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哥哥要上学，妈妈要赶画稿，她只有跟在陆雪身后做小尾巴。
陆雪牵着她去服务社买菜，小丫头撅着嘴无精打采，刚走进服务社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吸引，卖菜的大婶在用算盘扒拉数，她挣脱陆雪的手跑到菜摊儿前聚精会神看着。
“棠棠，想吃什么菜？”
一连问了几声都没有回应，陆雪低头一看，小丫头看愣了神，蹲下来问她，“你在看什么？”
棠棠指了指
“那个是算盘，算数的，就像1加1，扒拉两颗珠子就可以算出来，……”
棠棠眼睛一亮，“我也要……”
陆雪以为她是要玩，“中午我们给爷爷去送饭，他办公室有算盘。”
棠棠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拉着陆雪往回走，催她赶紧回家做饭。
一旁的范妈妈看笑了，“棠棠今天不和思思玩过家家了？不给娃娃当小妈妈了？”
自从有了娃娃，棠棠和思思就不再争盼盼了，齐齐给娃娃做小妈妈，抱它哄它，自娱其乐。
棠棠摆摆手，大人般口气，“改天，改天再说叭…”
周围人一阵笑，小丫头挺招人喜欢的。
祖孙俩回到家，棠棠自觉的搬着小板凳坐在灶台边帮着陆雪摘菜，午饭做了个番茄炒蛋，素炒黄瓜，大酱茄子，菜刚好，棠棠又开始催，“奶奶，奏叭…奏叭…”
陆雪被催的手忙脚乱，用毛巾裹好饭盒牵着棠棠的手就走，还不忘给叶子说让她先吃。
祖孙俩来到宋如耀办公室，他正埋头工作，看见陆雪立马放下笔去接她手上的饭盒放在茶几上。
棠棠哒哒哒跑到办公桌角，双手按在桌子的玻璃板上，垫着脚想看清楚算盘上的数字，“5…3…1…4……”扭头问，“爷爷，对叭？”
宋如耀撩了眼算盘，“对对，棠棠会看算盘了？”
“会哒，会哒，我都会哒…”小丫头挺着胸脯自豪不已。
陆雪笑着说，“早上买菜的时候看人算账她在哪儿看入了迷…”
棠棠又指着桌上的弹簧说，“大黑星的弹簧托…”
大黑星就是5-4式手枪，去年她跟着去测枪喜欢的不得了，宋如耀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她还记得，眉毛不禁一抖，“你还记得？那旁边的那个小东西是什么？”
棠棠托着小脑袋想了想，“啊～是撞…针…”
宋如耀这下是真的肯定她还记得，饭也不吃了，抱着她在膝上认桌上的零配件。
“好了，我们还没吃饭呢，走吧，饭也送了，算盘也看了，回家吃饭吧。”陆雪打断两人。
棠棠撅着嘴巴依依不舍，小孩子当然吃饭最重要，宋如耀和她约定，晚上带她来办公室看分解图。
在陆承忙碌的时候，他的女儿悄然发生了些变化，他暂时还未知，不过他工作成绩的斐然倒是有目共睹，经外经委牵线，滕县成功申请到了米国化肥生产线购买资格。
繁忙的工作告一段落，陆承第一时间赶回了家，他觉得比平时要早，其实家里人早就睡下了，轻手轻脚推开门，叶子正抱着闺女靠在床头假寐，听到嘎吱门响，哑着嗓子说，“回来了？”
“嗯”陆承脱下外套随手搭在床尾架，低声问，“怎么还没睡？”
叶子轻微动了动身体，“等你呢，棠棠说要等爸爸回来。”
陆承近到媳妇身侧，轻轻取下棠棠小手紧握的本子凑到灯下看，上面歪歪斜斜写了不少数字，
“会写字了？”
“会了，会了不少，”叶子对着女儿低头慈笑，“写了就嚷着要给爸爸看。”
陆承心生一丝愧疚，又有些心疼，低头同样看向女儿，粉嫩的小脸蛋儿晕开了两坨红，额头的刘海儿汗成一绺一绺，中秋已过，滕县稍稍凉快下来，但他女儿怕热，这样清爽的天气里依然睡的满头大汗。
“要不，我把电扇打开？”陆承尝试提议
叶子摇摇头，“姑姑说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了，她小，出出汗没关系，大不了早上起来再给她洗澡。”
陆承拿手揩了下闺女的额头汗渍，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抬起头，撞上叶子低眉柔笑，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划过她的眼角，几道细纹，眼眶一热，凑上前亲了一下，“幸苦了，宝贝”
叶子亲昵地撅起嘴，朝陆承脸上吹了口气，“肉麻死了…”
他这个傻媳妇啊，用坚韧与善良替他守住了一个家，一盏属于他的光……
陆承把女儿接到手里发现她手在叶子衣服里，眉头微皱，“怎么又摸上了？”
“我也不知道…”
棠棠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行为似乎回到了母乳期，还想再喝neinei，叶子哪里还有，只能让她摸摸做安抚。
陆承附在叶子耳边悄声说，“她要是想吃也不能给吃了，”又郑重追加一句：“那是我的…”
叶子耳尖红了，心道，她这个男人在外面惜字如金，在她面前是又争又闹，有时候真不知道那个才是他…
陆承从后紧紧抱着媳妇在怀，两人的心肝早被他们放在一边，陆承挽了挽媳妇鬓角的碎发，“我忙起来不觉得，一有空闲我就想，
想你，想孩子，想咱们这个家。”
“后面不会这么忙了，”陆承颇有些得意，“在我任上能建起个全新化肥厂，这都能写入县史…
我以前觉得当官不好，现在想想是不为民谋利的官不好，有了新生产线就有新车间，能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有了收入就能养家养孩子，那丢女孩的人也会越来越少。”
滕县这几年刚从吃不饱饭的情况中缓过劲来，还是有不少人家养不活孩子而丢弃，尤其是女孩，福利院汇报时总说弃婴逐渐增多，只有有了工作岗位，带动周边经济，增加收入，这种情况才能好转，陆承第一次有了做父母官的责任感，一心一意要把化肥厂建设成为云省的重点项目。
叶子不管外面的事，说起之前陆承的提议，“让程前叫你爸的事，程曦没意见，就是，咱家这个，你要怎么给她说。”
提到这个，陆承还真没想好，养孩子还真是个复杂的问题，比做枪难多了。
“这次可以休息几天？”叶子又问
陆承回，“明天休息一天，以后按时上下班。”
“那你明天好好陪陪你闺女，她天天念叨着你呢。”
“嗯，肯定好好陪，
对了，老顾邀我们明天去他家吃饭，我答应了。”陆承与顾主任因为共同负责经济这块，关系比以前近多了，私下两人的称谓都发生了变化。
陆承说半天见叶子没反应，附身一看，睡着了，他看着母女俩的睡颜，心口涨涨，心底涌出一股暖流，是他以前从没体验过的温馨，家的温馨感。
陆承打算一早醒来好好亲亲他的女儿，没想到小丫头醒的比他们早，
“爸爸，你为什么摸我妈妈的neinei…
你妈妈没有neinei吗？”
陆承：“……”
叶子噗哧笑出了声。
陆承面不改色，“你嘘嘘了没？不会又尿床了吧。”
戳肺管子，他也很拿手！
小丫头哼了声，扭着身体往妈妈怀里拱，结果被生气的臭爸爸一巴掌拎起，“走，去嘘嘘，不然又要尿床，谁给你洗。”
棠棠腾着小肥腿，“妈妈—妈妈—”
嘘嘘完回来，发现曈曈也在床上躺着，陆承满头黑线，他还想抱着媳妇儿睡个回笼觉，“你不在你床上睡，跑来干嘛？”
曈曈根本不理他的黑脸，“我和我妹玩啊。”说完摇了摇手里的小铁皮盒，里面都是棠棠的小发卡。
陆承：“你不是要去学画画？还不走？”
曈曈：“那是下午，上午玩。”
趁着两兄妹都在，陆承给兄妹俩说了让程前叫自己爸爸的打算，边说边觑棠棠，就怕她学之前又哭又闹，出乎预料，小丫头面色平平，根本没有激起她的情绪波动。
陆承不死心又说了遍，“棠棠，是以后让程前叫我爸爸哦，你不做声就是同意了，那以后不能反悔…”
棠棠小脑袋认真点点，“同意鸭……”
听着女儿肯定的回应，陆承心中酸涩，自己这一年工作太忙陪伴女儿的时间太少，少到把自己分出去给别人当爸爸她都不在乎了，心梗的难受，
不过下一秒，棠棠搂着他脖子可怜巴巴说：“爸爸，我只是暂时借给他，你还是我爸爸……”
上次和棠棠打架输的男孩后来在场院玩时又遇见了，他不敢再抢程前的玩具，偷听他父母聊天知道程前父母离异了，站在一旁嘲笑程前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棠棠就在附近，一个箭步冲上前，小手叉腰，气汹汹，“他是我弟弟，我爸爸就是他爸爸，你再说，我就让我爸爸去你家打你…”
那晚陆承发火的威慑力让男孩后怕，撇撇嘴跑了，等曈曈赶来时，他妹已经打了个漂亮仗，兄妹三人垂头嘀咕商量决定以后让程前拉陆承的大旗，只是三小只都没给父母说。
曈曈对这事没意见，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
陆承听着女儿娇滴滴的呢喃，脑门抵着她脑袋，心里满满的甜蜜…
“棠棠…”“乖宝…”“小宝贝儿…”
“爸爸…我的爸爸…”
父女俩的黏糊劲儿看的一旁的母子俩直起鸡皮疙瘩…
门外陆雪喊一家人出来吃早饭，陆承就把这事给他姑姑说了，本来就是亲戚，喊什么也无所谓，陆雪也听说了，程前因为父母离婚性格有点懦弱老被院里孩子欺负，“说到底，都是大人造孽，孩子受罪。”意味深长的望着陆承，“你们俩要是敢离婚，不管真的假的，到时候都从家里滚出去。”
陆承知道这是在说之前假离婚的事，不敢吱声，佯装给棠棠喂粥。
叶子应承：“姑姑，阿承要是敢提，我们就把他赶出去。”
吃过饭，曈曈想跑出去玩，被陆承赶回房里学习，“叶曈曈，回房让我看看你的数学…”
果然，一个字没动！
陆承冷笑，“作业没写完不准出去玩，你写，我看着。”
曈曈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打开铅笔盒，棠棠也要凑热闹，陆承抱她在膝上一起。
陆承尽心尽力给曈曈辅导，他听得头胀眼花，迷迷糊糊只知道点头，也不知道懂了没有，棠棠坐在膝上也频频点头，
“你懂了吗？就不停点头！”陆承侧头问女儿
棠棠昂着小脑袋，“懂哒，懂哒，棠棠懂…”
陆承随手指了曈曈作业上的题 ，“12 10=？”
“22”棠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陆承不信邪，“那这题，15 6”
“21！”
“20 12”
“32”
………
父女俩一问一答，
曈曈像个小傻子似得看着，他的十进位还没理清楚，还要列等式，他妹已经能心算了，他是不是家里最笨的啊，垂头丧气…
叶子进来见他不开心，“你怎么了？怎么不和爸爸妹妹一起算？”
曈曈低着头小声嗫嚅，“我不会…”
叶子揉了把他头，“没事儿，你画画得好，学习让爸爸给你补补…”
陆承才反应过来，看着情绪低迷的儿子，“以后你的作业做完了就放桌上，我回来看，学习讲究恒心和努力…”
曈曈郑重点点头，继续写列等式。
陆承放下棠棠让她陪曈曈写作业，拉着叶子一边悄声说，“咱闺女脑子转得快。”
叶子又喜又愁：“闺女似爹，儿子像妈！曈曈成绩不好…”
陆承：“曈曈这个成绩，我来抓抓吧，文化不高以后肯定不行…尽管现在宣传知识反动，但唯有知识是推动生产力的基础，不然也不会全国范围的办扫盲班，外面有些口号听听就行，可千万别信，信了就是害了自己一辈子……”
午睡后，两口子领着俩孩子去了家属楼，先去了梁之山那儿，陆承认真看了梁之山拿给他的曈曈练习画满意点头，“这孩子确实有绘画天赋，跟着你半年多比在家画的更好了…”
梁之山欣慰，毫不掩饰自豪，“艺术就吃天赋，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努力没有用，”说完觑了眼叶子，觉得好像这么说不好，咳咳两声圆话，“努力，努力也很重要，我看叶子的投稿都不错…”
陆承哼笑了声，“你怕什么？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媳妇，左右都是我家的，你担心我生气你捧一个踩一个…”
梁之山讪笑，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两口子牵着棠棠去了走廊尾的程曦家，敲开门，程前刚睡醒午觉，一见棠棠，蹭得从床上翻下来，蹦哒哒跑到三人面前，“姨妈，姐姐，姨……”
“叫爸爸…”叶子说，“都商量好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说你有爸爸，你爸爸上门找他算账。”
程前眼睛亮晶晶的点头，伸手牵棠棠，“姐姐，妈妈买了糖，我给你拿…”
陆承看了看表要去顾主任家了，女儿正玩的开心，索性放在程曦家，只带了叶子赴宴。
两人刚走到场院，迎面遇见了章燕领着赵元往北边走，
“陆叔叔，叶阿姨…”
两口子本想当看不见，但被叫住只好停下脚步，
章燕热情的挽着叶子的手，“叶阿姨，你们要去那儿？”
叶子：“和阿承去顾主任家，就是以前机械厂的顾厂长，你们这是…”
章燕腼腆羞涩，“今天他正式来登门。”一颗恨嫁的心快写在脸上了。
陆承心底轻叹，女孩子总是容易情感上头而不去看本质问题，转向看赵元，他双手提得大包小包的礼品，少说是他一两个月的工资，人紧张的不行…
“走吧，叶子，我们也要去买点东西，”陆承说
告别后，赵元紧张的跟在章燕身后去了北边独栋的章家小院，到了门口，踟蹰了半天不敢进门。
章燕看他犹犹豫豫，不由得有点担心她爸会不喜欢，只得强行拉着他往家里走，“别紧张，好好表现。”
一进家门，赵元才发现章家是真的大，门厅宽的让他晃眼，他舌头打结的问：“这、这住几家人？”
章燕：“什么几家？就住我们一家。”
赵元上下打量着整个房子，有单独的餐厅，书房、还有客厅，沙发，电视，看的他直晃眼。
章燕拉着他往客厅走，才看到沙发上端坐着两人，吓得他赶紧低下头：“章师长，伯母，好。”又把手里的东西提高了点，胆怯不敢抬头，“这是我，我父母让我给二位老人
不，长辈带的一点心意。”
高音萍不会让人难堪，语气冷漠说着感谢，实际上连东西都不曾正眼看过。
高音萍：“听说你父母都是工人？”
赵元：“我爸是毛巾厂的工人，我妈是家庭妇女。”
高音萍：“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元：“家里还有2个姐姐，1个弟弟。”
…………
全程章师长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高音萍在盘问。
赵元一直低着头，手紧张的不停揉搓着膝盖，直到章师长被电话叫走，他才敢抬头。
心里一直有面鼓，咚咚锵锵的敲的他心慌。
一顿饭吃的磕磕巴巴，高音萍虽然没有当面为难他，但她眼中的嫌弃，赵元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另一边，陆承和叶子就在供销社买了一兜子水果，摇摇晃晃去了县委家属区。
又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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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得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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