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津津祭奠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将几件衣物和师尊赠予的法器都装入包裹,目光再次落在那把佩剑上,心中五味杂陈。这把佩剑是她进入宗派时师尊亲手所赠,虽不是什么名贵宝剑,但也算是师尊的心意
桑津津沉浸在悲痛中,但警惕却没放下,当门外传来动静之时她瞬间握紧佩剑,屏息躲在门后
她期望来人是他,这样她就能亲自问问他为何如此背叛,然而门外的脚步声却停在了门后,仅一步之遥
桑津津握住剑柄的手骨节攥到发白,心跳如鼓。门外那人似在犹豫,迟迟未推门而入。她心中既盼又惧,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却听一声轻叹,门缓缓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桑津津没想到来人是扶喻,好似情绪的堤坝瞬间决堤,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手中剑缓缓垂下,直到咣当一声落地,她哽咽道:“我没有家了”
扶喻轻步上前,轻抚她肩头,声音轻柔:“我知道,但真相未明前,你不能倒下。我们一起查,给玄阳宗一个交代。”
“是他,是他,我当时为什么不听你的劝告?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能警觉些,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桑津津声音嘶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是要将一切委屈倾泻而出
扶喻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不是你的错,是魔族之人太过狡猾了”
扶喻十分心疼得将桑津津轻轻揽入怀中,她在他怀中颤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扶喻轻拍她的背,低声道:“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咱们一定能为玄阳宗师兄妹们讨回公道”
桑津津渐渐平复了情绪,与扶喻并肩坐在榻边脚凳上,沉默着不想说话
扶喻看出他情绪的低落,轻声说道:“来之前我让辰司照魔族线索追查,已有眉目。他也不是月千羽,应该叫他青玄魔尊”
“魔尊?他竟是如此身份,那为何...为何要...”桑津津有些惊愕,语无伦次。青玄魔尊是谁她自然是知道的,但从未想过他就隐藏在自己身旁
“从那次大战后,天族大胜,魔族那时面临着分崩离析,他虽从前任魔尊手中接过权柄,却始终没有什么治理本事,被其他有能力的长老瓜分了势力,他在魔族地位日渐式微,就好像摆在供桌上的泥塑般,有名无实。
没多久魔界便传出消息说他要潜心修炼,实则他来到了人界,顶替了真实的月千羽,隐匿在玄阳宗,这就是为什么我派去查探他身份的总是并无异常的反馈。
还有咱们在皇宫,本是计划咱们三人同去探查,他却临时变卦,只让你我前往,在咱们走后那国师便来到了小院与他密谈良久
第二日咱们紧急抓获国师,没等问出什么便在咱们跟前自爆魂飞魄散。临死前看青玄的眼神现在想来倒也算是饱含深意的”扶喻将这些线索缓缓道来
桑津津就好像补全了脑中拼图一般,顿时那些不合理的地方补全之后变得清晰起来。
“那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屠杀玄阳宗弟子,难道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吗?”桑津津蹙着眉头,声音微颤。
扶喻沉吟片刻,缓缓道:“如果我猜测没错,他是想要依靠邪术来做到功力大增,之后重新掌握魔族与天族开战。玄阳宗弟子修炼纯正道法,又对他不设防,正是他所需之灵气。屠杀之举,既除隐患,又助他修为大进。”
桑津津听后,手脚冰凉,心中一阵寒意,她颤声道:“如此狠毒,师尊对他那么好,他竟也下得去手”
“津津,我知你想找他去报仇,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人性了,去只会白白送命。你愿意同我回到天宫共同商议对策吗?”
桑津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人间现在不安全,天宫毕竟有结界护持,且高手如云,怎么都不会伤了她
但她内心其实是对当初的事有芥蒂的,她不想回,况且师尊的仇未报,她怎能安心离去。
索性转头对扶喻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坦白讲,我不想回去,天宫不适合我,况且月千羽,哦,不对,现在是青玄魔尊他必定还会下手伤人,我就更不能走”
“津津,在秘境中时我承诺于你,只要咱们平安出来,你便听我解释一次。现在能不能听我解释完再决定”扶喻语气诚恳目光专注
桑津津沉默片刻,终究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听着。”
扶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当年在你走后,我将整个启原宫上上下下盘问了一遍,在千闻那日来访之时,我便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字里行间都是带着试探,我知他是母后派来的眼线,那时我对你的关心已超乎寻常,怕你被母后为难而卷入其中
所以在千闻问出是否对你有意时,我故意装作冷漠,用你的身份将他搪塞了过去,当时只是权宜之计,也未曾想过若你听见,会不会伤害到你,当年我自负的以为能掌控一切,却未曾料到这权宜之计竟成了你我间的隔阂
如今想来,是我太过自以为是,总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便能护你周全。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和选择,才让你误会重重。
当年若是我先向你表达了心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或许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时光无法倒流,我只能尽力弥补过去的错误,你走之后,我将偏殿恢复到你离去时的模样,每日清扫,仿佛你还在那里。我知这无法弥补什么,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还有关于夏黎,就同我先前的解释,她并非我未婚妻,她唯一与我有关的身份只能是我的师妹,我对她从未有过任何男女之情
先前让她住进启原宫,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只觉是普通师门情谊,未料此举竟引发诸多误会。如今我已下令,她进启原宫仅限书房一隅,不得踏入其他区域。我知此举难以完全澄清,但求你信我,此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疏漏。
父君与母后那边完全知情,他们不会再干涉你我之事。我会亲自向他们说明一切,确保你不会再受任何委屈。”扶喻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全盘托出,眼中满是恳切与期待。
桑津津心里也泛起层层涟漪,她望着扶喻,眼中复杂情绪交织。那些误会与隔阂,仿佛在这一刻有了消融的迹象。她深知,心中那道防线,正在缓缓松动。原来当时的冷漠并非无情,而是出于保护。扶喻的坦诚让她重新审视过往,或许,彼此间的误解,正是源于这份未曾言明的深情。她心中暗叹,若早些明白,何至如此。
桑津津轻咬唇角,缓缓开口:“扶喻,我从未想过当年会是这样的误会,我以为你的冷漠是没有情,那几日先是天后的告诫后是你的冷漠,紧接着夏黎告诉我她与你关系匪浅,甚至是你未来的未婚妻,我那时心如刀绞,不想再受伤害,才选择离开。”
“都是我的疏忽,让你承受了这么多。若能再多关注你的感受,你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了。如今我明白,真正的保护是理解和尊重。你若愿意,启原宫永远为你敞开。夏黎的账我会亲自同她清算,这事儿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扶喻郑重地承诺道
事情到现在一切都已明了,误会虽深,但情意还在,桑津津那个结如今也是解开了,当年的事情各有难处,彼此的苦衷终于得以倾诉。
好在一切并未太晚,他们还来得及弥补遗憾
“还有一事,是我想特别提及的”扶喻将桑津津轻轻揽入怀中,温柔说道
“仙魔大战之时,我受白苏暗算一时不差中了半月边毒,此毒无解药,但我却醒来了,而且毒全清,起初我当是保和仙尊医术精湛才得以将我救回,在你走之后,我颓废了很长时间,数度将自己置于悬崖边缘
那时我觉得要是就那样消散了也挺好的,那时保和仙尊为了激起我的求生欲,才告知真相,是你将心头血做我的药引,才救回我的性命,我觉得我真是个混蛋,你珍贵的心头血救回我,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这副身体
津津,我欠你太多,知道实情之后我振作起来,只想尽快找到你,弥补一切。我的身体流的一半是你的血,我们早已生死相连。”
桑津津听着,眼眶渐湿,心中那份酸楚与感动交织,她终于明白,彼此间的牵绊远比想象中更深。扶喻的每一字,都如重锤敲击心扉,当年的决绝与痛苦,此刻化作无尽的柔情与愧疚。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一起,听着彼此心跳,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桑津津轻声回应:“扶喻,那些过往,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想回到天界,这次不是因为逃避,而是我要留在人间,这事情还没有完,我不能安稳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扶喻紧握她的手,沉默了一瞬,终归是点了头道:“我明白,你的决定我尊重。但有一点,我把辰司给你,他是我最信任的下属,定会护你周全。不要拒绝,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起码的事。”
桑津津凝视着他,终究还是拗不过,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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