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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抉择

许观薪从辛则家离开之前,从他的储物室里拿了两瓶气息抑制剂,喷在了自己和利安德的身上。

“玻斯,这是哪里?”

等利安德回过神来,周围的街景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从低矮的居民区来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隧道。

“这是涅威尔宅邸的地下隧道。”许观薪说。

雄虫的精神力常能让他们做到很多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像这种瞬间移动,利安德只在书中看到过,还从来没有见到有人能够使用。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利安德问。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的话,许观薪也想做足准备再来这里,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他没有选择了。

“在机甲决斗的时候,我发现劳伦斯本来精神力枯竭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恢复了精力,而且比之前的精神力还要充沛。所以我想,涅威尔家族的精神力可能有古怪之处。”

“所以我们现在是深入敌穴,来找这个漏洞的?”

“不错。”

“玻斯,我会保护好你。”

“你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

利安德一边让小助手帮他探测路线,一边在宛如迷宫一般的隧道里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他们就会察觉到刀镰虫和其余守卫的气息,许观薪带着利安德不停地瞬移,一次性使用多了,还真有些够呛。

“有谁?”

在他们离开后,刀镰虫展开了对话。他们的鼻子在空中嗅来嗅去,总感觉有奇怪的味道,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你太敏感了吧?这里哪里会有人。”

那个刀镰虫嗅来嗅去,被地底水沟的味道熏得够呛,始终没闻出什么来。

“他妈的,还没抓到那两个人,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害得我们整天疑神疑鬼的。”

两人在迷宫中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经过时留下的细微足迹还是被两只谨慎的刀镰虫发现了。

“有人!”

“快报告皇后!”

可是还没等他们提醒更多的虫子,利安德就从他们身后出现,将他们一个肘击弄翻在地,利安德怕一时无法击毙他们,引起骚动,使了狠劲,直接把那两个刀镰虫撞得头从躯壳上面翻了出来。

那两把大镰刀闪着幽黑的光泽,尖端还分泌着毒液,看起来分外瘆人。

利安德一手一个,将两具尸体沉入了地沟里。

尸体迟早会被发现,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许观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利安德,他无比暴戾、血腥,可那份力量为了自己而挥动,许观薪仿佛看到他才是那个挥舞镰刀的死神,一个具有强大素质与美感的,令人着迷的死神。

许观薪上前立刻安抚了利安德失控的气息,两人联手将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继续走吧,我感觉快要找到出口了。”

“好。”

许观薪咬咬牙,眼前幽黑的通道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不过他一直坚持,他身边一直有人陪伴,终于,在又一次瞬移后,他终于冲破了黑暗,眼前出现了一个洞穴的出口。

不知那出口到底通向何方,但是他们除了前进之外并没有别的选择。

当两人携手走到那个光源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被眼前的景象所俘获了。

那是何等美妙的光景啊。

无数颗闪着光芒的尖状石以千奇百怪的姿态堆积起来,有的像一条大船,有的像一朵花朵,有的像钟乳石,有的像一条条道路。

从那些晶体中,无不能感受到精神力的气息。

这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精神力矿石形成的地底洞穴。

在市面上价格昂贵的精神力补充剂,在这里呈现出最原始的姿态。

——原来这就是涅威尔家族精神力充沛的原因。

他们拥有富饶的资源,独占了这座巨大的宝库,用这些晶体石豢养了大量的刀镰虫。

“玻斯,该怎么办?”利安德问。

面对如此庞大的瑰宝,他们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不得不毁掉他,如果毁掉这个洞穴,涅威尔家族假以时日,便能不攻自破。

但是这座洞穴又有什么错呢?真的要毁掉如此美丽的自然奇迹吗?

许观薪知道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就像当年奥薇一把火烧了皇宫一样,现在一把火烧掉这个洞穴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他在思考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玻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利安德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他手指轻轻一握,那石头就像砂砾一样从他手中散开,变成粉末掉落在地,精神力的光点就那样消散在空气当中,仿佛从未存在。

“不,之所以雌虫会受到这么多不公的待遇,不仅仅是因为雄少雌多,更因为没有雄性,雌性就无法获得他们想要的精神力。有了这座洞穴,利安德,你所愿望的那个世界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利安德哑然了,他从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件事,他们在被人追杀,事情处在很危急的时刻,但是,如果是玻斯的话,确实会从这样的角度思考问题。

想要一个平等的世界,这是利安德无法宣之于口的愿望。为了他们的私欲,而毁灭这座洞穴,真的合适吗?但是这座洞穴,在涅威尔家族手里,也不可能造福雌虫,这只是他们用来豢养军队的工具。

可是,他忍心自己亲手碰碎自己所做的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吗?

利安德看着眼前的人,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真的,但是如果这不是他所愿的话,那么他又该如何选择?他是选择保住他这一个人,还是保住未来的可能性?

许观薪也在看着他,看着这个饱受煎熬与痛苦的上将,他比任何雌虫都知道这条路的痛苦,他又怎么忍心逼迫他做出不公的选择。

他们以为看到的是出口,的确,他们得到了想要看到的东西,但是这也意味着更进一步的考验。

不,这一切不应该是矛盾的。

利安德眼神坚毅地说:“当您出现在帝国监狱里的那一刻,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许观薪轻柔地问。

“我在想,还不是书中我离开监狱的时候,那么,这一次,走进来的那个人,他会不会带给我另一个崭新的人生?”

“那么现在你感到满意吗?”

利安德点了点头,说:“满意,所以我也要做到我应该做的事。”

许观薪忽然有点不安,他说:“利安德,你不要胡来。”

那是许观薪第一次见到虫形的利安德,那是一只十分巨大的足以填满整个洞穴的,触角黑白相间,身体泛着幽蓝的天甲虫,威武强大而美丽。

当利安德化为虫形的时候,整个洞穴都开始摇晃起来,利安德把许观薪小心的放进了自己最柔软的腹部,用尽所有的力气,试图穿透洞穴。

他坚硬的甲壳直抵洞穴顶部,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形,许观薪被柔软的躯体包围着,也感到天旋地转。

他的精神力仿佛与利安德融为一体,他能感受到他所经历的一切。

他的足肢在不停变换方向,他用最坚硬的头部的角,不断的向上撞去,一下,又一下,他能感觉到鲜血流了下来,但是利安德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许观薪用自己的精神力帮助他愈合伤口,但是很快新的伤口又出现了。

“安德……”许观薪呼唤着,眼中出现了不忍。

凭借他的战斗力,移山倒海亦非难事,但是在虫族的躯壳里,雄性是没有办法用精神力战斗的。

但……为什么不试试呢?

那无比精纯的精神力化为实质的钢锥,瞬间扎入了地面和头顶的墙壁,坚硬而锋利,利安德的撞击,瞬间使得整个洞穴都扭曲起来。

一条条由精神力凝结而成的钢锥,粉碎又重新显现,与此同时,许观薪额头上已细汗丛生。大量消耗的精神力,使得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安德,和我一起活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许观薪这样说道。

……

那一天,涅威尔家的宫殿轰然倒塌,无数虫被埋在废墟里,同时破土而出的,是一座巨大的精神力矿石洞穴。

看到那座矿石洞穴,每个虫都很吃惊,原来还存在这样的东西,与此同时,还能看到瓦砾和废墟中出现一个个刀镰虫的身影。

他们狼狈的爬行,被众虫指指点点,为什么帝都还会有这种生物?他们不是早该灭绝了吗?

涅威尔一族,到底做了些什么?独占矿山?豢养刀镰虫?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厄瑞玻斯杀了基利斯?罪大恶极的涅威尔才是杀害虫皇的真凶吧?

在虫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天空风起云涌,那不动的废墟之下,忽的有一块石头飞了出来,紧接着,一只珍稀的天甲虫的触角从废墟里探了出来。

紧接着,被他衔在口中的雄虫的身影出现了,那只雄虫睡着了,他是多么的安详,睡容是那么的优美,轰的一声,天甲虫变成了人形,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抱着他的雄虫,朝走了一步,体力不支,又跪在了地上。

他的头俯在雄虫柔软的脸颊上,两人亲密依偎,从他唇间隐约飘出几个字:“遵命,我的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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