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如松走进来,映月已经连忙站到了一边,而沈雁正一手拿着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啃。
看到裴如松过来,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啃着鸡腿。
在裴如松进来那一刻,沈雁是从口中拿出了大鸡腿,但转而又放嘴里了。
她承认太多年的习惯确实一下子很难改,但现在她已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当然也包括裴如松的。
看着沈雁泛着油光的嘴,裴如松觉得又气又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能这么淡定地啃鸡腿。
这是裴如松没有见过的一面,成婚半年来,她什么时候用膳都是很讲究礼仪的,从来都是小口抿一下,绝不会吃那种影响形象的菜,更不用说烧鸡,今日倒是反常。
裴如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走到桌前,说道:“这么晚才回来,下次再要出去买东西,让下面人去,或者戴帷帽。”
这是在对她今日扮作丫鬟出门的不满,虽没说重话,但她知道他一向待人有礼,即使生气,也不会说什么重话。
不满就不满,反正她现在也不在意。沈雁心想。
过了片刻又听到他说:“也可等我休沐陪你一起去。”
沈雁满口鸡腿,没说话。
裴如松也就默认沈雁是不方便说话,所以没回。
只是屋中一下安静了,显得气氛有点尴尬。映月站在边上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正在这时,裴如松突然说道:“好吃吗?”说着,便弯腰,伸手往烧鸡盘里去。
沈雁不知道他要干嘛,该不会将她的烧鸡扔掉吧,想到这,她立马说道:“你干嘛?我还要吃的。”
裴如松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没有停,继续去拿烧鸡,只见他一只手拉着烧鸡大腿,稍稍一扯,一大只鸡边腿断了,他顺势拿起,一句话不说的走了。
沈雁和映月看得一脸懵,不知他这是看嘛。
“姑娘,姑爷掰了那么一大只鸡腿干嘛去的,他不怕脏手吗?”映月不解问道。
“我猜他是被这烧鸡的香味吸引住了,然后实在忍不住,撕了一半偷偷躲到外面吃。”
沈雁猜测道,但其实她自己都不相信。
“哦,但姑爷平时那么讲究的一个人,看不出来啊。算了,不想了,姑娘快点趁热吃吧。”映月说着,又帮沈雁去切烧鸡。
也不知道明天婆婆周氏会不会叫自己过去,责骂或者惩罚自己,沈雁一边吃着烧鸡,一边想。
但管她呢,重活这一世,就该顺着自己心意来,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给自己疏导一番后,沈雁又开始心安理得地吃起了烧鸡。
裴如松故作淡定地走出房门后,唇角便露出了一丝笑。
等在院外的长生看着公子出来了,赶紧迎上去,跟在身后像闻到什么似的,低头四周张望着看,等看到公子手中的烧鸡后才反应过来。
他也不知道公子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感觉像没有生气。
他才说道:“公子喜欢吃烧鸡吗,听说最近街上开了一家丰乐楼,烧鸡是他们店的招牌菜,不知道少夫人这烧鸡是从哪买的。”
“喔,是吗?改天去买一只尝尝。”裴如松说道。
这下长生知道果然公子心情还是不错的,笑着回道:“好的,公子,小的明天就给公子买一只回来。”
裴如松没再说话,只是走的步子加快了,等到清风院后,长生留在院子里,裴如松一个人进了房。
拿出手里的烧鸡,闻了闻,确实香,还是热着呢。
他确实是带回来吃的,本来在芙蓉院或者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吃了,只是他也是要面子的。
吃完后,他就往檀香院而去,今天沈雁扮丫鬟出府的事他还得去解决,想着明早他得去衙上,怕没有时间。
今日他不去解决母亲那儿,明日他又不在家,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估计他的娇妻就得跪祠堂去了。
进檀香院后,果然看着母亲周氏还是一副不高兴样,故意挖苦道:“来替你那娇妻说话来着?”
“母亲,我还没出门,雁儿就回来了,才知道她是为了给孩儿买烧鸡。”
“因为最近街上开了一家丰乐楼,出了个招牌菜,孩儿就一直想着尝尝,前两天还和雁儿说这事,估计她就听心里去了。”
“之所以那么晚才回来,是想着让孩儿下值回来刚好能吃到热的,这烧鸡就得趁热吃,凉了再入锅热那风味就大减,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我也说她了,让她下次不用再亲自去,让下人代办就行了。还请母亲不要责怪。”裴如松说完,就去给母亲倒茶。
周氏接过茶,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或许真是早上她斥责沈雁不会哄夫君,她听进去了,于是将功补过,去给自己夫君买烧鸡。
只是做法太鲁莽了,毕竟是小门户出来的,做事不顾后果。想到这,她看在自己儿子面子上就不跟沈雁计较了。
“罢了,这次我就不罚她了,若有下次,定要跪一日祠堂的,谁求情都没用。”周氏语气重重道。
“谢谢母亲宽容。”裴如松说完,正准备请安离开时,想到一事,便站住了,看着周氏欲言又止。
周氏也看出了他的神色,问道:“还有事?”
“是的,还有一事,母亲您说的子嗣问题,我这两天好好想了想,认为此事急不得。”裴如松说道。
“不急,怎么说?”
“母亲,做儿子的自然知道子嗣此事至关重要,可现在朝堂上的事正是暗流涌动时候,孩儿一刻不敢松懈,子嗣事要不先放一放。
“加上雁儿年纪还小,体质一向不好,前几月刚小产,要不就让她多休息段时间,将身体调养好些了,再要子嗣更好些。”裴如松说道。
其实,公事虽说忙,但最主要的问题是他确实心疼沈雁,本来体质就弱,上次小产,虽养了段日子,感觉更瘦小些了。
特别今日她扮丫鬟模样显得更小了。所以他也担心要是一不小心受孕又没保住,她身体能不能撑住。
前几日还说晾她几天,其实只是气话,他对这个妻子一直是心疼的,只是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什么都放在心里。
或者是说自尊心比较强,不愿意轻易向别人掏出自己的心。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的前途肯定是要摆在首位的,那子嗣的事暂且往后挪一挪吧。但也不能等太久,顶多半年,你心里有个数”。周氏最后定下。
“好的,母亲,孩儿必谨记在心。那母亲早点休息,孩儿告退了。”裴如松请安后便离开了檀香院。
等到第二日一早,沈雁鼓足勇气去檀香院请安,本以为会受到责罚的,但直到她离开檀香院,婆母都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反而让她这段时间多养着身子,子嗣的事先不急,还说如松公务要紧,不能拉夫君后腿。
沈雁虽不知道怎么过了一夜,婆婆态度大变,不仅不提昨日的事,还让她养好身子。
也不知道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不管了,反正第一天按照自己心意活的很自在。
一路欢喜地回到芙蓉院,就看到等在门前的刘嬷嬷。
刘嬷嬷是娘家母亲身边的嬷嬷。沈雁知道肯定是李嬷嬷回去告状,然后母亲派人过来,让她回去。
果然,按自己心意生活是有风险的,不过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姑娘,老夫人让你回去一趟,说是近日感染风寒,身子不太舒服。”刘嬷嬷看到沈雁,赶忙走上前说。
“好的,我知道的,我收拾下就随你一起回去。”沈雁淡淡道。
果然,每次都是这套说辞,不是风寒,就是身上疼,亦或是别的,总之,她就是得回去一趟。
回就回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雁坐上裴府的马车往沈家去,从马车窗外看去,天是湛蓝的,有几团懒洋洋的白云还在睡觉。
挺美的,只是以前自己走过这条路很多次,都没有好好看过,每次心里都想着回去又要挨骂,又要受各种嘱托,接受各种任务。
自己不像沈家的女儿,只是沈家的奴役,光鲜亮丽的奴役。
但这次,她是决定不再当受气包了。
不知不觉马车停了,沈雁的心绪也收拢了,到沈府了。
下马车时,一旁的李嬷嬷还一副狗仗人势地说道:“听说老夫人很生气,为上次姑娘出府的事,姑娘也是,当初老奴劝姑娘,姑娘可是一点都不听,那硬气的狠呢,待会受斥责可不要怪老奴。”
沈雁对李嬷嬷翻了翻白眼,没回她话,径直往沈府走去。
一进大厅,便见父母亲,妹妹,都在。
父亲还没说话,母亲庞氏便怒声道:“你还敢回来,你知不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居然还跑去街上抛头露脸,从小教你的女训被狗吃了?还不快点跪下?”
沈雁定定地看着她不动。
父亲沈和升便也发话了:“你母亲让你跪,你没听到吗,你还要继续气她?”
沈家本不是什么高门,就是一七品官员,但因为她长得好看,攀上了侯府这高门,如今也是仗着侯府升官了,官场上也是顺风顺水,拍马屁的也多了,沈和升自是越来越摆架子了。
沈雁看着面前几人,冷笑一声。
她想到,每次回来都是这般,先给她挑错,让她跪着,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数落自己的不是,说要不是当初将她抱养过来,她现在早就饿死街头了,还不知感恩。
沈雁出身于沈家最不兴旺的一旁支,当初沈和升和庞氏婚后多年没孩子,听道士说先抱养一个,后面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们便抱养了她,但对她不算好。
只是没想到过几年后,他们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越是对沈雁苛刻了。
但看着她从小就一副好相貌,长大后必是个大美人,就想到养都养了几年,何不如直接养大了,后面也可用来讨好达官贵人。
结果,果然不出人所料,沈府竟真的攀上了侯府这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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