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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认

“蓂荚被认为是祥瑞之意,郡主的名字是个好名字。”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温公子的名字才是名如其人,温润如玉。”

……

“见过郡主,郡主的名字是个好名字。”

“温公子的名字才是人如其名,‘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

是了,相似的开场白……所以那天看见的,不是十七岁的温山玉,而是重逢,与二十岁的、满门被灭的温山玉的重逢。

夜里,颜蓂荚望向星空,温山玉挨着她坐下,道:“你找我?”

“嗯。温公子有心悦之人吗?”颜蓂荚的心思好似回到了那时议亲,在院中的花亭里,想看却不敢看的感觉。

温山玉不解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颜蓂荚却不想和他打马虎眼,自顾自又道:“是你吧,温山玉?”颜蓂荚顺势望向温山玉,“可我不同意你属意旁人,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我知道是你,好久不见。”

温山玉的眼中既有如释重负,也有恍然大悟。

“郡主,好久不见。”

颜蓂荚忽然有些心疼温山玉,满眼惋惜道:“你该有多痛?”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温山玉。

温山玉拉过颜蓂荚的手:“郡主,都过去了。”

颜蓂荚正陷在一阵温情之中,忽然话锋一转:“那颜霄呢?他是否也回来了?还有大哥和孟姐姐,不过他们倒是看着不像,这是为何?”

温山玉摆了摆头,道:“我也不知。不如明日探一探颜霄吧。”

——

第二日清早,颜霄刚一睁眼,旁边就赫然站着两个人,吓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们俩要干嘛?!”

颜蓂荚和温山玉相视一笑,颜蓂荚率先道:“颜霄,别装了。我不信你没起疑,你若真的心中没有疑惑,那便只有可能是因为你也是。”

颜霄盯着他们俩,眼珠子一转:“打什么哑谜?听不懂。”

“你没疑心我为什么总叫你大名?你没疑心我为什么那么紧张你的安危?你没疑心我为什么没由头的就开始喜欢温山玉?还有我素来不爱出风头,却想抓紧趁这次冬令营笼络人心……现在的我已经比你大一岁了,那些你没经历的变迁我都记忆犹新。”颜蓂荚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视颜霄。

颜霄不敢再装下去:“想来,我们三个都是同一时间回来的,都是那天的暮雨。那天我的意识突然回来了,眼前的景象正是文墨馆,与前世记忆不同的是,温山玉突然一脸错愕的看着我,然后催促我赶紧回家去找你。我没细想,迷迷糊糊的就跑回来看见了你,你也莫名其妙的拉着我,像失而复得一样。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们两个在我的印象中毫无交集的人却意外的熟悉。如果说我是因为死亡而回到现在,那意思就是你们也死过。”

“但我不清楚我有没有死过,但若以此为推测,大哥这样子看起来不像重活一世,但他确确实实在云澜二十五年就过世了。而后忠义侯府家道中落,云澜二十六年,我与温山玉议婚,不久之后温氏满门下旨被灭,我得知消息悲痛难忍,头晕目眩之时,便回到了当下。”颜蓂荚说到后面望向温山玉。

温山玉结合三人的线索开始分析:“我和颜霄确实都是过世了而回来的,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回来的时间是相同的,过世的时间不一样,以此类推,郡主极有可能上一世也过世了。至于颜墨为什么不一样,我也拿不准,或许……他上一世没有死呢?”

“不可能,难道大哥会眼睁睁的看着侯府落魄?堂堂世子竟不为家人做一点打算?!”颜蓂荚难以接受。

“罢了罢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知晓。先说说为什么温家满门抄斩吧。”颜霄望向温山玉。

“我猜是皇后谋反未遂。”温山玉面无表情的说出口,吓的颜霄赶忙去堵他的嘴。

“这是兴说的吗?!”颜霄低声质问。

颜蓂荚一把推开颜霄:“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温山玉猜的不错,皇帝下旨灭门,只此一种可能。”

“等等!”颜霄大手一挥,小声密谋,“所以皇后很有可能也有记忆。”

“那我后面继续参加选拔,争取参破这谜底。”颜蓂荚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的两人。

温山玉见她这幅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温山玉这是瞧不起本郡主?!”颜蓂荚这么自信的时候居然还被人笑话了。

“郡主恕罪,无意冒犯。”温山玉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却是颜蓂荚两世不曾见过的明媚少年郎的模样。

如果我上一世早点遇见你,遇见那个不一样的你……算了,当下也很好

颜蓂荚收整心绪,开始为之后的比赛做准备。

上辈子由于家道中落,大哥二哥相继殒命,她不得已开始学习女工女学,女德女戒,如今的这些考核,必会手到擒来。

孟釉的一副《万花图》赢得全场喝彩 ,百花争艳,犹如芳春,栩栩如生,色彩鲜明。

颜蓂荚盯着出神,柳贵妃的侄女柳嫣颇为瞧不起的阴阳道:“哟,我还以为是哪家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不曾想是颜郡主。怎么,你怕是还没瞧过这样好的现场作画吧?可学着点儿吧,免得到时候嫁了人,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留住如意郎君。”

颜蓂荚对着她笑的冠冕堂皇:“柳小姐切莫以己度人,我不过是在看我是否和她的立意雷同,以免有如您一般的人,又对我指指点点。”说完连笑的弧度都拉下了几分。

“你!”柳嫣的脸有些气的发绿,刚要再说些什么,主持评选画作的老师就开始宣布本次绘画的第一名。

“本次画作中,我们一致认为忠义侯府颜蓂荚的画作,可担第一。”

底下私语一片,纷纷不服。老师将画作徐徐展开,图画的下方是一株株默默绽放的梅花和菊花,它们和整体的色调相呼应,显得庄重而又神圣,中间是一些拖着影子站在雪地里戍边的将士,他们整装待发,时刻准备着与敌人斗争到底,尽显风骨,头戴松枝花环,最上面是黑云压境,但一道金光刺破层层乌云笼罩将士们的身影。

“颜蓂荚就是个草包,肯定提前准备过这道考题!”柳嫣愤愤不满道。

“我再怎么准备,如果我仅仅是个草包,也断然想不出这样的法子,你也莫要说我是抄袭旁人的想法,敢问在场诸位,有谁与我雷同?请柳娘子好自为之,莫要空口白牙,丢尽你柳府的脸面,平白遭人诟病。我今天来一争高下,就是为了扶正我的名声,避免有些小人平日闲来无事,乱嚼我舌根。有不服者,大可将你能证明你所说我所做属实的证据呈上大理寺,如不能,我必会追究到底。”颜蓂荚字字珠玑,针针见血,铿锵有力,站在画旁,更衬托出她的无畏和气势,“我忠义侯府,世代为将,深知此道艰险凶恶,因此,我无比感激每一位将士所贡献的力量,正是因为他们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世风日下,应存浩然正气,不容置喙。”

皇后忽然鼓掌,众人行礼。

“好一个浩然正气!不愧是忠义侯养出来的孩子,颇有其风范。你既夺得此项榜首,本宫必有重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臣女想求皇后赐我一张陛下的字画,以便臣女裱起来放在家中,时刻激励自己。”颜蓂荚跪拜,想细听皇后的回答。

“好,等到宴会结束,本宫一定会托人送到。本宫在宫中闲来无事,日后你多来陪陪本宫,可愿意?”

“多谢皇后。”颜蓂荚又是一拜。

皇后送的是一幅陛下为将士们做的画。红色的长矛抵在手中,红霞漫天,风沙遍地,城门前高举国旗的将士振臂挥舞,流下激动的泪水。空白处写上忠肝义胆,披荆斩棘,忠君爱国。是陛下早年的作品。

三个脑袋盯着这幅画,愣是品不出其中意味。

“难道她此时还只想当个宠妃,真没别的心思?”颜霄摸着下巴。

颜蓂荚超用力的揍了一拳颜霄的脑袋:“后宫水深火热,你个没脑子的呆子若是想进后宫,怕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成了一堆骨头了。你要是想杀人,你会把‘我想杀人’这几个大字写你脑门上吗?如今太子出生不足百日,我觉得她邀请我进宫,是和我抱着一样的心思。”

“那咱到底是盼着她成,还是盼着她改邪归正啊?”颜霄捂着脑袋问。

温山玉补充道:“莫说我大逆不道,那真龙早年兢兢业业,如今荒废朝野,颇具晚唐盛象,纸醉金迷。偏偏朝野上下,都和他沆瀣一气,凡是正直之臣皆没有好下场。不妨,重下一局。”温山玉不再多言,将一枚黑棋压在了“忠君爱国”的“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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