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辞颤抖着双手扶在骡车壁上摇头叹息:“唉!没事,”停顿片刻才继续开口,“雪灾可是要命的,怎么就碰上这事了!”
“外祖,只是有可能,别这么悲观。”耿季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往好的方向想。
邱辞再次摇头叹息:“真有雪灾,光准备粮食和柴火还不够,得砍些树回来把房梁撑着,还得加固屋顶,万一夜间塌下来可就惨了。”
这到是没想到,耿季忍不住感叹,难怪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还真没错。他以为只要勤扫雪就行,万没想到这茬,看来回家得赶紧上山砍树,再过些日子冻硬了就不好砍了。
“还是外祖看得远,等婚宴过后我就跟舅舅去砍树。”双鱼村都是小山包,没有特别壮的树木,不过建房、做房梁这些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他往前两步推了推木门。
“门闩了,我去开。”邱望舒沉默着跑去前院正房开门,此时他心里也跟着沉重了几分,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宴席过后他们家也得行动起来。
等到三人将粮食和木炭搬进房后才各自整理好自己,分散开来。耿季陪着邱辞一起从正房出去,热情得跟认识的亲戚打招呼,邱望舒则把骡子牵去小柴房,喂了些谷草和水才回到后院小菜地边,此时他爹正搓着棕榈叶拴大肠。
邱遥:“大喜的日子沉着个脸干啥?!”
“……”
邱望舒将刚刚耿季和阿伯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邱遥拧着眉头沉吟片刻:“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找你大伯商量。等婚宴过了再说,回去先别跟你娘和媳妇提,等衫哥儿嫁过来再说。”
“恩!”邱望舒明白,如今衫哥儿和孩子暂住在他们家,这档口还是别让家里人知道的好,不然好好的喜事弄得愁眉苦脸的多不吉利!
“行了,别丧着一张脸,这天塌不了。把这些拎厨房去,给你伯娘他们。”将收拾好的内脏递到他手里,邱遥摆手赶人,等他走后自个儿才叹了口气,默默收拾满地狼藉。
邱望舒两手拎着内脏来到厨房,里面雾气腾腾,热闹得不行,他不得不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内脏处理好了,放哪?”
落哥儿听见声音,忙回头望去,见一男子两手拎着还在滴水的内脏站着门口张望,他连忙找来木盆端过去。
“放里面吧!”
邱望舒看着人眼生,不过没多说,放下东西转身就走,厨房都是夫郎/妇人,他呆着可不合适,还是回后院跟他爹一起劈柴吧,宴席要用的柴可不少,不止厨房需要木柴,外面临时搭建的大灶台柴火消耗更快。
落哥儿端着满盆的猪大肠和肚子、小肠往里走,还没放下来就被人拦住了。
“哎!他们那帮老爷们儿做事糙得很,这些肠子怕是都没处理干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紫色碎花袄裙的妇人看着落哥儿手里的木盆嫌弃不已,“落哥儿是吧?你端去后院用草木水多洗几次,一会儿让你表舅母们露一手,炖杀猪菜吃!”
话音刚落,两年轻妇人齐齐翻了俩白眼,其中一个盘着发髻,脸色有些灰暗的妇人不待落哥儿回答抢先开口:“说到杀猪菜,我们哪能跟您比啊,您可是烧了几十年杀猪菜的老手艺了,一会儿可得让外甥夫郎好好见识见识。”
“就是就是,您老手艺那么好,可得让咱落哥儿好好开开眼。”
盘着发髻的妇人听到另一个声音接她的话,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陈萍,你这表舅母怎么当的,这大冷天的,好意思让人落哥儿一个人去洗那么大一盆下水,你赶紧跟着一起去帮忙。”
面容白皙的妇人转头死死盯着说话的妇人,哼笑道:“刘月,你这个大表舅母不去帮忙在这里瞎指挥啥呢!”
落哥儿捏着木盆的手有些发白,这,这怎么还吵起来了?
“我……”就在落哥儿有些不知所措时,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外么、二舅奶奶、姨姥姥、舅么、大表舅母、二表舅母……”
耿季挂着笑脸跟厨房里的人打招呼,随即深吸一口气,“哎!这是在煮什么?怎么这么香?”
“嚯,炸酥肉!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外么,快快,给我来一块。”
王竹笑着瞟了眼凑到锅边的外孙,用筷子敲了敲灶台上的大木盆:“呐,自己捻,拿边上的,上面的刚出锅,小心烫。”
“哎!”
耿季捏起酥肉块并未自个儿吃,而是给厨房里的大伙都分了块:“恩~就是香!外么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落哥儿愣愣地看着耿季在打挤的厨房跟大家说说笑笑,逗得厨房里的众人合不拢嘴。
盘着发髻的妇人望向邱兰感慨万千:“还是邱兰你有福气,我要有这么个能干会来事的儿子怕是做梦都得笑醒!”
耿季转头:“哈,大舅母,你可别埋汰我,我都快被你头上的大银簪子亮瞎眼了,一会儿我就去问问大表哥、三表弟在哪发财的,让他们也带带我!”
刘月听着前半句脸都笑烂了,等他后半句说完,笑容僵在脸上:“……”
邱兰抬起手肘给了耿季一下:“多大人了,没个正形,赶紧跟着落哥儿去把大肠仔细清洗干净。”
“哎!”耿季连忙应声跑到灶前,笑呵呵道,“姨姥姥,我铲点草木灰。”
拎着半篓草木灰,耿季带着落哥儿来到院墙边。这里临时搭建了棚子,请了村里擅长做宴席的婶子,此时正带着表嫂们和过来帮忙的妇人夫郎正在忙活明日酒席的大菜。
院边上放着大水缸,耿季带着落哥儿默默来到水缸边洗大肠。
“你怎么来厨房了?”等到蹲下来落哥儿才长舒一口气。
“嘿,我来带你偷懒!” “大舅母和二舅母吵起来你别理她们,让她们吵去,家里人都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也别去劝和。”
“好!”想起刚刚厨房的场景,落哥儿忍不住抬起袖子抹了把额头,俩表舅母真的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着谁,没两句话两人就得吵起来,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你来搅和草木灰,我来洗,赶紧洗完赶紧溜!秋哥儿带着一群孩子已经跑去滑坡了,我们也快点。”
“恩”落哥儿没有意见,捧着草木灰在水里搅拌搓揉,片刻后将稍微沉淀后的木灰水倒进猪下水里。
两人来来回回弄了好一阵,耿季拎起洗净的猪大肠闻了闻:“差不多了,走!”两人刚起身就碰见大表嫂和二表夫郎拎着一筐红薯来到水缸边。
“表嫂,表夫郎”
落哥儿看见两人忙跟着耿季叫人:“表嫂、表夫郎”
“哎!”两人异口同声笑呵呵看向他们,“这就是你夫郎吧?”
耿季咧着大牙翘起大拇指指着两人再次介绍:“恩,落哥儿,这个是大表嫂,这个是二表夫郎。”
落哥儿连忙站直身体再次喊人,等寒喧完才跟在耿季走去厨房。
看着落哥儿局促的模样,耿季没心没肺地笑出声:“别紧张,放轻松,他们不会吃人。”
落哥儿:……
回到厨房,将木盆往灶台一放,耿季扯着嗓子喊:“外么,我带落哥儿出去转转。”说完不待人回答,拉着落哥儿就跑。
“哎?!”落哥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跑出了厨房。
邱兰:“……”
“这小子……”王竹笑着摇摇头,继续忙活。
一溜烟儿跑出院子耿季才停下来,要不快点,就得被拉在院子里了,院中可不少人呢,他舅舅,几个表舅和表哥表弟都在,正在解猪卖猪肉、剁肉馅,忙得团团转,要是跑慢了铁定被拉着干活儿、寒喧。
“走走,咱走快点!”这离院子太近,不够安全。
落哥儿无语地看着他,一天天的还老说秋哥儿,自己还不如人秋哥儿呢!
耿季拉着落哥儿踏着积雪大步流星往前走:“你瞧,雪花是不是小了点?”
落哥儿闻言抬头望向天空,雪白的天际飘下一粒粒晶莹的雪花,他抬手接住,两朵美丽异常的星状雪花瞬间融化在掌中,只余下一抹冰凉和两滴水渍,美丽转瞬即逝。
瞧着他的傻样,耿季扯了下相握的手:“不冷啊?”
落哥儿头一次顶他:“你拉我出来的,冷也是你害的!”
“嘿嘿,一会儿就让你热起来,走,不远了。”
此时已经能隐隐听到孩童的叫笑声,声音兴奋又尖锐,落哥儿心里慢慢染上好奇,真这么好玩?大雪天的都跑这么远出来玩?
很快两人就来到一片大坡前,大坡在山脚边上,不算太陡,坡面却很大,现在已经被冻得邦邦硬。秋哥儿正带着几个孩子从坡面往下滑,旁边还站着几个正准备往下滑得孩子,坡边上还有一群孩子正兴奋地往上爬。
“啊~啊~啊……”
一群尖叫的笑声里就数秋哥儿的声音最大。
“这……”落哥儿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他能看出来这群孩子玩得很开心,也听出来有的小孩都破音了还在哇啊哇啊的尖叫。
耿季蠢蠢欲动,拉着落哥儿也从一边开始爬坡“走,我们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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