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向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吓人的、不，吓龙的话语。
确切来说，应该是迭列图大陆上任何一个种族听了，都会吓一跳的程度。
放弃生理上的审问方法，转而采用精神上的？
说明白点，不就是想用魔法折磨别人么。
三千多年前精灵族被爆出来进行的实验项目中，有许多项目，便是未经实验者同意而强行开展的魔力研究实验。
精神上相关的一些折磨法子，无不与精灵族的实验相关，也无不恶毒。
其中使用最为广泛，影响也最深远的法子，名为【精神混乱】。迭列图大陆上，针对精神的魔力技巧没有遭到制止前，大半的种族都死在了【精神混乱】中。
【精神混乱】，顾名思义，便是让目标的精神陷入混乱状态，使其失去正常的思考和判断能力。被施加了【精神混乱】的个体，会陷入无尽的幻觉与疯狂之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有的会自我伤害，有的会攻击身边的同伴，甚至做出一些违背常理、自毁前程的极端行为。这种法子不仅对个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对整个种族的社会秩序和稳定带来了严重的冲击。许多种族因为【精神混乱】而内部纷争不断，实力大减，最终走向了衰落。
魔力引发的精神混乱，同时还具有传染性。
当族群中一个个体出现【精神混乱】的症状时，说明这个族群中，已经有成千上万个个体不知不觉被施加了【精神混乱】。
蓝向熟读迭列图大陆历史，且【精神混乱】此事并未被编撰者隐瞒——刹那魔女不相信蓝向对精神伤害魔法的危害性一无所知。
刹那魔女审视的目光落在蓝向身上：“如果桑坦提斯的徒弟是这种家伙，那她可真是年老眼花识不清好歹。”
黑龙不尼自然也是帮着自己曾曾曾曾……曾曾祖母谴责蓝向：“小勇者不能干坏事儿，虽然我和曾曾曾曾……曾曾祖母打矮人，但我们是好龙。可如果用上精神攻击的话，就是罪人了。”
蓝向疑惑一瞬，随后意识到刹那魔女和黑龙不尼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解释道：
“不是【精神混乱】，我是说，我们可以稍微采用一些精神上的折磨。”
蓝向当然不会突然变异，变成对其他人的生命漠然无睹的人。
他掏出一壶水灌进矮人嘴巴里，然后道：“就是这样，让需要被审问的人喝很多的水，等他们憋不住想要排泄的时候，精神上的折磨就开始了。嗯，生理上的折磨也没停。”
还是蓝向从现代社会中学来的。
也不知道哈本茨在现代社会中的职业到底是什么，克克斯切丝忒根据他的记忆构建的现代社会中，出现的诱骗人犯罪的技俩数不胜数、审讯的技巧也有一大堆，好的坏的都有。
蓝向接着阐述，这种审讯方式虽然听起来有些“另类”，但相较于直接使用【精神混乱】那种极端且恶毒的魔法手段，已经算是较为温和且人道的了。
“这只不过是利用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制造一种精神上的紧迫感和压力，并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们的心智或身体。”蓝向试图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想法，“而且，这种方法在某种程度上还能避免因为过度使用暴力或魔法而导致的不可控后果。”
刹那魔女听后，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她就说嘛，桑坦提斯的眼神可没有不好到这种程度。
但刹那魔女眼神中仍带着一丝疑虑：“即便如此，这种方法也并非完全无可挑剔。利用人的生理弱点进行审讯，终究还是带有一定的强迫性。”
蓝向沉默。
蓝向直指矮人身上的爪痕。
“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刹那魔女就笑。
黑龙不尼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它能感觉到蓝向并没有恶意，于是拍了拍翅膀，表示支持：“小勇者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只要不是用坏魔法，偶尔用点小聪明应该也没关系吧。”
“你也别说话了，你和刹那魔女是一起打的矮人，这些工坊的爆炸也是你们的杰作。”
黑龙不尼说：“呃、那个……”。
刹那魔女：“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就试试看。矮人他们受不了也没事儿，反正只是矮人。”
蓝向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颇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刹那魔女是龙，尽管和龙族决裂了，但终究是龙，不会过于在乎矮人族的性命。
蓝向却不能。
矮人族肉眼看畸形怪异，但终究是人嘛。
龙族的事情很重要，所以矮人族一定得说出些什么。
可同时蓝向深知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和保护，即便他们外表与常人不同，即便他们脑子不太好社会结构错误，也不该成为被肆意折磨的理由。
他心里明白，刹那魔女和黑龙不尼的观念与自己存在差异，这源于他们不同的种族和经历，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
既然审问避免不了，那就少让他们受点苦吧。
唉，要是矮人能够配合地说出龙族族老的下落就好了。
蓝向着手准备审讯……咦？
“是……是勇者大人吗？”趴伏在地的矮人面露激动。
蓝向微微一愣，没想到这矮人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
那矮人继续说道：“勇者大人，您是来拯救我们的吗？我们矮人族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生活，为龙族雕刻他们喜爱的花纹，从来没有偷懒过。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啊！”
蓝向看着这矮人，心中有些复杂，他蹲下身，尽量温和地说道：“我不是来拯救你们的，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只要你们配合我，我不会伤害你们。嗯，只要你们乖乖听话。”
矮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燃起了希望：“勇者大人，您问吧，我们一定如实相告，只求您能放过我们。”
勇者的身份还挺好用。
不用审讯了，真好。
蓝向点点头，开始询问关于工坊爆炸以及龙族族老的事情。
工坊爆炸，将蓝向吸引来；龙族族老，则是刹那魔女和黑龙的目的。
矮人：“爆炸，就是这两条龙搞的鬼啊！”
在矮人口中，刹那魔女和黑龙不尼的所作所为俨然是反派做派。
实力强大而自身神秘的龙族，之前与矮人族有着良好合作的关系，现在却一言不发闯入他们的族群，在他们的族群内大开杀戒——此处指杀了领导派的矮人——还对他们无辜的矮人族群进行了无差别的攻击与审问，虽然没有矮人因此失去生命，但他们的家园被毁于一旦。
那些领导派的矮人，平日里虽对普通矮人有所压迫，但也不至于……不至于死得那么可怕。
工坊爆炸的事情，更是让矮人族群陷入了恐慌与混乱之中，大家都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遭遇这样的灾难。
——他们认定工坊的爆炸是那两条不请自来的龙做的。
蓝向听着矮人的诉说，心中渐渐有了些头绪。他转头看向刹那魔女和黑龙不尼，发现他们俩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刹那魔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驳斥道：“他们自己工坊建筑不合格！正巧我和不尼来了，就想推到我和不尼身上。”
而黑龙不尼则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不敢与蓝向和刹那对视。
刹那魔女：？
刹那魔女：“你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黑龙不尼惭愧低头道：
“我……我就是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谁知道那工坊那么不经事儿，就炸了。”黑龙不尼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得更深。
黑龙不尼，莽撞。
蓝向再次看向矮人，说道：“你们先别急，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的。不过，你们也得如实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
矮人连连点头：“勇者大人，我们知道的都说了，那两条龙突然闯进来，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啊。”
他们看着蓝向的眼神是纯粹的期盼。
对于勇者大人，迭列图大陆上的种族大部分都听过传说。传说中的勇者洁白无瑕，永远站在正确的一方。
所以，勇者大人一定会帮助他们的，对吧？
蓝向又看向刹那魔女，刹那魔女有些不好意思，别开头。
“不尼！”
黑龙不尼一个激灵，翅膀唰一声收回来。认错道：“对不起，我马上就修。”
“修工坊又有什么用！我们的长老都被你们杀死了！”
黑龙不尼连连摆头生怕刹那魔女和蓝向误会它，“不是，矮人的死真和我没关系啊。这个肯定是矮人污蔑！”
刹那魔女冷哼一声：“我们愿意重建工坊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这群弱鸡怎么有胆子，对我曾曾曾曾……曾曾孙龙大呼小叫的！”
率先发声的矮人缩缩脖子，方才因勇者而带来的勇气荡然无存，鹌鹑一样地藏进了矮人群里。
方才还群情激愤的矮人们瞬间噤声。
蓝向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像是在欺负人一样。”
但没关系，黑龙不尼和刹那魔女都不是坏家伙，他们俩只是平等地看不起除龙族之外的任何种族而已。
蓝向说：“不尼，你就如你所言，去把工坊修好。”
黑龙不尼垂头丧气来到工坊前，开干。修复魔法它也略懂一点。
“刹那魔女，您和我一起去找龙族族老。”
蓝向最后送了一些恢复药品给矮人们，道：“工坊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说说龙族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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