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潇睡醒后脑海中全是前一晚临睡前刷到的科一攻略，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很难想象，高考不到三天又要准备考试的辛酸。
负责人昨晚就通知了今天下午去体检，顺路要去听教育课，并发来了教练的联系方式。
教练姓沈，叫沈文德，头像图片里主驾坐了一只猪在开车，后座也趴了一只猪，而副驾是一个老老实实系着安全带的人。
看着很有趣，应该不是一个严厉的人。
今年的夏天格外热，室外的紫外线怕是一秒美黑。
防晒霜还没有到，周潇只好防晒衣，防晒口罩，全副武装，小风扇，黑笔小本，包里一揣。
在空调房里窝到最后一秒，教练的电话追着打过来，她才急忙下楼。
教练车的黄色牌照显眼，周潇一头扎进后座，发现位置已被占满，又慌张地拉开副驾的车门。
扣好安全带，捋好微微汗湿的头发，才敢抬头看后视镜。
后座两男一女，都是近三十的长相，而主驾的教练倒是一副大学刚毕业的青涩模样。
这个年纪叫文德？周潇愣住，疑惑道：“沈教练吗？”
对方早就瞥过来，狐疑道：“你不是苏慧会，这是C1，前面那辆111才是沈叔的。”
周潇不解：“苏慧会在对面小区。”
匆匆下车，又上车。周潇终于在后座坐定，除开教练，目前只有她一个人。
“教练好，今天几个人啊。”
“四个。”沈文德笑得憨厚：“还有两个小帅哥。”
“我前天就听说，有个小丫头想学车的时候顺便谈个恋爱，小姑娘刚高中毕业吧，谈恋爱可得擦亮眼睛啊，别谈到坏小子了。”
周潇解释：“教练，我昨天才报名。”
“那也得擦亮眼睛，学可不敢闭着眼睛。”
车里冷气足，周潇凉快下来，点进群聊，私信了美味蛋黄苏。
皮蛋瘦肉周：苏慧会，你的教练怎么知道你以前住哪。
皮蛋瘦肉周：【兔子/贴脸审视】
对话框里，很快多了一枚心虚对手指的表情包。
美味蛋黄苏：记不记得我们有一次在宿舍聊天，我说我初中谈过一段。
一瞬间，周潇就明白了，发了一张闭嘴的表情包，便望向车窗外发呆。
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学校组织高二春游的前一晚，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大家的关系都很好，激动得聊到半夜。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时正值学校流行一种游戏，几个人写下喜欢的人的特征，打乱抽签，让大家猜是谁写的谁。
活跃的青春期被关在枯燥的学习笼子里，话题大同小异。
于是，大半夜几个人开始聊起大大小小的情史。
其中，苏慧会的自爆最有胆量，直接雷到让大家息声去睡大觉。
对方代称小辫子，读初三的时候从贵州转学，重读一年，比苏慧会大两岁。
贵州小男孩有留辫子的习俗，小辫子父母在这里工作，忙得没法管，也管不住在这个叛逆期的男生，所以直到初三他的小辫子还留着。
又偏偏，他的刘海不过眉，小辫子藏在头发里，没越过学校规定，也没有老师愿意这个管一个刺头。
在苏慧会的故事里，小辫子又几分姿色。那时她也是中二期，一次上学路上看见他没辫头发的样子，像她在追的武侠片男主，就这样被吸引，一个月之后开始偷偷摸摸谈了快一年，中途在她15岁生日那天开了房，中考后的八月底，对方要回贵州读高中才分手。
要不是春游后无缝衔接的第一次月考，她挤进了年级前十，数学满分，大家对她的印象怕是就钉死在了离经叛道不学好。
周潇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些信息量，教练驱车停在一处小区门口，往副驾丢了一张写着‘有人’的大字。
一男一女手牵着手上车，男生坐在中间，双腿张开，周潇无语得被挤到了角落，脚艰难地够住车门底凸起的上缘。
刚想发作，那边的女生先注意到她的窘迫，在男生腿上拍了一巴掌才收敛。
空间重新舒适起来，车道附近没有小区的影子，食指在手机边搓了两下，给沈时颂发了一条信息。
皮蛋瘦肉周：你今天去体检吗？
对面秒回。
A-顺颂时祺：我晚点到。
皮蛋瘦肉周：怎么了。
对方正在输入闪了五次，没有消息跳出。
除了昨天说的一句话，他们高考期间和高考前一个月都没有搭理过对方，和陌生人无异。
肯定是沈时颂觉得自己问题太多，嫌她烦了。
周潇瘪瘪嘴，轻松接受了这个想法，失落的手指搭在退出键前一秒，消息自己乖乖冒了出来。
A-顺颂时祺：我在洗澡。
周潇曲指，磨了磨嘴角。
居然回了。
可能沈时颂察觉到了语气太冷，又在后面接了一张表情包——一只倒丫嘴的龙猫面无表情，在沙子里翻滚，翻滚，一直翻滚。
周潇看了三遍后，存了表情包，发在了轻舟已过万重（3）
皮蛋瘦肉周：神算吴，算算这只龙猫@吴糖气泡水
吴糖气泡水：？
吴糖气泡水：【懒羊羊/神经病吧你】
默默笑了十五分钟后，教练在小规模商场边停好车，领着他们一小串人进了一间屋子。
原本以为是在医院体检，但这里更像是测试，四个医生坐在角落，项目一览无余，测视力，做蹲起，看腿脚有没有问题，照片留档案。
周潇先一步测完，在门口蹲到了苏慧会。
她眼神往C1那辆车瞥了一眼，苏慧会就意会地在她手心塞了一块蛋黄酥。
果然自己没记错，C1那辆车的副驾脚边，放了满满一袋零食和袋装蛋黄酥。
周潇微微张着嘴，惊讶用着口型问道：“又在一起了？”
苏慧会坦然地点头，又悄悄把她拉倒角落，好奇道：“你男神呢？”
周潇张望后，压低声，谨慎回答：“不是男神，只是暗恋。”
她实话实说：“我和沈时颂关系很一般，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句话是一般音量，旁边有刚测完出门的女生，好奇地侧目看她们。周潇冲那人无辜地扬了一下嘴角，扭头就瞄见苏慧会僵住的眼睛鼻子嘴巴。
周潇疑惑：“怎么了？”
苏慧会向她身后点了点。
背后是一条一人宽的窄道，挤在两栋大楼中间，抬头望一眼，恐怕要被压死。
这样一条少有人钻的小道，沈时颂站在尽头，单手揣兜盯着她们的方向，见她们望过来，锐利的眉毛高高挑起。
他不会觉得自己在挑衅他吧。
周潇绝望地想。
手边，苏慧会早已溜得不见人影。
周潇僵硬地挤出一道笑，而然，沈时颂面无表情地越过她，径直进了体检室的门。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的T恤，后背画着西部牛仔的彩印，配上他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身高，那把印上去的手枪，就好像随时要顶到自己的嘴边。
他来得太晚，排在队伍的末尾，挤在门口，周潇贴墙扒在门框，思索好解释的措辞，小心翼翼伸手，去戳沈时颂后背的前一秒，沈教练却出现在门口逮住了她。
“测完上车，马上要去听课了，别走丢了。”
然后进了房间，跟在沈时颂身边，不知道叮嘱了什么。
在车上等到沈时颂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她没敢给他发消息，沈时颂也没有异样的表情。
听课的地方是一个大厅，铁椅子摆得整齐。
周潇守在门口，蹲从洗手间回来的西部牛仔。
但沈时颂依旧目不斜视，走得笔直，周潇紧追在身后，黏在他隔壁位置坐下。
他们来得晚，一落座，大厅的灯熄灭，前方大屏幕亮起，穿着蓝黑制服的女警官开始介绍课程用意。
再不搭话就晚了。
正逢沈时颂抬起眼皮，周潇抓住时机：“你知道吗，今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特别——”
沈时颂扭头，侧身贴过来：“你想说什么。”
距离猛然拉近，周潇撇开视线，结巴道：“你生气了吗。”
“为什么要生气。”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半躺在金属椅里，手掌挡住了眼前的光，有些秃然：“我平常不爱说话，没有朋友，你觉得我不好惹，不敢靠近，讨厌我，都很正常。”
周潇急忙摆手：“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觉得我们在班里没说过几句话，你可能不想理我，我其实挺……！”
“挺什么？”沈时颂垂下手，依旧虚躺，只是侧头盯过来。
周潇没敢把喜欢这种词说出口，拧了半分钟没选出一个合适的用词。
沈时颂继续贴近，“挺什么。”
周潇压低声音，挤出几个字：“挺想当和你朋友的。”
耳边一声细笑，心底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沈时颂有些好奇，道：“为什么。”
周潇：“就……就感觉你人不坏，高二上学年期中考，你帮我搬了书，高二下学年，你在办公室帮我数了英语卷子。”
右边耳朵红得发烫，要不是光线昏暗，明眼人都能看出猫腻。
沈时颂戏谑笑道：“你记性真好。”
课程进入正题，周潇从小本撕下一页纸，又拿出第二只笔放在沈时颂腿上。
沈时颂顿时笑了，很轻一声：“谢谢你，新朋友。”
课程其实很无聊，注意行人，注意非机动车，注意安全，不要酒驾，根本不需要笔记。
周潇听得发困，小臂却被凉凉的固体冰了一下。
沈时颂拎了一盒牛奶，放在她腿边，而他本人插了吸管，倚在座位上，吸空了了大半盒牛奶。
周潇学他姿势，嘬了口牛奶，感慨道：“早知道你是这么好的人，高一见你第一面，我就要和你做朋友。”
沈时颂哼笑：“听课。”
牛奶包装上有酪蛋白几个字，周潇没喝过这个牌子，绵软香甜的口感倒是不错。
周围的人没有声响，周潇悄悄凑近沈时颂，想要链接，却先闻到了一股牛奶味。
意识到距离过近，周潇一瞬间弹开，想到两小时前，沈时颂说要洗澡，却没想过是牛奶味的沐浴露。
心虚的周潇左看右看，余光瞥见了沈时颂嘴角的牛奶，嘴里的液体仿佛也变了味，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周潇忍不住咳嗽，周围的人看过来，沈时颂二话不说扶起自己往外走。
身侧牛奶的甜好像愈发浓郁，消下去的耳朵又重新变红。
沈时颂微蹙着眉，在他质问前，周潇先一步回答：“牛奶味道有点大，呛到了。”
沈时颂：“很好喝？”
周潇：“还可以。”
一时间无人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周潇飘忽的眼神还是落到了男生身上。
“有链接吗？”
对方点头，随后拿起手机操作了一番。
周潇复制链接，在软件跳转，却闪出了一款沐浴露的界面。
小沈钓鱼，愿者上钩[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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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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