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的身影如一道撕裂夜色的青电,瞬息间已单膝跪定在江凌羽身侧。他甚至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目光已如最敏锐的鹰隼般上下扫视着太子周身,声音因急切而绷得极紧:“殿下!您可还安好?方才那魔物攻势诡异阴毒,魔气中似有蚀灵之能,您万不可有半分大意!”
江凌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内因方才激烈交锋而略微翻腾的灵力。他摆了摆手,动作间依旧带着属于太子的沉稳威仪,然而那双深邃眼眸中已凝起骇人的冰霜。“皮肉之伤并无大碍。”他声音沉静,却字字千钧,“令我惊疑的是,云墟天境三重灵璧结界皆完好无损,巡天镜亦未示警,那魔族究竟是如何如入无人之境,精准直抵东宫核心的?”
他目光倏然扫向殿下垂首恭立的众人,最终定格在那位身着护灵司玄甲、神色惶惑的中年将领身上:“风辞,今日轮值守护东宫灵璧的,是玄御尘麾下哪一卫?”
风闻立刻垂首,声音清晰无误:“回殿下,是玄御尘大人亲率的直属近卫,玄字卫。”
“即刻传玄御尘前来见我。”江凌羽下令,随即目光略微缓和,扫过一旁惊魂未定的玄砚等人,“你们几个,可曾受伤?”
玄砚闻言,猛地从震撼中回过神,激动地向前踏出一步,朗声回道:“回禀殿下!我等无恙!方才那魔物虽凶悍诡异,但有殿下神威在此,我等并未畏怯!”他话音铿锵,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与昂扬,仿佛能与太子并肩作战已是无上荣光。
江凌羽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只是那紧绷的神色稍缓几分:“无事便好。”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由远及近。护灵司使玄御尘步履匆匆地踏入殿内,玄铁重甲在灵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径直于御阶之下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臣玄御尘,护域不力,致使魔物惊扰殿下圣驾,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江凌羽并未立刻叫他起身,只是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玄司使,东宫灵璧乃天境防御重中之重,由你亲卫值守,如今却让魔族潜入如入无人之境。你,作何解释?”
玄御尘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他不敢抬头,声音带着请罪的颤栗与深深的困惑:“殿下明鉴!臣…臣已即刻查验过所有结界节点与巡天镜记录,皆…皆无被外力强行突破或干扰的痕迹。那魔物…那魔物就仿佛…是凭空出现在东宫范围内的!此事着实蹊跷诡异,臣…臣一时也难以勘破缘由!”
“难以勘破?”江凌羽眉头骤然锁紧,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那还在此愣着作甚!立刻去查!调动一切可调动之力,彻查魔族究竟以何种手段潜入,背后是否藏着更大阴谋!我要你在最短时间内,给我一个水落石出的交代!”
“是!殿下!臣遵旨!臣这便去办!”玄御尘如蒙大赦,又似肩负千钧,赶忙叩首领命,起身快步退去,背影竟显得有些仓惶。
待玄御尘离去,殿内气氛依旧凝重。江凌羽默然片刻,忽又开口,似是随口问道:“听闻玄司使家的公子,此次亦在前往幽冥谷历练的弟子名录之中?”
一直静立旁侧的风辞适时接口,声音平稳:“回殿下,确有此事。玄砚公子正在殿外候着。”
江凌羽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玉座扶手,沉吟道:“他修为根骨如何?”
风辞略作思索,回道:“玄砚公子虽年少,然天赋颇佳,修为在同辈弟子中已属佼佼者,灵法剑术皆有可观之处,心思也算敏捷。”
“既然如此…”江凌羽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随即下定决断,“便安排他随我与风辞一同先行出发。”
“是,殿下。”风辞垂首领命,并无丝毫异议。
殿外的玄砚听得此言,心中顿时涌起难以抑制的狂喜(内心:竟能得此殊荣,与太子殿下和风辞大人一同行动!此乃天赐良机,定要拼死效力,好好表现!),但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翻腾的心绪,努力让面色保持镇定如常。
风辞已行至他面前,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峻:“玄公子,准备一下,即刻随我与殿下启程。”
“是!”玄砚抱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着沉稳。
江凌羽自玉座上起身,目光扫过风辞与玄砚:“走吧。”
玄砚此刻却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此刻天境刚遭魔族入侵,正值动荡之际,我等为何不在宫中坐镇,反而要此刻离开?若再有变故…”
江凌羽步伐未停,声音却沉稳有力地传来:“正因魔族已露出獠牙,我们才更不能坐以待毙。此刻前往天境入口,优先加固那里被冲击的结界,阻断魔族可能再次来袭的路径,方是当务之急。”
众人行动迅捷,很快便抵达云墟天境那宏伟而光华流转的入口。然而此刻,原本平稳运行的入口光幕已显得有些紊乱,边缘处灵光闪烁不定,甚至隐约有丝丝极淡的魔气残留萦绕不散。
“殿下,已到入口。”风辞低声提醒,手始终按在剑柄之上,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
江凌羽环顾四周,神色凝重。他深知情况紧急,不容丝毫拖延,当即于入口正前方站定,双手抬起,于胸前迅速结出一系列繁复无比、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印。随着他低沉而庄严的吟诵声响起,古老而神秘的咒言回荡在空间之中:
“皇天后土,鉴吾心魄;以血为契,以魂为誓——”
“封天锢地,诸邪…退散!”
随着最后一句咒文吐出,他指尖逼出一滴璀璨如红宝石、蕴含着磅礴龙气的太子精血。那血珠并未滴落,而是如有灵性般缓缓飘向剧烈波动的入口光幕。
在血珠融入光幕的刹那——
轰!
万丈金光猛然爆发,如同旭日骤然跃出地平线,瞬间吞没了整个入口!浩瀚如海的精纯灵力化作肉眼可见的金色浪潮,汹涌澎湃地与光幕交融在一起。无数古老玄奥的符文自光幕深处浮现、流转、加固,发出嗡嗡的轰鸣。强大的灵力波动以入口为中心,如同水波纹般悍然扩散开来,将隐匿在周边空间中的所有魔气残余彻底涤荡、净化,不留分毫!
片刻之后,强光渐歇。入口光幕已恢复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加厚重凝实,流转着令人心安的金色辉光。
江凌羽缓缓收回法印,额角似有细微汗珠,但他气息依旧平稳:“如此,结界已暂时加固,应能抵挡一阵。”
玄砚望着那固若金汤、散发着煌煌天威的光幕,忍不住由衷赞叹:“殿下法力通天!这般手段,当真神乎其神!有此结界在,魔族定然无法再轻易闯入!”
风辞亦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随即上前一步,指向远方云雾缭绕、山脉起伏的方向:“殿下,按照既定路线,我们需朝此方向一直前行。”
江凌羽目光遥望那片未知之地,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走。”
三人当即化作三道流光,掠出天境入口,疾驰而去。
飞行途中,玄砚按捺不住好奇,再次开口问道:“殿下,我们此行究竟欲往何处?”
江凌羽目视前方,声音沉凝,吐出三个重若千钧的字:“封印之地。”
玄砚一怔,面露诧异:“封印之地?我们去那里做什么?那地方不是…”
一旁的风辞代为解释,声音冷静:“殿下怀疑,此次魔族异常入侵,或许与封印之地的变故有关。我们必须亲自前去查探究竟。”
……
而在另一边的弟子居所“静竹苑”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清墨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终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已然昏昏欲睡的影玄,语气中满是羡慕:“喂,你说玄砚那小子走了什么大运?竟能被太子殿下亲自点名带走…也不知他们此番单独行动,会遇到何等惊心动魄的奇遇。”
影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含糊地嘟囔着:“别念叨了…赶紧睡吧…明日辰时所有历练弟子都得在广场集合下山呢…若是精神不济,遇上魔物第一个倒霉…”
清墨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睡了。”
……
翌日清晨,灿烂的阳光洒满了云墟天境中央的汉白玉广场,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躁动。
御练司使卫靖川身着庄重的玄色司使长袍,手持一枚散发着空间波动的调令玉牌,立于广场高台之上,运足灵力,高声喝道:“所有参与此次幽冥谷历练的弟子听令!即刻以宗门为单位于广场集合,按序排列,准备依次传送下山!”
清墨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周围一张张或兴奋、或紧张、或不安的年轻面孔,忍不住对身旁的影玄叹了口气:“唉,该来的终究来了。也不知此番下山,究竟会遇到什么…”
影玄倒是比他镇定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咱们俩肯定分在一组,相互照应着,总不至于太倒霉。”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隆隆!!
整个广场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一头太古巨兽在地底深处翻身咆哮,强烈的震感让不少弟子踉跄跌倒,惊呼声四起。
清墨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抓住影玄的胳膊稳住身形,声音都变了调:“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
与此同时,云墟天境议政大殿之内,气氛比广场更加凝重百倍。
苍梧真人手持玉笏,上前一步,向端坐于龙椅之上、眉宇间深锁忧虑的皇帝江明远躬身禀奏:“陛下,太子殿下已然奉旨出行历练,然魔族竟选在此时再次入侵,其心可诛!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派遣得力干将,彻查魔族潜入途径与目的,以绝后患!”
江明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下众臣,最终落在苍梧真人身上:“真人所言极是。只是…依真人之见,派何人负责彻查此事最为妥当?”
苍梧真人略作沉吟,拱手回道:“陛下,护域司玄御尘大人不仅修为高深,且常年负责天境防务,对结界阵法、魔族习性最为熟悉。由玄大人主持调查,定能最快查清真相。”
江明远目光转向殿下垂首而立的玄御尘:“玄爱卿,朕欲将此重任交托于你,你意下如何?”
玄御尘立刻大步出列,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陛下放心!臣蒙陛下与殿下信重,委以护域之职,竟出此纰漏,羞愧万分!臣定竭尽所能,亲自督案,彻查魔族潜入之事!必给陛下、给太子殿下、给云墟天境万千生灵一个明确的交代!”
“好。”江明远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神色,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内所有文武大臣,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子殿下不在天境期间,境内一切防务安危,便托付于众位爱卿了。望诸位能恪尽职守,同心协力,共护云墟!”
所有大臣齐齐躬身,肃然应命:
“臣等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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