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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南烛觉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哭得打嗝的球球带到了宴会厅外一处僻静的消防通道转角。厚重的门隔绝了内部的喧嚣,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灯散发着瘆人的幽绿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空气里弥漫着尘埃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南烛觉松开手,球球立刻像受惊的雏鸟般瑟缩了一下,但没跑,只是仰着挂满泪珠的小脸,抽抽噎噎地看着他。

南烛觉没立刻蹲下,而是先烦躁地松了松领结——那完美无瑕的温莎结此刻让他觉得窒息。他背对着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混合着荒谬、恼火的情绪压下去。几秒钟后,他才转过身,单膝点地蹲下来,视线勉强与孩子齐平。这个姿势让他昂贵的西装裤膝盖处直接接触到了略显粗糙的地面,但他顾不上了。

“好了,球球,别哭了。”南烛觉蹲下来,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干涩,甚至带上了一点命令的口吻。他需要掌控局面,“你听叔叔说,这不可能。叔叔是男人,男人是不能生小孩的,你明白吗?就像……就像爸爸不能当妈妈一样。” 他试图用最浅显的逻辑说服这个执拗的孩子,尽管他自己心里也乱成一团。

孩子用力摇头,眼泪被甩飞,在幽绿光线下像碎裂的翡翠。球球的哭声小了些,抽噎着,用小手背用力抹着眼睛,鼻尖红红的。他仰起脸,那双酷似某个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受伤和不解:“可是……daddy就是daddy啊……爸爸说,daddy为了生球球,吃了好多苦,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才要好好照顾daddy……”

南烛觉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识地隔着衬衫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腹部。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爸爸……魏清嘉,”南烛觉念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审度,“他除了告诉你这些‘故事’,还让你做什么?找到我,然后呢?要钱?还是让我承认什么?” 他的怀疑如同毒藤,紧紧缠绕上魏清嘉这个名字。

球球却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懂“要钱”是什么意思。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回忆:“爸爸说……daddy在很重要的地方工作,很忙很累,记性会变差……要让daddy多休息,提醒daddy按时吃饭,还有……还有daddy腰疼的时候,要帮他揉揉……” 他说着,又伸出小手,怯生生地碰了碰南烛觉后腰偏左的位置——那正是南烛觉久坐或疲劳时容易酸痛的点,非常精准。

南烛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爸爸?魏清嘉?他真这么跟你说的?” 他觉得这简直离谱到家了,魏清嘉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会编造出这么荒谬的故事?

“嗯!” 球球用力点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开始断断续续地回忆,“daddy以前会陪球球拼大恐龙,拼好了放在书房,daddy说那是……那是梁龙,脖子好长好长……daddy还喜欢在阳台上养好多绿色的小植物,但是总是忘记浇水,都是爸爸后来偷偷浇的……daddy晚上要看文件看到好晚,球球偷偷起来,看到daddy在揉这里,” 他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南烛觉的腰侧偏后的位置,“爸爸说daddy那里疼,是生球球的时候留下的……”

孩子描述的细节过于具体,甚至提到了他确实有时会腰酸的老毛病,以及他公寓里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和书房里那个积灰的恐龙模型。这些细节像冰水一样浇下来,让南烛觉的荒谬感里渗入了一丝寒意。太具体了,具体得不像是编造。

“等等,” 南烛觉打断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你说daddy晚上要看文件看到很晚?在……公司?” 他试图理清这荒诞故事里的“设定”。

“daddy晚上要在书房看好多文件,屏幕亮亮的……”球球继续碎碎念,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有时候球球偷偷开门,daddy都不知道,好认真……爸爸说daddy管着好大好大的公司,比拍电影还辛苦……”

“公司?”南烛觉猛地抓住这个词,像是抓住了混乱线团中的一个线头。他紧紧盯着球球,“你说daddy管着大公司?叫什么名字?daddy平时……会提到一个叫‘南屿森’的人吗?” 他大哥的名字脱口而出。如果这个荒唐故事要映射现实,“掌管大公司”这个核心设定,怎么都该落在他大哥头上,而不是他这个闲散公子。

球球被他的急切吓到,缩了缩脖子,困惑地摇头:“不……不知道名字……爸爸只说daddy很厉害……南屿森……是daddy的哥哥吗?daddy好像说过……大伯很凶,总是逼daddy做不喜欢的事……” 孩子的话颠三倒四,信息模糊,却再次诡异地贴合了某种现实——南屿森对他的确有种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但这贴合,此刻在南烛觉看来,更像是精心设计的故事为了取信于人而掺杂的“真实佐料”。魏清嘉一定调查过南家内部的关系!这个认知让他心中的疑窦和寒意更甚。

耐心几乎耗尽。南烛觉双手猛地按在球球小小的肩膀上,力道不轻。幽绿的光映在他眼底,让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严厉甚至骇人。“球球,”他一字一顿,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逼问的意味,“看着我,诚实回答。是不是魏清嘉——你爸爸——教你来找我,说这些的?是不是他告诉你我腰疼,告诉我书房有什么,告诉我公司的事?他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目的是什么?”

他紧紧盯着孩子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闪烁或心虚。他在赌,赌孩子的演技不够完美,赌这精心编织的谎言会在高压质问下露出破绽。

球球彻底呆住了。肩膀上的压力,还有南烛觉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怀疑和锐利,像两把冰冷的刀子,戳破了他最后一点希冀。他怔怔地看着南烛觉,小嘴微张,似乎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几秒钟的死寂后,巨大的委屈和受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

“没……没有……爸爸没有教……” 他的声音先是细弱蚊蚋,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daddy不相信球球!daddy觉得球球是骗子!坏孩子!” 他拼命想挣脱南烛觉的手,眼泪决堤般涌出,“球球没有撒谎!daddy就是daddy!为什么不信球球!呜啊啊啊——”

他哭得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那种被最信赖、最渴望亲近的人全盘否定、视为说谎者的痛苦,纯粹而剧烈,几乎能灼伤旁观者的灵魂。他一边哭,一边还试图用最“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球球记得……daddy身上香香的,像太阳晒过的被子……daddy唱歌跑调,但是球球喜欢……daddy这里,” 他又去指南烛觉虎口那几乎看不见的旧疤,小手因为哭泣而颤抖,“有疤!球球舔过,咸咸的!”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针,扎在南烛觉试图构建的骗局论上。孩子的痛苦如此真实,指控如此具体,甚至包括了味道和触感这两种极难伪造的感官记忆。如果他是在演戏,那这演技足以征服所有电影节评委。

南烛觉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从球球肩膀上弹开。他看着眼前崩溃痛哭、因他的质疑而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孩子,心脏像是被浸入了冰水混合物中,又冷又沉,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悬空感。

不是骗局?那是什么?平行世界?集体幻觉?还是……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被遗忘或篡改的恐怖真相?

魏清嘉……孩子……疤痕……公司……大哥……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旋转碰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图案。只有孩子绝望的哭声,在这幽绿死寂的楼梯间里,一声声,撞在墙上,也撞在他越来越混乱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无论是安抚,还是继续质问。

“球球,” 南烛觉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残酷的冷静,他想找出“真相”,“既然你这么想找爸爸,那叔叔带你去见你爸爸,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找魏清嘉,当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幽绿的灯光下,球球的哭声渐渐微弱,变成了一种压抑的、近乎窒息的抽噎。他不再试图辩白,只是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小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那姿态充满了全然的、被世界遗弃的委屈和绝望。

南烛觉刚才那番疾言厉色的质问,像重锤砸在棉花上,不仅没得到预期的反应,反而似乎将孩子推入了更深的深渊。他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之前因怀疑魏清嘉而升起的烦躁和怒意,像退潮般散去,留下的是潮湿沙滩般的无力和更浓的困惑。

“……球球?”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小小的身躯又瑟缩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有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传来,轻得几乎被安全指示灯的嗡鸣盖过:“……爸爸……也不认识球球了……”

这句话像一根细而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南烛觉先前所有的逻辑推演。他猛地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魏清嘉……你爸爸,也不认识你?”

球球终于抬起头,小脸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眼睛肿得像桃子,但眼神里那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委屈和伤心,几乎让南烛觉呼吸一滞。“嗯……” 他用力点头,新的泪水又滚下来,“球球偷偷去找过爸爸……在好多人的地方,爸爸在拍戏,好多人围着他……球球喊他,他不理球球……他的助理叔叔还把球球抱走了,说球球认错人了……”

孩子的叙述断断续续,夹杂着哽咽。“后来……后来球球又试了一次,爸爸看到球球了……但是他的眼睛,好冷好冷……像看陌生人一样……他还皱了皱眉,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球球听到了……他说‘哪里来的孩子,看好,别捣乱’……”

球球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只剩下巨大的委屈弥漫在空气里。“爸爸不认识球球了……daddy也不认识球球了……球球是不是……真的是从石头里变出来的?没有人要的小孩……”

他看着球球那双蓄满泪水、写满“为什么你们都不认识我”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滑向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的漩涡。孩子不是骗子,至少在他自己的认知里不是。那他到底是什么?一个游荡在现实夹缝中的幽灵?

“别哭了,” 南烛觉的声音干涩,他伸出手,这次不是按住,而是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拍球球的后背,“我——我没有觉得你是从石头里变出来的。”

这句苍白的安慰显然没什么用。球球只是把脸埋得更深,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和寒冷轻轻颤抖。

南烛觉站起身,环顾这阴冷僻静的楼梯间。他不能把这样状态的孩子丢在这里不管,无论是出于最基本的怜悯,还是对背后谜团的不安。但带他回宴会厅?交给酒店?似乎都不妥。孩子口中的“爸爸”魏清嘉明显拒绝相认,而他自己这个“daddy”更是无从谈起。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昂贵的定型发胶此刻让他觉得粘腻不堪。最终,他叹了口气,再次蹲下,用自己都意外的温和语气说:“球球,你先跟我来,好不好?这里冷。我们……去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我给你弄点吃的。”

先稳住孩子。然后,他必须立刻、马上得到安德森的调查结果。

球球从臂弯里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这是否又是一个陷阱或敷衍。但或许是南烛觉语气中那一点点罕见的柔和起了作用,也或许是他真的又冷又怕,他最终,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南烛觉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那件手工定制、价格足以买下一辆小车的衣服——裹在球球瑟瑟发抖的小身子上,然后将他抱了起来。孩子很轻,靠在他怀里,带着泪水的温热透过衬衫传来,还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安德森,是我,麻烦你去送这两份样本,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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