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一辆乌篷马车,正沿着官道星夜疾驰,
马蹄扬起的尘土被夜风卷散,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车厢内,姜安亿正小心翼翼地为姬治婉擦拭肩头的伤口,指尖动作轻柔,眼底满是疼惜。
“还疼得厉害吗?”她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身旁人。
姬治婉肩头的伤口虽经苏清鸢的解毒符压制,褪去了发黑的剧毒,
但狰狞的疤痕仍泛着淡红,那是墨尘掌力与蛊毒交织留下的印记。
姬治婉摇摇头,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带着一丝微凉:“好多了,有你在,不碍事。”
她眸中映着车厢内摇曳的烛火,温柔得能溺出水来,“倒是你,在高台上与毒姬缠斗时也受了伤,别只顾着我。”
姜安亿轻笑一声,反手攥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一点皮外伤而已,哪比得上你的伤重。等回了京城,我们找个清静地方,好好养些日子。”
车厢外,苏清鸢勒住缰绳,身形如鬼魅般掠至中间那辆马车旁,指尖轻叩车壁。姜安亿掀开车帘,见她面色凝重,心头一紧:“怎么了?”
“后面有追兵。”苏清鸢声音压低,目光扫向后方漆黑的官道,
“大约有二十余人,都是巫骨生的死士,身法诡异,身上带着蛊毒气息,怕是墨尘的余党追上来了。”
姬治婉闻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姜安亿按住。
“你伤势未愈,留在车厢里别动。”姜安亿沉声道,随即看向苏清鸢,“清鸢,麻烦你牵制住他们,我来护着治婉,继续赶路。”
苏清鸢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放心,这些虾兵蟹将,还拦不住我。”
她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淡绿色的虚影,朝着追兵方向掠去。只见她手中骤然多出一柄通体莹绿的长剑,
剑身上流转着解毒灵力,剑光闪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净化,那些追踪而来的死士尚未靠近,便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
车厢内,姜安亿将姬治婉护在身后,掌心凝出淡金色的灵力,警惕地注视着窗外。
她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蛊虫的嘶鸣声,还有死士们的惨叫,每一声都让她心弦紧绷。但苏清鸢的实力远超这些死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外面的动静便渐渐平息。
片刻后,苏清鸢掠回马车旁,衣衫上沾染了些许黑色的蛊血,却气息平稳,不见丝毫疲态。“解决了?”姜安亿掀帘问道。
“嗯,都处理干净了。”苏清鸢擦了擦剑上的血迹,“不过这些人身上带着‘追踪蛊’,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后面或许还会有更多追兵。”
她翻身上马,声音带着一丝果决,“我去前面探路,你们紧随其后,尽量加快速度,争取明日午时抵达京城外围。”
姜安亿点头应下,放下车帘时,对上姬治婉担忧的目光。
“别担心清鸢,她的实力你我都清楚。”姜安亿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回京城,养好精神,等着三日后与巫骨生对决。”
姬治婉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她的肩头,鼻尖萦绕着姜安亿身上淡淡的药香,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车厢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相握的双手,指尖交缠间,是无需言说的信任与羁绊。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如苏清鸢所料,不断有巫骨生的人前来阻拦。
有擅长隐匿的刺客,试图趁夜偷袭马车;有操控着剧毒蛊虫的蛊师,在沿途布下蛊阵;
甚至还有被蛊术操控的猛兽,嘶吼着挡在官道中央。
但每次都是苏清鸢一马当先,凭借着高强的实力和精妙的解毒术,将危机一一化解。
姜安亿则留在车厢内,一边照顾姬治婉,一边为她疗伤,
苏清鸢则在钻研着破灵钉的用法,她发现这破灵钉不仅能刺破术法核心,还能散发微弱的破邪之力,对巫骨生的蛊术和噬灵术都有克制作用。
中途歇息时,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苏清鸢烤着干粮,目光看向京城的方向,沉声道:
“巫骨生既然能派这么多人追来,想必已经知道破灵钉被我们夺走了。他或许会提前启动噬灵术,我们必须再快一些。”
沿途的风景飞速倒退,从苗疆的崇山峻岭,到中原的平原沃野,再到京城外围的繁华集镇。
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空气中的龙气也愈发浓郁,同时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那是巫骨生的噬灵术即将启动的征兆。
第二日午时,马车终于抵达京城外围的永定门。
远远望去,京城的城墙巍峨高耸,城门处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
但姜安亿三人却能感受到,这繁华之下,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巫骨生的气息,已经弥漫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紧。
苏清鸢勒住缰绳,停下马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城门处:“城门守卫似乎有些不对劲,怕是已经被巫骨生的人渗透了。”
姜安亿凝目望去,只见城门处的守卫虽然穿着朝廷的服饰,但眼神空洞,面色青灰,与万毒窟里那些被蛊术操控的傀儡如出一辙。
“果然,巫骨生已经开始布局了。”她沉声道,“我们不能从正门进城,得找个偏僻的地方,悄悄潜入。”
姬治婉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那边有一条小路,似乎能绕到京城的西直门,那里守卫相对薄弱,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去。”
苏清鸢颔首:“好,就走那条路。进去之后,我们先去城南的破庙汇合,那里比较隐蔽,不易被察觉。等入夜后,再打探巫骨生的具体位置。”
三人换乘了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朝着树林中的小路驶去。
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京城的轮廓在前方愈发清晰。
姜安亿握住姬治婉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西直门的守卫果然薄弱,三人换乘的青篷马车没费多少周折便潜入京城。
城南破庙蛛网尘封,恰好成了隐蔽的落脚点。苏清鸢外出打探不过半个时辰,便带着凝重的神色折返。
“巫骨生就在皇宫内的祭天祭坛上。”她将打探来的消息沉声告知,
“他以‘祈福消灾’为名,哄骗陛下在祭坛设坛作法,如今皇宫内外早已被他的人渗透,连禁军都有半数成了傀儡。”
姜安亿闻言眉峰紧蹙,指尖下意识攥住了姬治婉的手。
姬治婉却眸光一凝,忽然开口:“我有办法带你们光明正大入宫。”
她抬手抚上鬓边的珠花,那是皇室公主的信物,“我本就是父皇册封的公主,只要亮出身份,宫门守卫不敢阻拦。
入宫后直达祭坛,省去暗中潜入的麻烦,也能打巫骨生一个措手不及。”
姜安亿略一沉吟,点头应道:“此法可行,但你需万分小心,宫中形势未明,不可大意。”
她眼底满是担忧,指尖轻轻摩挲着姬治婉的手背,“若有变故,我们第一时间退走。”
姬治婉回握住她的手,眸中含笑:“有你和清鸢在,我不怕。”
三人稍作整理,姬治婉换上早已备好的公主朝服,银钗衬鬓,广袖流仙,平添了几分皇家贵气。
姜安亿与苏清鸢则扮作她的贴身侍女,一身素色宫装,垂眸敛目,既不张扬又能随时应对变故。
来到皇宫正门,守卫见姬治婉亮出公主信物,果然不敢阻拦,躬身行礼后便放行。
踏入朱红宫门,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往日里宫人穿梭、笑语盈盈的宫道,如今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偶尔遇到的宫人也皆是面色惶恐,眼神躲闪,见了姬治婉也只是匆匆行礼便快步离去。
“不对劲,宫里的气氛太诡异了。”苏清鸢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掌心已悄然凝聚起灵力。
话音刚落,几道身影从旁边的回廊快步走来,为首的是淑妃与贤妃,身后跟着几位位份稍低的嫔妃,神色皆是焦急万分。
见到姬治婉,淑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治婉!你可算回来了!”
贤妃也红着眼圈,哽咽道:“公主,陛下他陛下他中邪了啊!”
姬治婉心中一沉,顺势停下脚步:“淑妃娘娘、贤妃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父皇他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苗疆来的妖道!”淑妃咬牙切齿,语气中满是恨意,
“自从他入宫后,就整日在陛下面前妖言惑众,说什么天降灾祸,唯有设坛作法才能化解。
陛下竟对他言听计从,不仅将皇宫祭坛交由他掌控,还逼我们这些后宫嫔妃,每隔一日就要割一碗血送上去,说是要‘血祭祈福’!”
一位常在忍不住哭出声:“已经有两位妹妹因为失血过多病倒了,那妖道却说这是‘以身殉道’,是她们的福气!公主,您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他折磨死了!”
姬治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姜安亿的手微微颤抖。
她虽知晓巫骨生野心勃勃,却没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连后宫嫔妃都不放过。
姜安亿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悄悄用灵力为她稳住心绪,同时沉声问道:“娘娘们可知,那苗疆妖道此刻仍在祭坛?”
“在!怎么不在!”贤妃急忙点头,“他这几日几乎日夜守在祭坛,说是在炼化什么‘灵血’,为三日后的大典做准备。
陛下也陪着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们想去劝阻,却被他身边的黑衣人拦在祭坛外,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
苏清鸢眸色一寒:“那些黑衣人,想必都是巫骨生的亲信死士。
他用血祭收集嫔妃的精血,恐怕是为了增强噬灵术的威力,
再加上龙气与你们二人的灵体之力,他的图谋怕是要快成了。”
姬治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愤与焦急,对众嫔妃道:“各位娘娘放心,我此次回来,便是为了揭穿那妖道的真面目,救父皇,也救大家。”
她看向姜安亿与苏清鸢,眼神坚定,“我们现在就去祭坛。”
淑妃却连忙拉住她:“公主不可!祭坛周围守卫森严,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妖徒,你们就这样过去,怕是会有危险!”
“多谢娘娘关心,但此事刻不容缓。”姬治婉轻轻挣开她的手,“若再拖延,后果不堪设想。”她转头对姜安亿与苏清鸢递了个眼色,“我们走。”
三人快步朝着祭坛方向走去,身后传来嫔妃们担忧的窃窃私语。
宫道两旁的宫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沿途不时遇到巫骨生派来的守卫,见姬治婉身着公主朝服,虽面露警惕,却也不敢贸然阻拦,只是远远地跟着。
“看来巫骨生暂时还不想与皇室彻底撕破脸,这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姜安亿低声说道,掌心已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破灵钉。
苏清鸢点头,目光锐利如鹰:“前面就是祭坛了,你们注意观察,一旦发现巫骨生的术法核心,我们便立刻动手。”
前方不远处,一座高大的祭坛矗立在皇宫中央,通体由黑色巨石砌成,
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符文间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蛊毒气息,令人作呕。
祭坛周围站满了黑衣守卫,个个气息沉凝,眼神凶戾,显然都是修为不低的高手。
而祭坛顶端,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盘膝而坐,正是巫骨生。
他身着黑色法袍,袍角绣着狰狞的毒蛊图腾,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手中握着一柄白骨法杖,正低声念着晦涩的咒语。
在他身旁,皇帝面色呆滞地端坐,双目空洞,显然已被蛊术操控。
姬治婉看到父皇的模样,心头一痛,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姜安亿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三人停下脚步,隐在不远处的宫墙后,目光紧紧锁定着祭坛顶端的巫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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