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卓燃调出资料，在十二区地图上标注了小满的家。
十二区人口大量流失后，大量建筑闲置了下来，按理说可供留下来的人选择居住的房产很多。但李小满不知什么原因，依旧住在城市最边缘的改善房里。
卓燃找刘尾弄来了一台车。刘尾不知道怎么想的，给她找来一辆浮夸的跑车。车身是黑红配色，开在空无人烟的街道上格外扎眼。
一路向南，穿越大半个城，连活物都没遇到一个。青天白日，掀开了夜色的布，一切都无所遁形，露出了藏在暗色下的全部死寂。
约莫二十分钟，达到目的地。
卓燃一下车，就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用腺体知觉感应，是几个低异能者。估计是好奇吧，毕竟这里不是经常有人来，便没放在心上。
卓燃牵着小满站在老旧的小区外。这些年她也算去了不少地方，很少看到有地方这么破。低矮的楼层，被宇宙射线辐射后的墙体洒落遍地的瓦砾。外墙早就看不出颜色，几乎每一面墙都有破洞，钢筋水泥露在外面。这种建筑在大灾难前就是很破的类型，大灾难后又经过近十年的腐蚀，变成这样也不足为奇。
卓燃进楼，黝黑的环境使得小满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紧紧抓住卓然的手，她看着小小的营养不良的样子，手劲儿却非常大，缠上来像被粗壮的藤蔓勒住一般肉疼。卓燃没有甩开她。
她按照门牌号，来到一道锈迹斑驳的铁门前。门是半掩的，她手一推，“吱呀”一声开了。
破，旧，东西少得可怜。墙上歪歪扭扭写着很多字。
卓燃低头看，小满却没有反应都没有。她说，“到家了，小满。”
小满还是一脸懵懂，她似乎并不理解“家是什么意思”。
卓燃蹲下来，与她平视，“小满。”
小满歪着头看卓燃。
卓燃看着她平静的面庞，问，“你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
小满无法给出回答。
踢踏、踢踏，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卓燃的腺体知觉没有反应，是个Beta。
她起身回头，一位女性Beta笑盈盈地说，“您是卓燃执行官吧？”
“哦？”这位Beta看着很面生，没想到竟然认识自己。
看出她的疑问，“您在新异都的名声，还有那一头火红色头发，想不知道您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艾菲，是小满异能学校的老师。”
她笑着跟小满打招呼，“你好呀小满。”
小满瑟瑟地躲在卓燃身后。
艾菲，“她这是怎么了？”
卓燃，“我倒是想先问问你，Beta也能当异能学校的老师？以十二区的环境，我不信Beta能长久地呆下去。”
艾菲怔愣一下，随即笑开了，“您有这种疑问很正常，”她掏出证件，“这是我的证件，上面还有霍长官亲手盖的印章。”
卓燃粗粗一扫，确实是霍尔的印章，霍尔用的印泥里加入了她的信息素味道，非常好辨认。
卓燃有些抱歉，但她身处高位惯了，不习惯低头。
艾菲爽朗一笑，“我很理解，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有这种疑问也很正常。我原来是Alpha，为了保命摘掉了腺体。现在我们能进去了吗？”
小满家连沙发都没有，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根凳子。两位高大的女性坐在小小的板凳上，看上去拘束又好笑。
两人都有一肚子疑问，艾菲先问，“小满这是怎么了？”
卓燃把那天的事情一说，艾菲听后长叹一口气，“可怜的小满，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抬手想摸摸小满的头，小满却躲开了。她说，“都怪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小满。”
卓燃问，“虽然事后问这些已经没什么用处，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不把小满带走，十二区的环境，我猜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艾菲说，“是她自己不想走。”
卓燃，“为什么？”
艾菲，“因为她的父亲。”
卓燃，“她的父亲在她不到三岁时就死了吧。”
艾菲，“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是，对于小满来说不是。”
艾菲回忆说，“小满的另一位父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死了。女A通常早慧，我相信这一点卓长官应该深有体会。小满记事很早，她记得她的另一位父亲的死亡，所以对活着的父亲格外珍惜。那位是一个无业游民，靠市民委托生活。在有一次做委托去了辐射区，就没在回来过。小满一直坚信她的爸爸会回来的，所以不愿意离开，从她五岁起，就会去辐射区周围找爸爸。”
“胡闹！”卓燃说，“她那么小，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艾菲，“十二区的人，没人可以阻止她。毕竟她S级的异能者，在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腺体能量外化。”
腺体能量外化独立于异能种类，几乎是SS级的异能者才能习得的能力。它相当于一只强劲的巨手，可以帮助异能者做任何事，不再局限于异能种类，前提是能量充足。但不是每个SS级的异能者都有这个能力。以新异都的七位长官为例，霍尔是有的，卓燃也有，任欢有但似乎不强，男Alpha中只有桥逸有。这个能力在女A中的比例更高。
艾菲说，“您看看墙上的字就明白了。”
这个家可谓是家徒四壁，什么都少，唯独满墙的涂鸦和字。卓燃起身，小满也起身，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卓燃看，艾菲在旁边介绍，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找爸爸”。
艾菲说，“这是小满刚学会写字的时候写的。”
卓燃继续往下看，墙壁上画着一张地图，很粗糙，也不精准，粗略扫一眼就知道她有很多地方画错了。地图被小满标了点位，用红色圈起来的地方被打上了“×”，应该是小孩已经找过的地方。
原来小满不是最近两个月才频繁地去辐射区，而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目的是，找她失踪快十年的爸爸。
卓燃没来由地想到自己，不是对亲情的执着，而是对一件事的坚持。
她很早就发现腺体能量决定了异能等级，而腺体能量是靠着高强度训练来扩充的。当腺体承受不住能量的时候，它就只有两个选择，扩容或者碎裂。她在无数次扩容中升级到了SS级，即便到了SS级她也不曾有任何松懈，前面的路还有很长，她会一直走在精进异能的路上。
小满找爸爸虽然跟卓燃做的事完全不同，但她可以从里面看到的是，那份打败时间的执着。
卓燃的视线转向另一面墙壁上。上面不是涂鸦，而是纯文字记录，这时小满的字已经练得很工整，可以看出是最近才写上去的：
2577年1月3号
我在辐射区遇到一株快死的绿绿的东西，它长得好大！我听艾菲老师说过，这种东西叫变异体，是很危险的，我决定不管它！
2577年1月5号
怎么又遇到它了！我要从它旁边悄悄地绕过去……它怎么动了！好可怕！我赶紧跑了！
2577年1月17号
又遇到它了。它好像越来越虚弱，从绿绿的变成黄黄的。要不然……为它下场雨吧？
……
2577年3月5号
我可以听到它说话啦，它说它叫小刺，正在等它的妈妈回来接它。我也在等爸爸回家。
……
2577年6月10号
哈哈哈！我好开心，我跟小刺是最好的朋友！
……
2577年7月30号
为什么小刺身上会有爸爸的味道？
卓燃，“你们有查过吗？”
艾菲，“您是说？”
卓燃，“别来那些虚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霍尔让你在这个地方教导小满的吧。毕竟在活人都没几个的十二区，哪里来的异能学校呢。”
艾菲，“您很敏锐。实不相瞒，在小满失踪的第二天，我们就已经找过了，但一无所获。我们只好上报给霍长官，她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您。在听您说在植物系变异体手上救出小满之前，我们只认为那是小满想象出来的幻想朋友。事实证明霍长官的决策很正确。”
“我们？”卓燃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艾菲说，“留在十二区的所有人。”
卓燃突然问，“包括宣枚？”
艾菲说，“包括宣枚、她的下属，也包括补给站的刘尾、医疗站的老医生，还有您没有见过的十二区的所有人。我们保持着最小的人员编制，维持着十二区的基本运转，”她舒了一口气，“我们这些人不管是不是自愿，都得留在十二区，这是霍长官的命令。”
卓燃，“为什么？”
爱菲，“因为我们至今不知道，十二区是怎么陨落的。”
卓燃嘲笑道，“难道不是因为宣枚？”
艾菲，“宣枚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如果站在别的层面看的话，她只是一个认错爱人的可怜人。”
卓燃，“什么意思？”
艾菲，“我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艾菲说，“霍长官的意思，让您带着小满回首区。”
卓燃，“她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艾菲只是了然地笑了笑。
卓燃看着她的笑，忽然有种中计了的感觉。霍尔太了解她了，这是摆明了拿着一块不知道什么味道的糖在吊她。
艾菲问，“您想好了么？是回首区，还是揭开十二区的过去？”
卓燃抱起小满，随口说，“谁知道呢。”
回到补给站。
时间还早，但连轴转了快三天，即使是卓燃也扛不住。她哄好小满，回了房间。
在进门之前，特意看了一眼隔壁，房间已经空了，桥逸应该是走了吧。她把自己陷在单人沙发里，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累？更多的是心里空落落的。
这么些年她一路走来，按理说桥逸应该是最懂她的。可惜“应该”只是她的臆想，她和桥逸认识了十一年，可她还是不了解他，桥逸也不了解她。他们处处针锋相对，就怕对方过得舒坦。
霍尔说，人到了高处，就会寂寞。卓燃不知道她现在的位置算不算高，可已经开始有些寂寞了。
*
柯阳搬去了补给站最偏僻的房间。
大怒之后，是莫大的恐惧。他关上房间内所有的灯，窗帘紧闭，不让任何有光的东西照进来。他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脚边，只要听到一丁点儿动静都会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地抖起来。
怎么办呢现在，他出发前信誓旦旦地跟老爸保证绝对会拿下卓燃的，可现在他已经试了两次，全都大失败。就连恰尔夏都不受他的勾引，他才意识到，他什么优势都没了，继续留在这里，只能给卓燃当鱼肉任她宰割。
跑吗？如果现在跑的话，他会被零区定义为“逃兵”，回去会死得很惨；不跑，他怕卓燃那个疯女人随时会杀了他！除开新异都和零区，没有第三个能够让他去的地方，他没有别的办法！
等等！
他好像有第三条路的。他可以找外援！
“嘟嘟”，通讯器接通前的等待音响了好久。柯阳没什么耐心正要挂断的时候，“喂~”一声娇媚的男性Omega的声音传来，“你找谁~”
柯阳一瞬间就听出了这个人是谁，他大叫道，“柯旭！是你！你怎么在莱姆旁边！”
莱姆是柯阳的老相好，也是柯阳最忠心的一条狗。
他是S级Alpha，管着零区的下层区大部分异能者，他本想让莱姆帮他的，谁知道接通讯的是柯旭这个煞星。
柯旭说，“哎呀，莱姆活儿好，是兄弟们在下层区必吃的美味榜榜首，你不会不知道吧？哎呀坏了，哥哥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呢，凭你那副尊容在兄弟们里都排不上号呢，还天天想些美事，以为你养的狗只认一个主人吗，哈哈哈哥哥你真可爱。”
柯阳全然忘了刚才的害怕，暴怒说，“柯旭！”
柯旭咯咯咯地笑着，“哥哥，你找莱姆有事吗？让我想想啊，该不会是任务不顺利吧？”
柯阳大叫，“不是！”
柯旭，“不是？那就是咯。哎呀，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求求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不然啊你只有死。像其他“哥哥们”一样。”
在柯家众多兄弟中，柯阳最讨厌的就是柯旭！他怎么可能向柯旭低头！
柯旭在那边说，“我劝哥哥认清形势，莱姆是帮不了你的。但我却可以帮你给爸爸求情，还能去十二区接应你，你觉得如何呢？”
柯阳想了想，无奈地发现柯旭说的是对的。与死相比，低头认错算什么！柯阳非常不诚恳地说，“求求你。”
“大点声儿啊哥哥，”柯旭说，“我听不到。”
柯阳说，“我求求你，行了吧！”
“呵呵呵，”柯旭笑道，“可以。行了，你给我等着吧。”
柯旭起身，他身上未着一缕，丝滑的被单从他的脊背上滑落，身后一只壮实肤色深的大手搂住了他的腰，“宝贝儿，你去哪儿~”
柯旭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谁是你宝贝儿！”
莱姆捂着心口被他踹的位置，“你说话可真让我伤心。”
“哼，”柯旭站在床边，一脚把他踹倒，一脚踩在他的脸上，“这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莱姆握着他的脚踝，顺势亲吻他的脚趾，虔诚又浪荡，“记不清了。”
柯旭抽回脚，给了他一巴掌，“贱狗！”
莱姆对这些羞辱毫不在意，柯旭在穿衣服，他的眼神在他的身体上流连，那上面有很多刚才他咬的印子。柯旭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条贱狗，所以为什么要在意。他问，“你要走了吗？”
柯旭，“嗯，你刚不是听到了，我得去一趟十二区。”
莱姆，“我以为你那是敷衍他。”
柯旭嗤笑，“我为什么要敷衍他，这是除掉他的好机会不是吗？趁我的好哥哥现在是‘B级’的时候。”
“旭，”莱姆起身，坐在床边上，“说实话我不太懂你们柯家，为什么会发生手足相残的事呢？如果我有一个兄弟姐妹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柯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也说是‘一个’，柯家可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只有一个独生子。我有多少兄弟姐妹自己都数不过来，我们随时都在面临被替代的危险，甚至博士的培养皿里还有一大堆我的弟弟妹妹们，”他抚上莱姆的脸，“我不解决他们，他们也会解决我的，知道吗天真的男人。”
莱姆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你难道不怕柯长官生气吗？”
“生气？”柯旭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莱姆，我亲爱的爸爸是在养蛊，他的目标是培育出那只最厉害的虫子，而不是在零区养一群废物。柯阳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他巴不得我替他除了。”
莱姆看着他，最后吻了吻他的手背，“祝你顺利，我的主人。”
莱姆说要送柯旭回上城区，柯旭拒绝了。
下城区的路不好走，旧星球修建的水泥路，早已坑洼不平，柯旭习惯不穿鞋，白白的脚踩在破烂的路面上。不，准确地说他不踩，而是飘。他是SS级的Omega，用腺体能量外化就能使他不沾一点污泥到达目的地。
下城区很多人，也很拥挤，但柯旭每次来都不会特意避开这些Alpha。他穿梭在他们之间，享受着他们的注视和觊觎。他们沉迷又不敢的样子，让柯旭心情愉悦。用身体和信息素征服Alpha是柯家人的天性，用异能等级压制别人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他更喜欢。
到了上城区城外，柯旭坐上了他的车，是一辆紫色的跑车，他对司机说，“去博士的实验室。”
司机说，“这个点，博士应该在家里吧？”
柯旭，“哼，那个男人，不会浪费时间去睡觉的。”
区长办公室外建有最大的实验室，是球形。柯旭输入信息素验证，恍若无人地闯了进去。
整个实验室很冷清，这里通常只有一个人的在。
没走几步，一个沉稳的男声说，“柯旭，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进来。”
柯旭在白到反光的实验室里张望，才终于在一张低矮的实验桌上看到博士，他轻盈地走过去，“怎么？不欢迎？”
他走过来伴随一股强烈的味道，博士皱眉，“你又去下城区了。”
他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碰那些劣质的Alpha，你不知道？”
柯旭当然知道的，“知道，但是Alpha很好玩的。你又不陪我玩，我只好去找Alpha咯。”
博士取下笨重的黑框眼镜，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很高，但很瘦弱，这是长期沉迷实验室的结果，眼睛下的黑眼圈是他的标志。面对柯旭总是有些无奈的，他说，“我没时间陪你玩。”
柯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来找你玩的，帮我换一副腺体，我要去十二区。”
博士这才抬头看他，“十二区？柯阳不是才去吗？”
柯旭冷哼一声，“那个废物把事情搞砸了，我去给他擦屁股。”
博士笑出声，“擦屁股，我看你是要去取他的命吧。”
柯旭在他面前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少废话！快给我换！”
在博士简单的操作下，柯旭的腺体由SS级变成了和柯阳相同的B级。
柯旭抱怨说，“好讨厌的感觉……”
博士说，“异能等级低了？”
柯旭，“嗯，感觉怪怪的，谁都可以欺负我了一样。”
博士揪住他的脸，“谁敢欺负你啊。”
柯旭不好意思低别开脸，“哦。”
博士继续说道，“这个腺体也有通用功能，和柯阳现在用的那个一样。等你处理好他回来后，就可以吃掉他原来那个腺体。”
柯旭，“S级？我不要。”
博士，“你真是贪心。我最近发现，SS级或许不是腺体的终点，就由你试试吧小旭，看看多吞一些腺体能不能再突破。毕竟你是我最看好的那个。”
柯旭感觉一团软云砸在了他头上，他机械地“哦”了一身。要走，博士却喊住他，“等等我。”
他不明所以地呆在原地，看到高瘦的男人换下了几乎是长在他身上的实验服，“我跟你一起去。”
柯旭抱着期待问，“你去干嘛？”
博士说，“我有一件东西留在了文山市。”
柯旭失望道，“那你也不用亲自去吧……毕竟你是……”
博士笑着说，“你在担心我？”
柯旭想否认，又听他说，“放心吧，你爸不会让我出事的。”
零区的星球交通不像新异都搭建得很完善，平时要去十二区困难又遥远。但因为柯力仁的装疯卖傻，零区的人有机会乘坐银龙。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零区的人口流动被非常严格地管控着，只有柯力仁的批准，才能进出自由。
两人换了身份，扮成了一对普通的AO夫妻，从零区出发去七区。再乘坐银龙从七区到十一区，在十一区找到监视器死角，溜去了辐射区。柯力仁在辐射区外安排好了人，送他们去了十二区。然后那队人马为了隐匿行踪，又潜入了十一区，等待柯旭的调遣。
两人在十二区外，柯旭蹲在辐射沙坑旁边数坑洞，他假装不经意提起，“你那腺体没问题吗？”
博士很久没来过辐射区了，他撑着一把放射线指数最高的黑伞，还穿了一身高指数的黑衣黑裤。明明只是个无害的Beta，明明打的是黑伞，看起来却很像抗镰刀的死神。
他说，“放心，这个腺体我已经用了二十来年了。”
“谁问你这个了！”柯旭烦躁，“跟你们这些老头说话怎么那么费劲！”
博士，“第一，我今年才三十七，怎么都不该算做老头的年龄吧？第二，如果你是担心我这副Beta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腺体的能量，那我可以回答你，至少三天内是没问题的。”
一板一眼的，真不可爱。柯旭问，“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斑斓的射线打在博士的镜片上，给他单调的配色增加一丝色彩时又显得异常鬼艳，他看向柯阳，“小旭，你是问的哪件事呢？”
两人一站一蹲，一高一矮。柯旭偏头，伸长了脖子去看他，“你，还有怎么激活腺体的，我都想知道。”
博士轻笑一声，“小孩子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哟。”
柯旭还想说什么，却瞧见防护场内，有一个Omega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柯阳看到柯旭和博士大失所望，“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他破防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卓燃的队伍很厉害的！你一个人来，肯定完不成任务！你知道吗！她们女A都是疯的！性冷淡，靠腺体去勾引她们根本没用！那招行不通的，要得到卓燃的腺体只有用武力的，不然统统失败！”
他继续说，“你赶紧回零区让爸爸多带点人来！”
柯旭嘲笑道，“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零区是靠武力管理的吗？是靠性啊我的好哥哥！你连Alpha都勾不到手，还想用异能，呵，痴人说梦。”
算了，柯旭想，跟他说那么多干嘛，没用的东西终究是没用的东西。他从裤兜里拿出异能枪。
“等等，”博士捏住了柯旭的胳膊，“你的意思是，卓燃和她的女A下属，都不受你的信息素吸引？”
柯阳，“对！”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柯旭举起枪，嘭地，打死了他年龄最大的哥哥。
博士，“亲手打死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感觉？”
柯旭，“没什么感觉，都是一个培养皿养出来的，死了也不可惜吧，至少老头是这么想的。”
博士否认道，“区别很大。他，不是我接生的，而是我改造的；而你，是我从头到脚设计的艺术品。你是我最棒的作品，跟柯阳那种自然选育的劣质基因可不一样。”
博士，“换上衣服吧我的孩子。让我们一起去见一见好久不见的卓燃执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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