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巨大的杜宾犬幽灵般地出现她的面前,双眼沉沉地盯着她,像是从黑暗深处生出的刀锋。
许熙年猝不及防,短促地尖叫出声。
但她很快用手把嘴捂住,似乎是怕惊扰了更恐怖的存在——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六目相对,许熙年按兵不动了几秒,确认这两只狗不会袭击她,才试着喊他们的名字。
“莱利?沃伦?”
但狗狗并没有反应。
许熙年又像是逗自家小猫一样对他们搓了搓手指,嘴里还发出“嘬嘬嘬”的声音,试图与其互动。
“汪!”
杜宾忽然吠了一声,但仍然站在原地,惊得她朝后退了几步。
“什么嘛……”
许熙年顺了顺气,心想,她果然和狗子这种生物八字不合。
罢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来“照顾”狗的。
想到这儿,她将纸巾踹进口袋,就准备绕过狗子们离开。
可是,她的脚尖刚挪出一步,狗子们就突然一跃而起,向她扑来。
“汪汪!”
许熙年意识到大事不妙,扭头就跑。
她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只能无头苍蝇似地乱冲乱撞。
拐过一处回廊,冲出一扇门,阳光骤然刺眼——
是后院。
她还未来得及喘息,就感到小腿一凉,有什么湿乎乎的玩意儿贴了上来。
低头一瞥,只见一只杜宾咬住了她的袜口,獠牙反射着洁白的光。
“放开!”许熙年魂儿都快散了,抬腿就要踹狗。
可狗狗力道巨大,来回这么拉扯,许熙年重心不稳,一个踉跄,不可控制地向后仰去——
“哗啦!”
水花四溅。
她的身后,是一个泳池。
混着淡淡的□□味儿的冰水一股脑儿地涌进了许熙年的鼻子和嘴巴,她不停地摆动四肢,掀起无数气泡。
还好泳池并不深,扑腾两下也就浮起来了。
“咳——咳咳——”
重新回到水面之上,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腔,许熙年剧烈地咳嗽着。
她划到水池边,狼狈地爬上了岸。她晃了晃脑袋,甩掉脸上的积水,却发现自己的脚上光溜的,转头一看,自己的两只鞋都漂在泳池里呢。
哦,还有一张纸巾。
刚才她用来包不明毛发的那张纸巾。
好了,真正意义上的打水漂了。
许熙年气坏了,正准备找狗算账,转过身就看到两只杜宾正站在不远处盯着她,其中一只嘴里还吊着她那只被撕咬得残破不堪的线袜。
许是感受到了许熙年的视线,两只狗子还出奇一致地往同一个方向歪了歪脑袋,像是在……
挑衅?
许熙年的火气瞬间就蹿上了脑门:“坏狗!”
说着就要去抢袜子。
可那两只狗故意和她作对似的,转头就撒丫子狂奔,眨眼功夫就窜没了影。
“站住!”
许熙年立刻去追。
但没跑几步,她就紧急刹车制动——
回廊的正中央,一道挺拔的身影静立。
浅灰暗条纹西装贴合着笔直的身形,线条冷冽到近乎苛刻。
那张冷艳到失真的脸在柔光下更添几分惑人的气息,仿佛从古希腊书卷中走出的神祇,生而疏离,却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而那两只杜宾,则大摇大摆地跑到了傅少言的身边,短短的尾巴小幅度的摇晃着,有那么点儿炫耀的意味,活脱脱的狗仗人势。
啊!这两只狗也太狗了吧!
许熙年恨不得揍它们一顿。
但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用多说也能看出来湿漉漉的自己有多可疑。
她尴尬地向傅少言打招呼:“傅、傅先生。”
傅少言低眼瞥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你这是什么造型?”
他的语气很冷,被许熙年解读为嫌弃。
许熙年只能装傻:“哈哈,我刚才和他们玩游戏呢哈哈哈。”
傅少言长眉一挑:“游戏?”
“你是说,”他看了眼狗嘴里叼着的袜子,“玩这个?”
许熙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也只能顺着说:“是的,play fetch。”
傅少言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人家fetch都是扔球玩,你扔袜子?”
许熙年:“……”
傅少言弯下腰,从狗嘴里接过那只线袜,不依不饶地继续问她:“许医生,这是有什么说法?”
许熙年豁出去了。
你敢问,我敢答。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让沃伦和莱利先熟悉一下我的气味,这样有助于我们日后的相处。”
“日后?”傅少言的尾调转了一个弯。
他掀眸,目光扫向许熙年,“看来你想长期在我这儿走下去?”
许熙年呵呵两声:“大概吧,唔,我是说,有机会的话。”
才怪,老娘完成任务就要买机票回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傅少言没有接话,神情愈发难以捉摸。
许熙年没得到指令,不敢轻举妄动,愣愣地杵在那边,空气一点点侵蚀着她潮湿的肌肤,令人不适的寒冷刺激着她的神经。
“阿嚏——!”
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傅少言的眉心瞬间皱了起来。
许熙年以为自己的失态让他不爽了,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
“换套干净的衣服去。”傅少言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许熙年疑惑:“可是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先去洗澡,会有人把衣服送给你。”傅少言道。
“是。”许熙年身板都挺直了几分。
“不过,”她有些不好意思,“您家地形有些太复杂了,能不能麻烦指个路?”
--
一番折腾后,许熙年终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仔细地在浴室里查找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
但这里和别的房间一样,一尘不染,甚至垃圾桶都是新的。
傅少言,真的住在这里吗?
当她带着疑问走出浴室的时候,傅少言和狗已经消失了。
此时已是夕阳时分,落日的余晖笼罩下,宅子又多了几分诡谲的色彩。
忽然,许熙年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通知。
是银行发来的,告知她工资800块已经到账。
紧接着,早上给她发消息的号码又传了封简讯给她:【今日工作已结束,请自行离开。】
一股说不上的别扭感萦绕在许熙年的心头。
她总觉得这个宅子和它的主人都怪怪的,好像在等待某个正确的时机,然后要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她不敢再往深处想,只乞求上苍可以高抬贵手,助她一臂之力,好快些完成任务。
回家的路上,许熙年心不在焉地开着车,马路上拥堵的车流让她无比烦躁。
她顺手打开了广播,电台里立即传出播音员小姐标准而甜美的嗓音——
“接下来为您播报的是一件令人不安的新闻。22岁的珍妮弗乔斯自8月30日起被报告失踪,人们最后一次看见她是29日凌晨在中心大厦附近,此后便再无音讯。这已经是近期第二起有关年轻女性的失踪案件了,在此莫妮卡提醒您夜间出行注意安全,也希望失踪的珍妮弗可以早日回家和亲友团聚……”
中心大厦?
许熙年本来已经被分散的注意力又重新汇聚。
这个关键词就像是索引,联系着困扰着她的一切烦恼。
比如失踪的哥哥,被扣押的护照,还有棘手的任务。
而且,今天的搜寻结果不容乐观,整个房子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难道明天还要去那间卧室碰碰运气吗?万一又被那两只坏狗追杀怎么办?
那晚,许熙年左思右想一整夜,但除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什么收获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她垂头丧气地再次“上岗”。
不过,她刚走到门口就定住了脚步。
那两只杜宾正像门神一般站在一左一右,挡住了她的去路。
和狗子们大眼对小眼了半晌,她干脆破罐破摔,往地上一坐,道:“行吧,不让我进门,那我就坐这儿看着你俩。”
意外的是,这次狗子们没有像昨日那般“活泼”,而是也半坐下来。
许熙年微愣。
嗯?这是怎么回事?
她试着对它们摆手:“去,去,往后退点。”
杜宾们竟然真的向后面撤了几步。
诶?
许熙年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转个圈呢?”
杜宾们言听计从,顺时针转了一周。
许熙年很是惊喜。
这俩狗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朝狗子们挑了挑眉:“变乖了?”
杜宾们也不叫,只是摇了摇短小的尾巴。
“你们别跟着我,”她又对狗子们说,“自己玩儿去。”
然后自己朝前走了一小段。
果然,杜宾没有跟上来。
许熙年终于放心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少了个阻碍,也算是件好事。
于是,她重新打起精神,继续没有完成的任务。
同一刻,某个黑暗的房间里,一排排整齐的监控画面占据了整个墙面。
傅少言看着其中一个屏幕,骨节分明的食指在中控台上按下了一个蓝色的按钮。
“回来。”他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
庭院里,杜宾们脖子上的项圈忽然有节奏地震动了三下。
仿佛得到了命令,它们向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不过几分钟后,就乖巧地蹲在了傅少言的脚边。
傅少言起身,拿了两份鲜肉分别丢给莱利和沃伦。
狗狗们立刻高兴地埋头吃了起来。
“你们说,”傅少言自顾自说,“她到底在找什么呢?”
享用完食物的狗狗们仰起了脑袋,好像在思考答案。
傅少言无声地勾了勾唇。
“难道是我身上的东西?”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了房间另一侧的玻璃展示柜。
柜子很大,里面层列的物品却寥寥无几。
不过,其中一样标号为“2”的展品十分眼熟。
那是一只皱皱巴巴的灰色线袜,看上去应该是浸了水之后被晾干的。
虽有点儿破烂,但却被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她点甜头,算是礼尚往来?”
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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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猫努力做饭中!
(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感谢大家多多包涵。有些人问为什么状态差还要继续更文呢?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也是我和这个世界联结的一种方式。希望这本可以顺利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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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内有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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