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快速向村西走去,临近季家还遇到俩同村汉子,估计也是过来看热闹的。
“有财叔,这是上哪去?”
耿季明知故问。
“嘿!这不是听说赌坊的人来村里了嘛,过来看个乐子!”李有财紧了紧身上的衣领,缓缓开口。
旁边的张旺也忍不住开口。
“这雪下起来没完没了,天天闷家里憋得慌,这不,一听说赌坊来村里抓人就出来转转。”
耿季与他们相视而笑,
“正好,走,一起去看看!”
三人来到季家院外,外面已经站了三五个汉子,都是季家附近的人家,该是一听到动静就过来了。
这时看见耿季三人过来,立马招呼三人上前,绘声绘色讲述事情经过。
“你们不知道,这张强胆也特大了,去赌坊赌嗨了,欠了一百两银子,他自个儿倒好,躲起来了,两天没回来,这不!赌坊找家里来了!”
此时院里传来张翠芳尖锐的嗓音。
“天杀的!你们干什么!!”
“赶紧放手!”
张翠芳圆润的身体快速扑向左右手都提着鸡鸭的高壮汉子,用力拉扯着他手中的鸡鸭。
“这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鸡鸭,你们凭什么拿走!”
“快给我放开!”
她用力掰对方的手,拉扯鸡鸭。
鸡鸭吃痛受惊嘎嘎嘎咯咯咯叫成一片,鸭子甚至还拉了好几大一泡屎尿下来,沥沥淅淅的散在雪白的地上和壮汉灰色的鞋面,散发出难言的气味。
壮汉眼神一凝,高举起双手,抬脚就向张翠芳踹去。
张翠芳毫无防备,被这一脚踹出老远,在雪地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她捂住腹部,愣了半响,疼痛让她快速回神,眼泪也瞬间流下来,她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指着壮汉高喊:
“杀人了!抢劫啊!”
“杀人了!快来人啊!”
院外探着身子的众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看着地上哭嚎的张翠芳,大伙儿都没吱声,这可是赌坊的人,谁敢惹?!
再说,是他们自个欠了钱,本来就没理!
耿季瞧着院子和屋里一片狼藉,心里乐开了花。
跳过院子他扫向堂屋,里面凳子杂物摔了一地,季正正在与八字胡他们拉扯,却被一把推倒在地,八字胡带着人四处翻找值钱的东西。
耿季眼中弥漫着笑意,眼神转向跌坐在雪中哭嚎的张翠芳身上,轻声嗤笑。
“臭娘们!你儿子白字黑子写的清清楚楚,我们赌坊也是正经生意,当时他签字借银子的时候赌坊很多人可都是看见的!”
“我们赌坊也是有规矩的,前三天没利息!要是逾期不还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超过一个月我们就会强制收账,不然利滚利你们根本还不起!我们可不做草菅人命的事!也算是帮你们及时止损!”
“一个月后你们就得还一百六十九两!看你们样子也不像是能还上的,劝你们赶紧将钱交出来!”
后院另两个汉子将一头肥猪赶了出来,身上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只从背面前后腿上方留出四根牵引绳,被两人牢牢捏在手中,偶尔挥绳抽打两下肥猪。
看样子两人力气不小,肥猪吐着白气时不时哀嚎两声。
张翠芳闻言,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天都塌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儿子居然会染上赌瘾,想想村中卖豆腐的何家,那么殷实的家底都生生被何明败了个干净,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
她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哆嗦起来,片刻后心里发狠,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生成,眼神一转哭诉道:“又不是我们签字借钱的,谁借的你们找谁去,跟我们无关!”
提着鸡鸭的汉子闻言阴测测笑起来:“我管你们谁借的!张强是你们儿子,子债父还,一样的道理!”
他听着里屋传来孩子的哭叫声,笑眯眯继续道:“看来你家还有个小孩,还不上钱就拿他抵一部分债!”
“你敢!”
张翠芳立马起身怒视着他们,起的太快扯到腹部的伤,满脸狰狞,嘴里不停哎呦哎呦痛呼,
突然她眼珠一转,佯装无力跌坐在雪地上,不停哀嚎,
“你们打人,今儿不赔我医药费别想走人!”
赌坊的人不以为然,满脸不屑,这样的人他们见多了!
“这头猪不到两百斤,我们算你两百斤,二两银子!鸡鸭十六只,六十文一只一共九百六十文,我们算你一两,这里也才三两银子!”
说完几人又抬眼打量四周,
“这屋子应该还值几个钱!”
几人没想到普通的农家汉子居然能建起青砖瓦房,看样子还是有些家底儿的!
张翠芳心里一惊,知道今儿不能善了,骂骂咧咧起身往屋里走。家里有多少银子她是有数的,可一百两肯定是没有的!除非卖田卖地,可卖了田地他们一家日子就难过了。
张强每天游手好闲,不用家里的银钱就不错了,指望他干活挣钱是不可能的,季正现在还能干,可过几年体力不行了那时又怎么办?!得想法子拖一拖!
屋里八字男带着俩人翻箱倒柜就找出来半吊钱,他丫的,这家人比老鼠还能藏!
看着身材圆润,一脸精明相的妇人走进来,他气不打一处来!脸上发狠瞪向他们:
“我告诉你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今儿不还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张翠芳堆起笑容,讨好道:“还!我们肯定还!这不是孩子还没回家,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一时有些懵。”
她转动眼珠拉扯男人的衣袖笑道:“这样!你们再宽限两天,等儿子回来我们问清楚就马上筹钱,砸锅卖铁,卖田卖地我们一定还上!”
八字男抽出衣袖,瞟了她一眼,哼笑道:“行!我就再给你们两天!两天后不管张强在不在家我们都得把钱拿到手!”
说完他重重将找到的半吊铜钱丢在她脚下。
晦气!
随后招呼人跟他一起离开,见到外面的兄弟牵着一头肥猪和一群鸡鸭,他乐了,也不算白跑一趟,回去就杀了跟兄弟们喝酒吃肉!
“走!”
耿季看着他们浩浩荡荡往外走,与八字男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等他们走后,与身边看热闹的村民知会一声也快速离开。
他没想到张强那小子这么胆小,居然躲在外面没回家,他还想看看那小子被揍成猪头的模样呢!
道了声可惜,他脚步匆匆赶去山哥儿家,将剩下的两板豆腐都买了下来,雪天菜少,豆腐冻上啥时候都能吃!
扛着豆腐来到钱大夫处,他表弟正躺在钱大夫床上,身上插满银针,腰腹尤其多,下身也有一些。
耿季下意识夹紧双腿打了个哆嗦,这也太可怕了……
看着表弟因为他开门带进来的冷空气趟床上瑟瑟发抖,他立马将房门关严实,所幸房里点着俩火盆,里面温度倒还好,不然表弟刚来就冻病了,他回去少不得一顿念叨!
又过了片刻,钱大夫端着一碗黑黢黢,冒着白烟的药进来。
“等我收完针,把碗里的药喝了就行了!”
耿季看了眼散发着难言气味的白色药碗,立面黑漆漆的汤药简直比毒药还毒!
这味道直冲天灵盖,比他以往闻到的药都要难闻,以前的好歹能感觉得到是药材的苦涩味,这个完全闻不出药材味,只有刺鼻的怪味!
他连忙捂住口鼻,在钱大夫收完针,表弟穿好衣服后,立马拉开门落荒而逃!
站在屋檐下,耿季大口呼吸,两个吐纳后他才感觉活了过来。默默在心里为表弟拘了把同情的泪水,这娶个夫郎真不容易!
邱月明端着药碗来到屋檐下。
“你~你离远点!”
耿季看着他端着药出来忍不住跳脚。
邱月明一脸无辜:“表哥!这药太烫了,我只能端外面来凉得快一点!”
“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再不回去我怕大姨他们担心,跑出来找我们!”
耿季扁嘴躲得远远的,满脸无奈,只能催着他赶紧喝!
半刻钟后邱月明终于喝完药,俩人匆匆向钱大夫告别。
“这两包药拿走,想要子嗣就熬了喝,可不能拖得太长,时间久了对身体还是有损伤!”
“在下记住了,多谢钱大夫。”
邱月明郑重向他行礼,刚刚他已得知表弟付过银钱了,只能行礼道谢。
他真的十分感激,这下他有理由娶到衫哥儿了!
钱大夫挥手让两人赶紧走,没事别来烦他!
耿季笑嘻嘻跟钱大夫告别,带着表弟快步回家。
回到院中,邱兰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
“怎么去这么久?!”
邱兰拧着眉头看着他们一人搬着一板豆腐回来,语气重了两分。
耿季不动声色:“刚刚在路上碰见有财叔他们,多聊了两句八卦!”
耿夏一脸兴味:“什么八卦?说出来我们也八卦八卦!”
话音刚落就收获了他媳妇两个白眼加一巴掌。
耿季嘴角轻笑:“季家张强染上赌瘾了,刚刚赌坊的人过来收债,闹了一场!”
众人听后心里一惊,怎么又有人染上赌瘾?!
自从豆腐坊何明染上赌瘾家破人亡后,村民就勒令家里儿孙不许进出赌坊,有些人家还发话要是发现去了赌坊直接将人撵走,这才过去多久啊,就又有人不怕死染上赌瘾!
还是季家张强,众人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落哥儿是被买下来的,不让遇到这种岳家也是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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