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敢抢我的东西，是我太给你脸了吗？”玉珠将纸包塞入怀中，就要伸手来抓姜晚宁的头发。
她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
姜晚宁飞快偏头一躲，无辜道：“不就是拿了你一块点心吗？咱们可是好姐妹。”
姜晚宁本来就病着，强撑着换完点心了却一桩心事，自然不比健康的玉珠身手敏捷，避开了第一击，没有避开第二、第三。
玉珠抓住了姜晚宁的头发，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谁是你的好姐妹，就凭你也配分我的好东西？”
她长得也不错，当初被送进宫里，家里就是怀抱了期待的。
后来进了宫自不像那些小可怜，有个管事姑姑当靠山，没受过什么挫折，一直以来都很骄傲，别人捧着她，还要忍受她的冷嘲热讽，更别提姜晚宁长了一张让她嫉妒的脸。
之前不过是一时心虚才客气了些，没想到这小贱蹄子竟然敢蹬鼻子上脸。
她扯着姜晚宁的头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想着将它毁掉，心中诡异的快活起来，右手因为激动有些发抖，她马上就要抓过去。
“不过一块点心，你竟对我这样喊打喊杀？还你就是。”姜晚宁抓着点心扔回去，她一口没动，心中大骂长发就是不方便，打架被抓住长发简直像被抓住了命脉，“我还病着，你这般是不是故意想让我风寒加重、死在屋里？”
玉珠被砸了个正着，还来不及发怒，闻言手一抖，愤怒的脑子冷静下来。
即便她有这个想法，也绝不能承认，勉强挤出一个笑：“你想多了，我怎会故意害你？不过是不喜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罢了。”
姜晚宁扯回自己的头发，拉上被子故意瑟瑟发抖：“是吗？我还以为你听进去了张美人的话，她一直想化解咱们的矛盾，临走前还特地交代。”
“喏，琥珀给我的点心还有多的，你若觉得亏了就拿一些，咱们好姐妹分着吃。”
玉珠本来想嘲笑姜晚宁天真，听到这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吃她的点心，怎么可能？
虽然她不知道那点心被做了什么手脚，但姑姑可是交代过她别吃。
“难道张美人不是说让咱们做好姐妹，那她对你说了什么？”
说了这么多话，姜晚宁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嗓音更加喑哑，她还拔高声音，这最后一句显得颇为凄厉，就像是勾魂的恶鬼。
玉珠这下不只是后退，身体都有点发抖。
张美人说了什么？她说晚宁长得好看，就算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也是少有，若让皇上见了，定会喜爱非常，她倒是没什么，她已经是小主了，但自己不过一个三等宫女，从前还那样欺负她，若让她得了机缘翻身……
“没错，她就是这让我们做好姐妹。”玉珠难得聪明了一回。
那话张美人是私底下对她说的，她又告诉了她姑姑，她姑姑人老成精，便猜到张美人救下大公主一事可能有猫腻。
她当时就想去宜春宫贤妃面前拆穿，被姑姑拦住，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如没有人看到真相，私底下说的话也没有第三个人听到，拆穿了完全可以不承认。
至少现在她们与张美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至于之后……等姜晚宁死了，他们就可以捏着这把柄，威胁张美人为他们做事，让她替她引荐，待入皇上的眼成为主子也不是不可。
抱着这样的信念，玉珠又强调一句：“看在张美人的份上，我愿意与你化干戈为玉帛，让你成为我的姐妹。”
姜晚宁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我就知道张美人最善良了，去当小主了还惦记着我们。来，咱们一起吃点心一起喝茶，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玉珠迟疑。
姜晚宁手已经伸过去拿了一块点心，怀疑的望着她：“难道你刚才的话是哄我的？”
见状玉珠心中一动，从自己那个纸包也拿了一块，正好是和姜晚宁一模一样的花朵：“咱们一起吃，我再给你倒杯茶。”
她隔空像敬酒一样碰了一下，就迫不及待把点心塞进嘴里，塞两口吃完。
姜晚宁笑了，也吃下了点心。
是的，她特意提到这个就是为了亲眼看到她把毒点心吃进肚子里。
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同时，玉珠看她吃了毒点心，也忍不住笑了。
又倒了两杯茶，两人喝了，玉珠还很主动的把自己那包点心跟姜晚宁的交换：“现在你尝一下我的，我也尝一下你的，我们分享过吃喝就是好姐妹了。”
话虽如此，她却只是将点心揣进了怀里。
她没注意到姜晚宁也没吃换过来的点心。
说了两句话，玉珠就迫不及待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个东西落在绣房那边了，我现在去找一找。”
姜晚宁没有阻止，她当然不会阻止。
她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知道她是迫不及待要躲过去，躲过自己毒发的过程，好洗清嫌疑。
恰好，她也是这么想的。
姜晚宁闭上眼睛，又睡了。
到底在病中，精力不足，强撑着解决一个敌人，她几乎是上下眼皮子一合就人事不知了。
另一边，玉珠关上门，拿着有毒的点心就往她姑姑那里去。
现在还不到绣娘下工的点，她提前回来不仅仅是想看姜晚宁死没死，也是得她姑姑叮嘱，过来收走那有毒的点心。
这可是威胁张美人的一环重要证据，不能叫琥珀给发现了。
接下来别人也不会发现姜晚宁是被毒死的，只会以为她是风寒加重断气的，但有需要的时候却能翻出来，就看张美人识不识趣了。
这次姜晚宁一直睡到琥珀下工回来才醒，她睡得并不安稳，主要是防着赵姑姑因为玉珠中毒身亡跑来找她算账，不敢睡太死，饿了就吃换过来的无毒点心。
不过房门一直没动静，直到琥珀回来。
她果然如承诺的那般给姜晚宁带了鸡蛋和米粥，装在食盒里。
除了这两样，还有一碟子肉丝炒白菜，一碟子腌萝卜，正是三等宫女的份例，一荤一素。
宫中虽有暖房，能在冬天种菜，却不是他们吃得起的。
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凉了，好在屋里有一个煮茶的炉子。
琥珀将鸡蛋剥了壳，掰碎，搅进米粥中，又放入肉丝炒白菜和腌萝卜，加水做成了一锅炖。
天已经很冷了，身为三等宫女，白天没法烧炭，晚上却是有份例的。
借着炭火，姜晚宁得到了滚烫的乱炖粥。
味道很淡，一看就是舍不得放盐的，不过倒是很适合她现在病还没好全的情况。
姜晚宁一边小口小口吃着，一边看着琥珀往煮完粥的壶里面加水。
待到煮开就成了比较稀的米汤，两人又一人喝了一碗，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只觉得非常舒适。
从头到尾，琥珀只在生炉子的时候点了下蜡烛，但有了炭火的亮光，她立刻就把蜡烛灭了。
别看只是一根不起眼的白蜡，于她们而言也很难得，因为照明本就是稀缺资源。
而她们这个寝室比别的还要艰难些，因为一些公用资源是统一发放的。
玉珠大手大脚惯了，她必须要等到自己上床睡觉了才肯灭掉蜡烛，所以往往发下来的蜡烛只能撑过上半个月，这时她就会逼着她们拿银子去买。
只有极少数她心情好的情况下，才会主动找赵姑姑要一些。
吃完饭又借着炭火烧了点温水，擦洗了一下身体，姜晚宁重新钻入被中，就听到琥珀有些迟疑的开口：“都这会儿了，玉珠怎么还没回来？”
黑暗中，姜晚宁面无表情：“可能是在赵姑姑那里睡了吧。”
琥珀没有多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
他们隶属于尚衣局，但凡跟布料有关的都归他们管，尚衣局有一位尚宫，两位司衣，四位典衣和八位掌衣。
赵姑姑就是掌衣，虽然是最低等的女官，却也有独享一间房的福利，一应条件也比她们这三等宫女的住所好太多了。
所以玉珠很喜欢往赵姑姑那里跑，次日还会特地回来炫耀。
也是因此，便是有人同情原主被玉珠霸凌，却也不敢说什么。
还有的人会为了讨好玉珠，孤立针对原主。
我这样也算是给原主报了仇了，姜晚宁无声的勾勒出一个笑容，闭上眼睛。
琥珀的回来给她带来了许多安全感，赵姑姑总不能当着琥珀的面把她掐死，接下来姜晚宁就睡得安稳多了。
等次日琥珀起床，洗漱的动静惊动姜晚宁，她只觉得清爽多了，身体一减之前的沉重。
琥珀闻言非常高兴，但还是让她养着：“左右有张美人的话在前，能多休息为什么不休？把身子养好才不会风寒反复，似这般病多来几次会伤底子的。”
姜晚宁想了想，决定听从。
昨日赵姑姑最愤怒的时候都没有动手，想来今日更加冷静，而如果她冷静不下来，越想越气，自己也可以回档。
不过这日姜晚宁没有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偶尔也会下床走动一下，会趁着中午太阳正烈那会儿去外面晒晒。
琥珀趁午休给她带了饭，人吃饱了，只觉得身体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涨回来。
晚上琥珀回来，见玉珠还是没个影子，有些疑惑：“她今天没找你炫耀吗？”
姜晚宁摇头，反问：“你今天白天有见到她吗？”
“还真没有，不过我跟她不是在一处做针线。”琥珀担忧道，“我明日问一问赵姑姑吧。”
姜晚宁没说什么，虽然这样可能会惹得赵姑姑迁怒，但同处一室有人没回来都不关心一声，也显得太过冷漠。
又养几天，姜晚宁身子大好，便琢磨去销假的事。
据她估算，张美人的话也就能维持这几天的效力，再多姑姑们就要嘀咕了。
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成为皇帝的女人，在这之前，宫里的活计得继续干着。
自己已经得罪了赵姑姑，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也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然，养病期间姜晚宁也没闲着，根据记忆练习了一下绣活。
只一开始有些生疏，后面很快熟练起来，达到了原主的水平，不过姜晚宁倒也不是很意外。
这具身体并不是技术精湛到出名的绣娘，她是通过一年一次的小选进来的，论绣工也就是针脚缝的比较齐整，还在跟着师父学习的阶段。
而姜晚宁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姥姥做的，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自己缝衣服。
所以虽然入职的是从来没想过的非物质遗产行业，姜晚宁倒也不是很慌。
这天琥珀提前下工，神色凝重的告诉姜晚宁：“玉珠死了，据说是失足落了水。今日一早尸体泡肿了才从荷花池里浮上来，叫人发觉，赵姑姑一听说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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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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