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姜安亿,在美术馆的转角撞见姬治婉的那一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阳光透过穹顶玻璃,在姬治婉发梢镀上一层柔光,她正仰头看着一幅油画,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眼神里盛着细碎的光。
就在那一眼,姜安亿的脑海里像放电影般,已经过完了和她的一生,
从校服到婚纱,从青丝到白发,
清晨的粥,深夜的灯,争吵后的拥抱,垂垂老矣时的搀扶,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
那时的姜安亿,是众星捧月的富家千金,漂亮、多金,性子里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直球劲儿。
她认定了姬治婉,就像向日葵认定了太阳,卯足了劲儿去追。
姬治婉是旁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清冷、疏离,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姜安亿偏不信邪,她知道这朵花只是外冷内热,用一层冰壳裹着柔软的心。
日复一日的温柔攻势,笨拙却真诚的小心思,终于让那层冰壳融化。
姜安亿成功摘下了这朵高岭之花,和姬治婉走到了一起。
那些年,是姜安亿人生中最明亮的时光。
她们一起去看海,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在雨天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起在深夜讨论未来的规划。
姜安亿常常看着姬治婉的侧脸发呆,心里甜滋滋地想,或许自己会这样幸福一辈子,和爱的人相守到老,再无遗憾。
可幸福这东西,有时候就像指间的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转眼到了28岁,姜安亿的生日。
她精心布置了家里,买了姬治婉最爱的香槟玫瑰,做了满满一桌子她喜欢的菜,还偷偷拿出了那枚准备了很久的奥本海诺蓝钻戒指。
戒指的款式是她反复挑选的,简约又大气,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就像姬治婉在她心里的样子。
她对着镜子,偷偷试了又试,想象着姬治婉看到戒指时惊喜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
可等啊等,从傍晚等到深夜,桌上的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姬治婉始终没有回来。
姜安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被泡在冷水里,凉得发疼。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朋友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姬治婉穿着漂亮的晚礼服,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物盒,正笑着走进一个豪华的宴会厅,那是别人的生日聚会。
姜安亿的目光死死盯着照片里姬治婉手里的礼物盒,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深情,那些她憧憬的未来,原来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姜安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模糊了视线。
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就一个女人吗?我姜安亿这么漂亮,又有钱,难道还找不到比姬治婉更好的人?
她努力扬起自己的头颅,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可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像潮水般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转身想回房间,却因为心神不宁,在下楼梯的时候一个没踩稳,身体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落叶般从三楼滚了下去。
“砰——”“咚——”
身体撞击台阶的声音沉闷而刺耳,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姜安亿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额头流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想抬起手去擦,却发现手臂像断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浑身都动不了,只有意识还在苦苦支撑。
无尽的后悔涌上心头。
她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没有好好看路,后悔没有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楼梯。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那么失态。这下好了,自己真的要没了。
她想象着,等自己死后,姬治婉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恐怕不会吧。
说不定第二天,姬治婉就和那个新欢在一起卿卿我我,浓情蜜意,
而自己呢?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们幸福,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愤怒、不甘、委屈、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不断流失的血液,姜安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最终,她在无尽的遗憾和不甘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
“这是哪里?”
姜安亿的意识渐渐回笼,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雕花床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截然不同。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依旧有些酸痛,但比刚才坠楼时的剧痛好了太多。
“难道病房都开始搞Cosplay了吗?”姜安亿心里嘀咕着。
果然是经济下行,医院都要靠这种新奇的方式吸引病人了?
不过别说,这场景布置得还挺真实,原本单调的病号服,竟然换成了一身质地柔软的古装衬衣,触感细腻,带着淡淡的衣料清香。
她心里涌起一股好奇,想拿出手机把这新奇的场景拍下来,发个朋友圈吐槽一下。
于是,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撅着屁股在床头、床尾摸索着,叮铃哐啷弄出了不少声响,却连手机的影子都没找到。
就在她锲而不舍地翻找着枕头底下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小姑娘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脸蛋,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到姜安亿醒着,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脸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
“少主!您终于醒了!”
小姑娘快步跑到床边,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小桃我刚刚在门口听到房间里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您真的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姜安亿愣住了,少主?小桃?这是什么称呼?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脑子里一片混乱。
小桃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还在闹脾气,连忙语气温柔地劝道:
“少主,您别再想不开了。不就是奉旨娶公主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位昭阳公主虽然性子是野了点,花心了些,身边总围着些人,但样貌却是顶顶好的,倾国倾城,放眼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毕竟是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肯定不像寻常的坤泽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的。
少主您就放宽心,别再寻死觅活了,不然夫人该多伤心啊。”
小桃絮絮叨叨地说着,努力想说服她。
姜安亿听得云里雾里,坤泽?这是什么古老的词汇?
她在脑子里努力搜索着相关的记忆,忽然灵光一闪,好像在几百年前的一些小说里看到过,
坤泽是对Omega的代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道自己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既像古代,又带着ABO设定的奇怪世界里?
她还没从“坤泽=Omega”的离谱认知里回过神来,小桃已经手脚麻利地转身去桌边,端了一碗温水过来,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少主,您刚醒,身子还虚,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姜安亿下意识地接过青瓷碗,指尖触到碗壁微凉的釉色,细腻而温润,带着一种古朴的质感。
这不是现代工艺能做出来的东西。她低头看着碗里清澈的温水,水面映出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还有额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
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医院的Cosplay,也不是幻象,
她是真真切切地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既像古代又带着奇怪设定的地方。
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漂亮多金的姜安亿,而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一个被称为“少主”,还因为不想娶公主而寻死觅活的人。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有些懵,她捧着碗,愣愣地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前世的背叛、坠楼的剧痛、临死前的不甘,还有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奇怪的称呼、即将要娶的公主……
种种画面在脑海里交织,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愣神间,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低低的回话声,听起来像是有人来了。
小桃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动静,眼睛一亮,连忙对姜安亿说:“少主,是夫人来了!肯定是知道您醒了,特意来看您的!”
姜安亿心里“咯噔”一下,夫人?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吗?她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自己这位“母亲”会是什么样子。
她抬起头,顺着小桃的目光望去,就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跨进了房门。
妇人穿着一身绛红色的织金襦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鬓边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步摇上的翠羽轻轻晃动,流光溢彩。
尽管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却丝毫掩不住她出众的容貌和温婉的气质。
只是此刻,她的眉眼间满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心疼,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担忧,一进门就直直地看向姜安亿。
“安亿,你可算醒了!”妇人快步走到床边,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伸出手,想去触碰姜安亿的额头,又怕弄疼她,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才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
“这两天可把娘担心坏了,茶不思饭不想,夜里也睡不着觉。
不就是奉旨娶那位昭阳公主吗?娘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可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说到最后,妇人的声音哽咽了,眼圈也红了,满满的都是舐犊之情。
姜安亿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青瓷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温水混着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原来,这真的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时候,竟然还有“家人”在惦记着自己,担心着自己。
前世的姜安亿,父母早逝,虽然继承了巨额家产,过得衣食无忧,却始终缺少家庭的温暖。
姬治婉的出现,曾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找到了归属感,可最终却被伤得遍体鳞伤。
此刻,感受着肩膀上那只手传来的温度,听着妇人哽咽的话语,看着她眼中浓浓的心疼,姜安亿的心里五味杂陈,
一股暖流夹杂着委屈涌上心头,鼻尖忍不住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小桃见状,连忙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瓷片,一边收拾一边帮腔道:
“是啊少主,夫人这两天以泪洗面,眼睛都肿成核桃了,饭也吃不下几口。您就别再跟自己过不去,别再寻死觅活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啊。”
姜安亿看着眼前这位忧心忡忡的母亲,张了张嘴,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对这具身体的记忆一无所知,对这位母亲也毫无印象,怕说错话露出破绽。
只能任由妇人握着自己的肩膀,感受着那份陌生却真挚的母爱。
正怔着,院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浅蓝色襦裙的丫鬟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有些匆忙,对着妇人和姜安亿躬身行礼道:
“夫人、少主,昭阳公主府的人来了,说……说送来了公主殿下的画像,让少主过目。”
画像?
姜安亿心里一紧,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昭阳公主?
就是这具身体要娶的那位公主?她会是什么样子?是像小桃说的那样,倾国倾城却花心难缠,还是另有模样?
被姬治婉伤透了心,让她对感情充满了戒备和恐惧。
一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就要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公主,姜安亿的心里就充满了抗拒和不安。
可看着眼前母亲担忧的眼神,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抬眼看向门口,好奇又忐忑地等待着那幅画像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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