这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真甜。”
她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压岁钱,小晴儿拿了福包,又屁颠屁颠去找姜含意。
姚知雪看着慢条斯理喝茶的姚清珩,很是不客气地伸手,“兄长。”
姚清珩搁下茶杯,在袖子里掏了半日,一脸疑惑,“咦,我准备的福包呢?”
姜含意也不解,“出门时我看见夫君拿了,莫不是掉了。”
姜知雪瞥了姚清珩一眼,嘁道:“别装了,你这演技,也就唬弄唬弄嫂嫂。”
“大了果然不好骗。”姚清珩从袖中掏出个福包,往姚知雪那轻轻一抛。
姚知雪稳稳接住,打开一看,却是个空的,顿时她恼道:“姚清珩,你欺人太甚。”
姚泯闻言,拍他肩膀上拍了下,“别戏弄你妹妹了,快些给了钱,咱们下棋去。”
姚清珩这才掏出真的福包,起身走到姚知雪身边,交给她,还不忘毒舌一句,“一个姑娘家,掉钱眼里了。”
说罢转身,也给了姜含意一个红包,语气温和,“含意,新年快乐。”
姜含意看着掌心鼓鼓的福包,心跳如鼓。
嫁给姚清珩的第一年,他也是这样给自己红包,虽只有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她却很满足,很开心。
她静静看着姚清珩已经离开的身影,罢了,她何必纠结姚清珩的前程往事呢,自己能陪在他身边,岁岁年年,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这几日的郁结一扫而空,她握紧了福包,眼底一片明亮。
饭后,姚泯与姚清珩在厅中对弈,楚蓉与姜含意在廊下闲谈,而院中姚知雪与小晴儿玩烟花。
两个人你追我赶,欢声笑语不断。
姚泯看着两人打闹的身影,感慨万千:“一转眼,晚晚都这么大了。”
姚清珩不疾不徐落下一子,嘴上却不饶人:“父亲,你这一眼也转的太久了。”
姚泯冷哼,“你也是有女儿的,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为父的心情。”
“那还是慢些长大吧,我可不想为她的婚事操持奔忙,着急上火。”
姚太傅如何听不出这话的弦外之音,也不生气,他治家宽容,两个孩子有时候愿意跟他说心里话,他觉得甚好。
“清珩,储君未定,朝中动荡,我不想晚晚的婚事与朝政有牵连。”
从前凌贵妃有心撮合她和睿王,虽说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话,他却十分后怕。
虽说如今是凌贵妃盛宠,一家独大,可朝堂之时风云变化只在一瞬,他不愿让姚知雪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嫁入皇家,此生便不得安稳,朝中不乏尚未婚配的皇子,所以,他希望在皇上心血来潮的赐婚前,为晚晚找到一位可靠又安稳的夫君。
不求富贵滔天,只愿平安顺遂。
姚清珩看向姚知雪,璀璨的烟花映着她的脸颊,照亮她灿烂的笑容,恣意快活。
他也忍不住弯起笑容,“父亲,晚晚长大了,她对婚事有自己的主张,你别逼迫她。”
姚太傅沉默着落下一黑子,整盘棋形成包围势,将白子团团裹住。
一如他努力想用自己的羽翼,庇护家人。
夜色中不停绽放着绚丽多彩的烟花,亮如白昼,华丽夺目,姚知雪拉着小晴儿跑到廊下看烟花。
小晴儿紧紧握着双手,一脸认真道:“姑姑,母亲说放烟花时可以许愿,你许什么愿望?”
姚知雪笑问她,“那小晴儿许什么愿?”
“我许愿,每天都有好吃的!”
姚知雪扬起笑,看着满城烟花,双手合十,祈愿道:“我愿,阖家欢乐,岁岁安康。”
*
卫府。
早晨去太和寺奔波一趟,卫老夫人有些力不从心,晚上便早早服了汤药睡下。
今日除夕,卫驰给了纪石和白风压岁钱,让两人不必近身跟随,自己玩乐放松去,两人却硬要拉着他一起喝酒。
于是,凉亭内,夜风萧瑟,三人对坐。
纪石给卫驰倒了满满一碗酒,豪情壮志道:“公子,这是我斥巨资买的金玉酿,说是又辣又烈,咱们今个不醉不归!”
三人碰碗。
卫驰先尝了一口,面不改色,“不过如此。”
“不可能啊,难道我被老板骗了?!”他说着大喝一口,才咽下就被这辛辣刺激得龇牙咧嘴,脸颊通红,“咳咳咳……这什么酒啊!”
白风无情地嘲讽他,“还不醉不归,我看你也就这一口了。”
卫驰唇角也勾起淡淡的笑。
纪石眼尖瞧见了,立即拍桌子,激动道:“公子竟然笑了!笑了!白风你看,公子竟然会笑!”
卫驰:“……”
白风:“……”
纪石尴尬的呵呵一笑,端起碗轻轻碰了下卫驰的酒碗,“公子,我自罚三口。”
他喝完一碗,打了个饱嗝,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坐下时身形踉跄了一步。
白风无奈的摇摇头,端起酒碗敬卫驰,“公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一喝酒就这死样子。”
卫驰与他碰了下,“不会。”
纪石听见这话不满,一脸严肃:“白风,你在说我坏话是不是!”
说着就过来勒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是敢跟公子揭我的短,我也不客气了,把你的破事也抖出来。”
卫驰看着两人,“你们有事瞒着我?”
白风被勒得往后仰,几乎要翻到,声音也失了往日的正经,“不是的公子……”
“公子,白风睡觉磨牙。”
“白风偷偷写了好多打油诗。”
“白风小时候又瘦又矮,总被误认为是姑娘……”
“公子,纪石小时候吃过鸡屎。”
一时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啊!”纪石气疯了,怒目而视:“白风,你怎么能说这个,你这、你,我威武霸气的形象啊……”
白风端起酒碗,淡定道:“抱歉,我失言了,自罚一杯。”
纪石气也咕噜咕噜喝了一碗酒,脸红得过火,撸起袖子就朝白风扑过去,雄赳赳气昂昂:““来,来,咱俩打一架,你看我不……”
话没说完,人就“扑通”一声倒地上了。
白风吓一跳,赶忙要去扶他,却听他大着舌头说:“……揍死你!”
他默默收回了手。
卫驰失笑着摇摇头,解下身上的披风抛到他身上,将人盖住。
两人继续喝着酒,没了纪石捣乱,这酒喝得更为顺畅,自然也少了几分欢腾。
白风端起酒杯,“公子,我敬你,这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十二个年了。”
卫驰将酒饮尽,忽觉怅惘,“原来已经十二年了。”
白风神色郑重,“十二年零两个月。”
他与纪石是表兄弟,自小在平州长大,那年平州饥荒严重,他们一路逃荒,饿得快死的时候,是卫驰的父亲卫嵩远救下了他们。
卫大将军念他们孤苦无依,便将他们带在身边,让他们跟着卫驰一起习武,后来也就顺理成章跟在了卫驰身边。
到现在,匆匆而过十二个年头。
而大将军已经离开五年。
卫驰的眼中闪过几分黯然,跟随父亲出征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父亲教他骑马射箭,快意人生,教他兵法谋略,决胜千里。
可独独没教他生离死别。
这五年里,他学着父亲的样子带兵打仗,保家卫国,边关三年风雪,吹不倒他必胜的决心,可有时候夜深人静,回想起父亲的身影,难免哽咽难平。
幸好还有纪石和白风,一直跟随在自己左右,在他心里,他们早已是自己的兄弟,而非奴仆。
“这些年……”卫驰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一向不习惯表露情绪,更别说是心声。
白风了然一笑,“公子,我和纪石都明白的。”
卫驰眉眼松动,神色随和。
夜风冷瑟,他看了眼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人,“白风,你扶纪石回屋睡吧。”
白风点点头,很快搀扶着纪石离开,偌大的凉亭,只剩下卫驰一人。
“砰!砰!砰!”
烟花开满夜空,金灿灿的焰火直冲云霄,绚烂一片,夜色骤明。
卫驰走到廊边,抬头仰望夜空,漫天无尽的焰火下,他独身而立,静静望着这人间繁华。
他只愿,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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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新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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