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以司氏如今的地位,还需要给白家面子么?”司驰冷声问。
他倒是胆子大了回,趁着司弈对他心里有愧,公然质疑司弈的决策,再者他又没说错,近些年白家被众多动漫游戏IP加持的主题乐园挤占了市场,跟他们合作还不如和司驰喜欢的那个游戏IP合作,人家的知名度和能给出的价码至少能甩白家十条街。
哼,司弈肯定是看中了白家那Omega掌权人,跟他在这儿迂回试探呢。
司弈果然没觉察出他的气恼,不徐不疾地回答:“咱们家也没什么地位不地位的,有生意送上门来那就好好合作,何况人家给的条件不错。”
“哦,什么条件?白董事长要来做我嫂子了?”司驰尽力按捺住不爽,以显得他懂事体贴。
司弈宽容地笑笑:“乱想什么呢?只是正常的合作,他们出钱,我们出技术。”
他又端起了那副长兄的宽宥模样,哪怕他人没在跟前,司驰依旧能想象到他那不偏不倚的微笑,仿佛设下看不见的屏障,将司驰从他的世界里隔开,让司驰显得目光短浅、不识大体。
“正常合作的话,那我也得去给你撑撑场子。”司驰含糊地说道,“别人要问起我,你还可以得瑟一下,说我考上了G市的美院,这可是全国最难考的美院呢。”
“你通知书到家的那天,我就跟朋友圈里所有人炫耀了。”司弈说。
司驰惊得从床上跳起:“不是,我说着玩儿的,你怎么还真嘚瑟上了?”
就算美院难考,那也只是个美术学院,他这成绩跟司弈和司弈那些朋友相比,可万万上不得台面,跟他同龄人相比,也只是比他那群高中毕业就回家继承家业的狐朋狗友们好些。
好像白董事长的妹妹也是今年高考,还考了本市的状元……这还没去参加舞会呢,丢脸先丢了个大的。
“也不是嘚瑟,我只是很高兴。”司弈认真地说,“带你去庆祝的那天,我不是说了吗,我永远为你感到骄傲。”
这话一出,司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卸力地倒回床铺,最讨厌司弈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司弈再上手打他一顿。
“哦哦,你说过这话,我还以为我做梦呢。”司驰敷衍地带了过去,“化妆舞会,今晚几点?”
“我五点半到别墅接你。”司弈也没揪着之前的话题,“至于打扮,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别穿你那卡通T恤就行,到宴会厅门口,会有专门的人派发假面。”
“季青那套才叫卡通T恤,我那是游戏联名款。”司驰呛声反驳,但想到那卡通T恤被穿在司弈身上过,他也不禁脸红。
“嗯嗯,联名款。”司弈也敷衍他,很快话锋一转,“我看了众里发来的监控,你养伤这一个月的作息很健康,上大学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哥——别念经了——”司驰表达了他强烈的抗议。
司弈配合地挂断电话。
但是司弈没怎么过问他的伤,司弈都看了监控,应该知道他每天换药很痛苦,这都还只是明面的伤……果然司弈觉得丢脸,不想多问他这些事。
还是说在司弈心里,那个夜晚已经翻篇了?
*
为了不输给司弈,司驰也尽量表现得风轻云淡。
他背上的伤口已然结疤,不太能影响他日常行动,但他还是给司弈面子,挑了身休闲的短款蓝西装,内搭纯棉的白T恤,打扮得清爽又舒服。
司弈的车停在别墅门口,司驰看也没看径直拉开后排的车门,长腿刚迈进去,被驾驶位上的司弈叫住:“坐副驾驶吧。”
“不要,后排宽敞。”司驰矮身钻进车厢内,反手带上了门。
往常只要司弈开车,司驰总是往副驾驶上坐,这样跟司弈说话能近一些,还能看到前排的风景。
但司驰现在要表现自己风轻云淡,离司弈近了还怎么风轻云淡,所以后排这距离很好,如果他不想听司弈叨叨,还能直接拉下隔音板。
司弈没跟他计较,一面发动车子,一面嘱咐道:“先跟我进场认识几个人,然后你就自己玩,我尽量在十点前应酬完,再带你一块回家。”
“哟,终于舍得回家住了?”司驰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
司弈顿了一下:“抱歉,最近比较忙。”
司驰扭头看向窗外:“忙点儿好啊,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你在躲着我。”
“……有这部分原因。”司弈回答得迟疑又坦然,“但我也知道,我们俩的事不是靠我躲就能躲开的。”
司驰皱巴巴的心脏被酸酸地揉开:“我都说了一切照旧,可你为了躲我,竟然都不管我了吗?”
“我想着有众里在……而且你不是最烦我管你吗?”司弈反问。
“我又不烦你正常地管我!”司驰心里的酸涩转化为火苗,烫得他声音都扬了起来,“你少跟我装傻了,司弈!”
“好,我装傻,那你倒是说,你想让我怎么一切照旧,怎么正常管你?”司弈声音冷硬地步步逼问,“我如果说现在我们只是待在同一空间里,我都会忍不住想到那个失控的夜晚,你让这样的我怎么正常对待你?”
“但那个夜晚是我造成的吗?”司驰心口的火焰烧到了嗓子眼,“你凭什么来质问我?我又没有要求太过分的事!”
不,你要求了,司驰,你不要司弈对你冷淡,你还要之前那个管天管地管你一切的司弈,哪怕你也明确地知道,你们根本回不到从前。
司驰拎过后排座位的抱枕,闷闷地砸了两拳。
司弈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开车,不能放任过激的情绪蔓延,好一会儿,司驰才听到他艰难地开口:“抱歉,阿驰,我会调整好我们相处的尺度。”
司驰一晃神,第三拳没能砸到抱枕,反而砸到自己的大腿,他咬牙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情不愿地接茬:“你放心,我也会注意的。”
再跟司弈闹就没意思了,那他为什么这会儿跟司弈闹?明明做好了要云淡风轻的准备,还特意离司弈远了些……司驰搞不清楚,愤而把抱枕掷到后备箱,自己趴车窗边看被阳光染成金黄的街景,最近天气不错,他宅家都没注意。
他这会儿坐到了司弈驾驶位的后面,从余光里可以瞥见司弈的衣角,是和他挺相配的深蓝色衣料,刚刚上车也没有注意。
下车时,司驰比司弈快一步,故作松弛地倚靠在车门边,等司弈下车绕过来。
司弈这身行头比他正式许多,外套马甲齐备,内搭白衬衫,系藏青条纹领带,心口的位置别了鸢尾草的胸针。
胸针通体是紫色调,别在深蓝衣料上并不显眼,但花蕊的位置点了几颗碎钻,便让司驰一眼就看到了。
“哥,我要你那个胸针。”司驰自然地向司弈伸出手,他穿得休闲,浑身也没别的首饰,配个胸针刚好丰富一下衣着。
司弈束了个低马尾,藏青色的缎带在脑后系成单边的蝴蝶结,靠近时带了股薄荷的冷香,他常用薄荷雪松一类的香水,把他信息素的味道掩盖,所以除司驰外,还真没人知道他信息素到底是什么,目前网上基本都猜他的信息素是薄荷,大抵是为了跟白家那位配对,白家那位公开的信息素味道是柠檬。
“需要我给你戴上吗?”司弈没有任何迟疑地取下胸针。
“说好的注意尺度呢。”司驰手还抬到司弈眼前,似笑非笑。
司弈抬眸扫了司驰一眼,避开了他的手,“你自己戴,容易戴歪。”司弈说。
“那好吧。”司驰放下手,由着司弈再站近了些,双手下垂紧张地中指贴着裤缝。
他嗅到了薄荷掩盖下的忍冬香气,还注意到司弈鬓边有两缕碎发从耳后滑落。
司驰的心蜷缩着跳快了些,但司弈就真只给他别了个胸针,别好后就退到了安全距离,连带忍冬的气息也远去。
他们往白家别墅走,司驰自觉地落后司弈两步,踩着司弈在余晖里的影子,司弈左耳垂后的小红痣在阳光下更加鲜活。
司弈会不会不知道他左耳后边有颗小痣?司驰不禁胡思乱想。
但走到白家的大门口,他就没心思乱想,似乎是知道他们到来的时间,白家那掌权人直接在门口候着,一看见司弈,立马迎了上来,面上堆满甜蜜的笑容。
这掌权人叫啥来着?白旭里还是白序礼?
司驰想起他和司弈在网上的CP名,终于确定他应该叫白序礼。
“我就猜阿弈你会早到,管家他们还不信,非拦着我不让我等。”白序礼熟稔地试图牵过司弈的手。
司弈不动声色地避开,反而攥过司驰手腕,将司驰带到前面,公事公办地介绍道:“白董,这是我弟弟,司驰。”
“哦哦,小驰,我老听阿弈提起你,说你是个大艺术家。”白序礼扑了个空,面上的笑容依然得体,“好像今年以第一的成绩考入了G市的美院?”
司驰被司弈捏了下手腕,不情不愿地挤出假笑:“白董,别抬举我了,没有我哥讲得那么夸张,我只是个现代美术的学徒罢了。”
白序礼话接得圆满:“那未来一定是个大艺术家。”
司驰心里不服气,也只有暗暗咬牙,司弈这时候松开他,专注地跟白序礼寒暄。
他们一道进入白家的大门,穿过花园时,司弈和白序礼并肩而行,司驰又被落在了后边,树影交叠,湮没了昏昏的日光,司驰看不见司弈耳后的小痣。
其实这应该是司驰往后人生的常态,没有白序礼当他嫂子,也会有朱序黑序,能站在司弈身边的人才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那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通过叛逆来吸引司弈的目光?
高中时期的生理课都教会他,一个Alpha终究会遇见TA命定的Omega,他们信息素相配,为彼此缓解情.欲失控的痛苦,从此终身结合,诞下爱情的结晶。
如果他再听话懂事些,司弈估计在他高中三年间就能顺利脱单,哪里还轮得上白序礼?
那么他还要继续再叛逆过大学这五年么?等他这次叛逆完,司弈就要迈入三十岁大关,成为名副其实的钻石单身汉。
没必要了吧,他都满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再像小时候那样幼稚,不太合适。
而且司弈顺利和人家Omega成婚,也能洗刷掉那个不该存在的夜晚。
司驰心不在焉得厉害,进入正门时被台阶绊了一下,司弈跟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身将他扶稳当。
“没事儿的,哥,就绊了一下。”司驰将司弈的手推拒开。
白家把为宴会准备的面具摆在了进门的长廊,白序礼宽慰了司驰两句,便顺势给司弈推荐起了面具。
司驰自觉地退到一边默默挑选,余光里,司弈扭脸过来看他。
他心一乱,便从桌上捏了两张面具在手。
相比其他镶嵌浮夸宝石的面具,这两张朴素到只有彩绘的线条,但司驰还是一眼便认出,一张面具画的是狐狸,另一张是狼,都是只能挡住上半张脸的面具。
司驰戴上了狼的那张,迎着司弈刻意等待的视线追上了前。
“你们怎么不选面具呢?”司驰明知故问,有面具的阻挡,他放肆地将视线落到了司弈身上。
“我听白董介绍,觉得每一张都好看,还没拿准主意。”司弈笑笑,“你戴的这面具还挺有意思,不花哨,还一看就知道是狼。”
“我也给你选了一张哦,哥。”司驰往前走两步,刻意忽略掉旁人的存在,把手上的狐狸面具展示给司弈看,“你要不戴一下试试看?”
好了,把面具递给司弈就可以了,你不是还要保持相处的尺度吗?
“好。”司弈便要接过面具,还不忘跟白序礼说话,“白董,你也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司驰把面具捏紧,不让司弈拿走。
“我帮你戴吧。”司驰艰涩地说道。
“不用了,阿驰。”司弈透过他面具,对上他眼睛,轻轻地摇头。
旁边的白序礼面上快要撑不住得体的假笑。
但司驰漠不关心,一手捧住司弈下巴,一手将面具贴上去,自顾自解释说:
“你自己戴,容易戴歪。”
爬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分寸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